在无忧似笑非笑的调侃眼神中,司淮终于从那浅浅的肌肤之亲中回过神来,清咳一声转移话题:“那现在我能有一个供你上大学的机会吗?”
瞧着他泛着红的耳朵,无忧不置可否:“再说。”
听这话司淮也不气馁,总是比之前的那句凭什么强多了不是吗?
再努力努力,他总有机会的,还有好几个月大学才开学不是吗?
思及至此,他忍不住自嘲一笑。
想花钱还花不出去,他这是自找的。
重重揉了把脸,司淮藏下落寞:“那你先想,我得先回家看看。”
他刚从市里回来就到无忧这了,估计家里此刻还等着呢。
无忧唇角的笑一点点僵硬:“你还没回过家?”
“这不是想你了吗?”司淮理所当然。
“你走。”白皙纤细的手指着门口,无忧面无表情的对着这家伙下逐客令。
等人没影了,无忧吐出一个“蠢”字。
走了几十天,不回家就来看她……
此时此刻,她在司家父母心中估计已经成了个狐狸精了。
司家。
随着时针再次划过一个数字,司家父母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
不是说下午就坐车回来了吗?怎么现在还不到家?
一想到从未吃过苦的小儿子鬼迷心窍的跑出去一个多月,司家父母眉心的褶皱都能夹死苍蝇。
司父夹起了久违的烟,声音闷闷:“就不该让那小子出去,他一个连院门都没出过的懂什么?说不准在外面被人连裤子都骗没了!”
随着儿子离家的日子渐长,司父心中的悔意便越来越浓。
他虽然看着严肃,但从司淮那性格看就知道是个娇惯孩子的,对唯一的儿子更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被娇惯的四体不勤的儿子突然说要外出闯闯,他纠结了几天也就同意了。
可同意之后就是后悔,在司淮不在家的这些天,他天天做噩梦,就梦到儿子在外面被骗被抢。
司母瞧着窗外,耳边尽是他的叨叨声,声音不由抬高:“行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怎么不和司淮去说?”
霎时间,司父安静下来。
他儿子那忽悠人的能力,他没说两句就让他给忽悠到其他地方去了,说什么说?
他闷不吭声,半晌后才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回来,我去看……”
他正急着,家门就突然被打开了,一个黑炭从门外探过头来,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刚刚还冷静的司母霎时间红了眼睛,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捧着司淮的脸,连声道:“瘦了,黑了。”
在她的盯视下,司淮咧着嘴笑:“爸妈,我赚钱回来了!”
那得意洋洋的模样,丝毫没有历练过后的沉稳,气得司母在他后背拍了几巴掌。
“还赚钱,家里缺你那点钱吗?”
这几巴掌不疼不痒,司淮连眉头也没皱一下,搂着眼睛发红的父母到了早准备好的餐桌前。
待到酒足饭饱,他才报喜不报忧的将外出的事情说给父母听。
司母如何听不出儿子话中的隐瞒,她红着眼看儿子半晌,才开口:“那个郑无忧就那么好,值得你这么辛苦?”
不过一个多月就瘦了这么多,路途怎么可能有他说的这么顺利。
司淮唇角的笑在听到无忧的名字瞬间灿烂起来。
他清咳一声:“也不全是为了她,但是……”
在父母的灼灼目光下,他扬着下巴骄傲道:“她可不就是这么好吗?”
“长得漂亮,性格温柔,学习成绩好,坚强又善良。”说起无忧的有点,司淮叭叭个三天三夜都不会烦的:“她要没有这么好,妈你之前怎么想把她讨给我做媳妇呢?”xǐυmь.℃òm
司母神色复杂的看着眸色发光的儿子,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此刻不知该不该后悔让郑无忧这个名字出现在司淮耳边。
若是她没有出现,司淮也不会受这么多苦。
可若是她没有出现,司淮也不会如同现在一般上进,可能会一直像之前一样游手好闲,直到惹出大祸来。
司淮没注意母亲复杂的神色,而是继续道:“而且她马上就是大学生了,这也算是拉高咱们老司家的平均学历了。”
他爸妈都是中专毕业,虽然在同龄非常优秀,但比起大学生还是差点。
至于他……
无忧现在的学历都能碾压他了。
“而且我看了无忧的模拟成绩,说不准能考上京大呢?”
“当然不管她考上什么大学我都供,到时候她去上学,我去她的城市里做个小生意……”
司母听着司淮眼睛闪闪发亮的规划着他们的未来,心惊不已。
少年人的感情热烈而赤忱,他所设想的每一个未来都带着郑无忧的影子。
可若是……
他们没有未来呢?
司母忍不住打断司淮:“可若是,你们没有成呢?”
她的傻儿子就没有考虑过这些吗?
司淮声音一顿,随即笑道:“没成就没成呗,反正我没上过大学,供个大学生就当过瘾了。”
他想了,这本就他一厢情愿,郑无忧接受固然好,不接受他也觉得没什么。
这天下本就没有你喜欢别人,别人就必须喜欢你的道理。
对着儿子依旧笑的灿烂的脸,司母一阵心酸。
她的傻儿子。
刚回家司淮不想看父母难受,可他心中那些个设想实在是憋了太久了,若是再不说出去,司淮觉得自己都快被那感情烧着了。
眼见母亲都快哭出来,他手疾眼快的摸出了准备好的礼物:“爸妈,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礼物!”
说完脚底抹油溜了,留司家父母对着礼物哭笑不得。
房间安静良久,司父无奈:“这个蠢货。”
从小就倔,认准了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司母忧愁:“可人家若是考上大学,怎么可能还看得上他?”
自家儿子,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资本呢?
两人面面相觑许久,一贯溺爱孩子的司父开口:“不然,咱过两天看看那孩子缺什么?”
砝码这东西,儿子不够父母来凑?
司母继续忧愁:“也不知这孩子,有没有给无忧带礼物。”
小姑娘应该会喜欢这些的吧,司淮可别傻不愣登的什么都不带。
司父又抽出一支烟,忧愁:“应该……会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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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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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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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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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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