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岳帝极尽失望和痛心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他不能说话了。
早就被毒哑了。
是自己的长子,自己灌入的药物。
只因元和皇帝回回来见这个父皇,耳朵里回回都是和燕云澈的相关。wWW.ΧìǔΜЬ.CǒΜ
他不想听。
他一点儿都不想听。
每一个字都像是钢刀利刃破裂开元和皇帝的皮肉深深地扎进脏腑,染血的尖锐直指灵魂,让他悲恸欲绝泣血之恨!
“父皇。”
“你当好好看着,看着儿臣是怎么把这大燕王朝,成为第一王朝的!”
“你做不到的事,朕能做到!”
“你根本算不得什么好皇帝。”
“你太过于仁慈,但事实证明,一个皇帝过于仁慈,王朝必然要走向灭亡。你也总是保守,不知居安思危,常年安定下坡,就意味着未来的某一日,会沦为他人的剑下魂,这江山也将易主改作他姓。”
元和皇帝松开了手,坐在旁侧的椅上,戏谑地看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亲生父亲。
他面色平静,却是睚眦欲裂,双目猩红如血,恨意滔天。
他不是天才。
作为皇家的嫡长子。
他资质平庸,在燕云澈面前,宛若日月下的米粒之辉。
年幼时他便觉得,是自己太过于无能,太糟糕透顶,父皇才不会把目光放到自己的身上。于是,他铆足了劲,不管是读书习字,还是骑马射箭,他都发了疯,不管摔多少跤,熬了多少夜,都是值得的他。
他始终记得,那年的宫武宴,父皇被刁难,他站出来写得一手好字,箭术技艺惊了四座,那是父皇第一次为他感到骄傲,真正像一个血脉相连的父亲。
正因父亲的骄傲和眼角眉梢不自觉流露出的笑,让他更加卖力也拼命。
直到那一日。
他永远都忘不掉。
他对父皇说:“父皇,儿臣日后会当个好储君,为父皇排忧。”
“啪!”
父皇重重地打了他一巴掌。
殷红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流出。
喉咙里的血腥味道连带着鼻腔都是黏糊的难受。
他讷讷地看着雷霆之怒的父亲。
“觊觎储君之位,当真是朕太纵容你了,由得你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就敢为社稷之事排忧!”
从那以后,父亲收走了他的文房四宝,也不允许他去练骑射。
幽禁了他半年。
那一段灰暗的日子,不算难熬。
他总想着,是自己做得不够好,父亲的眼里才没有他。
故而,他只要更加努力,父皇总会看到他的。
直到十七皇帝出生。
那是父皇最宠爱的苏贵妃的孩子。
那个孩子。
什么都不用做。
只要站在那里,就有得天独厚的资质,有着父亲的宠溺。
父皇亲自教燕云澈读书,教他拉弓搭弦。
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就被众星捧月。
那年的元和皇帝承认,他嫉妒得想摔死这个和自己是同父异母的弟弟,哪怕弟弟对自己笑时他也觉得心跟着柔软,但很快就被嫉恨杀戮给取代。
他亲不自觉攥住了弟弟的脖颈。
一双手,碰到了柔软的肌肤。
他化身为魔鬼,下意识地用力。
内心深处仿佛有狰狞扭曲的灵魂在声嘶力竭大喊:
杀了他!杀了他!
只要他死了,这天下,父皇的喜爱,都是自己的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样小的孩子面露痛苦之色。
但很快,父皇驾到。
他吓得松开了手。
父皇看见云澈脖颈上的深红痕迹,震怒不已,直接看向他,质问他。
是云澈抓着父皇的衣角摇摇头扬起脸说:
父皇,和皇兄无关哦。
……
元和皇帝至今都想不通,燕云澈为何要帮自己说话。
但仔细想来,在流逝的岁月里,他一头陷入名为嫉妒的沼泽,忽视了许多事,偶尔闲暇心平气和才会恍然大悟,原来云澈对自己这个皇兄,有很多好,只是他被妒忌蒙蔽的双眼看不清,正如父皇永远都看不清他的好。
哪怕他也做了父亲。
哪怕他当了皇帝。
父皇眼里就是没有他。
他留着明岳帝这一条命,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在明岳帝看向他的眼睛和神情里,看到期盼多年的欣慰和自豪。
但——!!
没有!!统统没有!!!
有些人生来就能得到的东西。
他穷其一去,都得不到!
元和皇帝耷拉着手,咆哮出声。
他把桌案上的茶壶、杯子、花瓶全部摔碎。
站起身,一脚踹开了先前坐过的椅子。
末了,跪在明岳帝的面前,问:“父皇,你既只有燕云澈一个儿子,又为何要让其他人诞生降临?你不如不生!不如从一开始就扼杀掉。”
明岳帝多年来习以为常,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父皇。”
元和皇帝问:“如若我是从苏贵妃肚子里出来的,你也会厚待于我,器重于我的对不对?是不是?”
他充满期许的眼睛,因为极端猩红而泛起了水光。
明岳帝看着眼前的儿子,握住了元和皇帝的手。
在元和皇帝的注视之下,他颤颤巍巍的手指,在儿子的掌心写下了两个无形的字:
不——会——
元和皇帝浑身僵住,像一具尸体般冰冷。
泪水顺着发红的眼眶往下流。
年少不可得之物,困了他一生。
永远都无法释怀。
他笑了。
“父皇。”
像是孩童般,用中年沧桑的面庞,流露出了童叟无欺的表情。
“云澈时日不多了呢。”
“他身中霜毒,每隔一段日子,就要痛苦一阵。”
“你能想象吗,你最喜欢的儿子,被寒霜覆盖,彻骨之苦。”
“他不是大燕百年一遇的天才和帝星吗?为何声色犬马,当个酒足饭袋的草包王爷呢?”
果然,如他所想,父皇只有听到燕云澈情绪才会有波澜。
明岳帝愤恨地看着他。
不像是一个父亲看儿子。
像是看世上最肮脏的东西。
臭水沟里的鼹鼠。
元和皇帝明明知晓,困兽之斗的他,始终自我折磨。
在周而复始的折磨里,他期盼有朝一日,能迎来不同的回答,但很可惜,回回都一样,如他所料一样。
“父皇,别担心。”
元和皇帝温柔了几分,凑近了明岳帝,压低声说:
“你这么喜欢云澈,等到日后,我会让云澈来陪你的。”
“你高兴吧?”
明岳帝浑身乱动挣扎,宣泄着愤怒。
不管过去多少年,只要提及燕云澈,他都会如此愤怒。
一潭死水,也会在经年后因为在乎的人翻涌起惊涛。
而这惊涛,却如刀枪剑戟狠狠地扎进了元和皇帝的血肉灵魂。
元和皇帝笑着流泪,发狠道:“父皇别急啊。”
“你们父子有团圆之日,但不要急于一时。”
“父皇,饿了吧?”
“到时候,我会把云澈千刀万剐,作为盘中餐送给父皇。”
“父皇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激动?是高兴的吗?”
“你不是喜欢他吗?那就吃了他,让他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才好。”
“呜,呜吼!!”明岳帝发出痛苦地声音。
他绝望又愤然地看着元和皇帝。
挣扎之际,贯穿了四肢的铁链,摩擦骨头渗出了血迹。
钻心彻骨的痛并未让他停下,反而更加刺激了他。
元和皇帝毫无征兆地抱住了他。
“父皇,别难受。”
像哄小孩一样拍了拍明岳帝的背部。
“这一日,很快就会到来的。”
“我可是你第一个儿子,当然会如你所愿。”
“到时候,不仅有燕云澈,有沈宁,还有那些该死的贱民。”
“他们不是以麒麟为意志吗,那就看看,这一回,沈家麒麟是否还能救他们于水火之间。”
“父皇,你看,我多好啊,我是不是比云澈好呢?我才是大燕的帝星,我的丰功伟绩,我的一切,都会永载史册。”
他钦点的史官日以继夜,奋笔疾书,只会把他“功勋”留予后人颂。
明岳帝不再挣扎。
却有源源不断地泪水无声流出。
他动了动嘴唇,扯出了苦涩的笑。
他早该杀了这个长子的。
当初被说妖星时,就该杀掉。
但终归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怎么会痛下杀手?
早年间,看这孩子努力温书练骑射,他还心有宽慰。
他想,这孩子,定然不是妖星。
直到那日,他私下瞧见这大皇子对猫狗的性命不屑一顾,对百姓之说多有傲气,不能对底层子民有同理之心……
且在同日找他,与他说储君之位排忧解难。
他彻底愤然了。
……
明岳帝思及此,张了张嘴,嗓音只能发出沙哑的悲鸣。
大燕,完了。
他有愧列祖列宗。
比起大燕完了,让他更加痛彻心扉的,大燕的百姓因为元和皇帝的自私自利和成为第一王朝的野心而要遭受苦厄。
他不怕大燕亡,他只怕大燕是百姓之祸。
归根究底,怪他一时的心慈手软,放任这厮羽翼锋芒,终是覆水难收。
国山已老。
大燕无战神。
云澈中毒。
王朝失帝星。
国,要破了。
……
“父皇,等到来日,大燕取代武帝国,得万岁之尊,你会为儿辰高兴的对吗?”
明岳帝如没有灵魂的傀儡,行尸走肉。
元和皇帝拥着父亲,笑着流泪,满面都是。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已无往日光鲜亮丽的明岳帝。
“父皇,别想着寻思。”
“朕是大燕唯一的帝王,朕要谁死,谁就不得不死。”
“同理,朕不你死,你求死也无门,阎王殿也不敢收你这条命。”
“因为,朕不允许,朕是大燕独一无二的皇帝!”
元和皇帝笑了几声,方才走出密室。
明岳帝犹如深陷在无望的深渊,看着元和皇帝的身影逐渐地离开了这片深渊,随后便是死士守卫,秩序轮班严丝合缝来看守一个不能走不能自己吃饭的人。
他苦笑了一声,又恢复了先前的状态,死鱼般靠在旁边,等待着苍天开眼,收了他这条孤命。
「昭阳,朕错了,大错特错。」
「是朕害了你和云澈。」
苏贵妃,苏昭阳,他此生挚爱的女子。
身为帝王的他,既不能护住心爱之人,又不能保全儿子。
使得苏昭阳不得不死在亲生儿子的刀刃。
但不管元和皇帝做了多少离经叛道的荒唐错事,永远都抚平不了他心底的戾气。
……
同时,叶倾城在皇家的护送之下,出了皇宫。
兜兜转转多时,才回到了五皇子府。
圆桌之上,晚膳都已经备好。
“倾城,你回来了?”
五皇子清俊的面孔温润如玉,身上披着厚实的大氅,神情冷漠凛冽了很久,唯独在叶倾城风尘仆仆映入眼帘,方才展露了由衷的笑颜。
“嗯。”
叶倾城落座。
五皇子屏退左右。
“这是你喜欢喝的汤,快喝喝。”
五皇子是盛了半碗汤,方才了叶倾城的面前。
“多谢五皇子。”
“你我,还需这般客气吗?”五皇子浅笑。
“礼数不可崩坏。”叶倾城回道。
“行,那便能安心喝汤了吧?”
“嗯。”
叶倾城微凉的双手,捧起了乳白色的热汤。
是她最爱的鱼汤。
京都之内,五皇子府上的鱼汤最是一绝,炖汤的厨娘,是五皇子曾花了重金亲自请来的。
而她当年住在沈家时,沈惊风唯一且拿手的,就是鲫鱼汤了。
“父皇可有疑心?”燕长绝问。
“没有。”叶倾城摇摇头,“他只问了是否有觊觎储君之位,我点头说是,但侧重了五皇子的良苦用心和关怀备至,偏向父子情深。”
“父子情深,这深宫之内,何曾有父子情深?他与皇太祖如此,我与他又何尝不是?”燕长绝苦涩一笑,旋即夸赞道:“你回答的很好,滴水不漏,且是天衣无缝,堪称完美。父皇也是从皇子走来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皇子,绝不可能没有半点野心,但这野心,只要是在可控的范围内,他就不会多加重视。比起皇子,他更重视沈家、大宗师以及北渊王。皇子在他的掌控之下,翻不出风浪,但沈家和大宗师却不一样,至于北渊王,虽没实权,但却是父皇心中唯一的痛。”
满桌飘香,还有五皇子耐心的分析声。
叶倾城默然不语,安静地喝着汤。
“或许,父皇永远都想不到,他培养的人,会真正为我效命。”
燕长绝微笑地看着叶倾城。
“倾城,大局已定事成之日,你若愿意,便会是大燕的皇后。你若不愿,我会尽我所能去完成你的夙愿。我不是父皇,我更愿和你成为知己,而你也确实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
老战神长子沈惊风对你情有独钟,父皇想留这一步棋在日后给沈家致命一击,但我不会,因为我比父皇,多了一抹人性。”
燕长绝声音如潺潺涓流的山水。
他的笑容和眉目,有着万分的真挚。
叶倾城喝了汤碗见底,放下瓷碗静置桌面,随后站起行礼:“倾城,谢过五皇子的器重,但愿来日,由大燕王朝开始,律法阶级之分更加平等公正,关于女子,可休夫,可学医,可读书,可上军营!穷苦之人,不再低头事权贵,各府婢女奴才,不再随意买卖,权贵世家的公子少爷,不再随意能轻薄买来的婢女!”
她想要做的事,太多。
可她从来不是自由身。
只有在沈府的那一段日子,是打心底里的快乐。
五皇子起身,满面严肃:“他日,我会做到。”
叶倾城缓缓地抬起了眼帘,面带微笑。
“有五皇子这一句话,倾城,死而无憾。”
她一人之力,翻不了惊涛。
她如蝼蚁在高山之下独行。
连一块石头都搬动不了,又何况是千百年来经风历雪的巍峨之山呢。
一个人,一个没有身份的人,改变不了律法,改变不了格局,更改变不了根深蒂固的格局。
故而,她只有到了权力巅峰,才有资格去提一句江山社稷。
五皇子打心底里地欣赏眼前白衣胜雪皎皎如月好、一身清冷谋天下的女子。
父皇会把培养叶倾城,来源很简单。
得紫微星凤凰女者得天下。
这凤凰女,指的就是叶倾城。
父皇当初就是听信了这一句话,才开始布局筹谋,培养叶倾城。
但燕长绝得知此事,却是有另一番见解。
多少年来,父皇都以为紫微星凤凰女是叶倾城一个人。
如若……是两个人呢?
凤女叶倾城。
紫微星沈宁。
可惜父皇不知这深意。
否则会对沈府,更加咄咄相逼。
“天寒霜重,倾城须得加衣,你是医者,应当比我更清楚女子体弱,不可受了寒气。”
燕长绝温柔如水,眉眼漾着星光,如湛蓝而又深邃的大海,叫人看上一眼,就很容易沉溺其中,他的真挚和诚恳都写在了脸上,笑意直达眸底。
“好。”叶倾城浅浅一笑,“多谢五皇子关心。”
“倾城,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但我总想两全,我知你对沈惊风还有意,但我愿意等,等你知我真心的那一日。”
“五皇子尊贵,倾城不敢高攀。”
通过晚膳,叶倾城系上披风隐入夜色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五皇子负手而立,独自一人在冷风里,静谧地望着叶倾城离开的方向。
“倾城。”
他无声说:“你终归还是太天真了。”
若叶倾城来日想要皇后的位置,他当仁不让。
但叶倾城野心太大。
她要改变森严的阶级。
想把奴才当人看。
还要女子去做男人该做的事。
若是如此,他这个如何能坐稳那帝位?
而今答应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来日的事谁又说得准?
承诺二字最无用,最是廉价莫过于真心。
生在帝王家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份残酷。
“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燕长绝轻叹了口气。
他不得不说,叶倾城是一个有才华有抱负的女子。
能屈能伸,能残喘。
京都境内,能与之媲美的,就只有沈家的沈宁。
但——
叶倾城想要的,他给不了。
准确来说,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给不了。
推翻千百年来的根深蒂固,和忘祖背宗又和区别?
他想走上那九霄之上,但也不想背负千古骂名。
倾城。
心不能太大了。
……
新年之始,京都水深。
燕云澈动用暗部的力量,根据沈宁所说,培养北幽城来的女孩们,且为子衿武堂的学生武者铺有后路。
暗部。
“逐电。”
追风感叹:“还以为尊上会因沈将军出征而难过许久呢,没想到立即就处理暗部事务了,比往日还要认真。”
他都不敢懈怠偷懒了,只得抽空闲下的间隙,与逐电感慨一番。
逐电想着大宗师沉浸暗部的大宗师,沉声说:“心爱之人远赴战场,尊上自是难过的,但心上人在保家卫国,他可以难过,却不能只有难过,各在一方,努力奔赴,才能做出圆满之事。势均力敌的感情,是这人世的不可多得。”
追风似懂非懂,冷不丁道一句:“对了,顾景南和顾蓉出城了,要不要……”
说至此,略微停顿,且对逐电挤眉弄眼了一番,还做了个干净利落抹脖子的动作。
逐电有些傻眼。
“你关注顾景南做什么?”
“那不是沈将军的前夫吗?换而言之,就是尊上的对手,哪怕沈将军对这厮不感兴趣,但他从前害得沈将军好惨呢。以前和沈将军没关系的时候,她休夫之际过炭火,我还特地去看了热闹,满城都是说道她是非的,就是拜顾景南所赐。”追风越说越气,义愤填膺的喜怒皆形于色了。
逐电张了张嘴,却是语塞。
他一直有个问题。
追风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和常人无异。
若非知晓追风的身世,他都要怀疑追风是沈家三爷沈国海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了。
“如何?”追风紧接着问。
“由他去吧。”
逐电说道:“他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无需多此一举,反而蠡口,当务之急是保护沈家,还要尽可能助沈将军赢下北疆之战,为尊上找寻霜毒解药的事也不能停。”
追风“哦”了一声,复又点了点脑壳,一脸深沉地说:“英雄所见略同呢,我也是这么想的。”
逐电:“………”他要能信追风的话,那他就是脑子被驴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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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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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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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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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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