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感受到来自于大宗师的压迫,像是扛了一座高山在背上,再难抬起他的脊椎,仿佛垂首匍匐贴地,与九幽的死神对视,脸色也不由白了几分。
沈大宗师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袖衫,漫不经心地释放更多的内力,等顾景南全部贴到了地上,他才把袖衫整理好,迈开修长的双腿,径直朝沈府外走去。
顾景南身上的威压尽数消失,轻喘了几口气,眼底绽露了惊恐之色。
江灵珠站在旁侧,并未有扶他的打算,而是一直望着沈宁。
见沈宁真的安然无恙,方才松了口气。
“灵珠。”顾景南刚喊了一声,就见江灵珠像是没看到似得,迈步进入了府邸。
顾景南狠狠地咬咬牙,只得自己颤颤巍巍地爬起身,回头看去,视野里再无那清风霁月般的男子。
沈宁与其执手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像是一把钢刀,斩开了他的脏腑。
疼痛感泣血中蔓延到四肢百骸。
顾景南难受到窒息。
他的脑海里,生活里,在这一刻,除了沈宁以外,什么都寡淡无味了。
他带江灵珠来,也是想刺激下沈宁,没想到被刺激的会是自己。
——
沈府。
清幽堂。
采莲沏茶,递给顾景南的时候,那白眼就差翻到了天上去。
“沈将军。”
顾景南手握茶杯,话才说完,就见清幽堂外吵吵闹闹的,纷沓的脚步声迭起耳中。
沈青衫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冲了进来,因刚回府,鼻子都被冻红了。
他扑入沈宁的怀中,吸了吸鼻子,红着眼说:“阿姐,红梅园的事我都听说了,吓死我了,一定要让府尹大人彻查此事,揪出那暗藏祸心的作恶之人,然后将其绳之以法。”
沈宁微笑,“我这不是没事吗?”
“青衫,比起担心你阿姐,你可更得担心那狼王了、”
门外,人未到,声先至,便是那沈五公子沈修白。
“据说驯兽园的狼王,被你阿姐一枪弄死了。”沈修白眯起眼睛笑,看似恣意,实则亦在扫视着沈宁,见其当真是安然无恙,才彻底放下了心。
后边,沈惊风走了进来。
沈惊风说:“阿宁,听说狼肉的滋味不错,改日我们兄妹几个去试试看。哦?江小姐也在这里,天色不早,何不留下来把饱腹一顿?”
众人只看见江灵珠,彻底忽视了顾景南。
顾景南浑身窘迫,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里的一盏茶也不知该不该喝了。
“大公子美意,不过我还得回家师那里练习功法。”江灵珠道。
顾景南犹豫再三还是放下杯盏,起身作揖行礼,“诸位……”
“汪!”
夜色里,响起了一道犬吠。
沈青衫看见外面毛茸茸的白色大狗,当即笑得天真灿烂,露出了两个小虎牙。
“大白,好久不见。”
沈青衫张开手,大白扑入了他的怀里。
沈惊风问:“顾将军,适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
“既无话可说,不如请回吧。”
顾景南咬紧了后槽牙,下意识地看向了沈宁。
沈宁正低垂着眼睫,温柔地望着那一条狗。
曾几何时。
沈宁也会这般看他。
顾景南怀念之际,突地梗住,随即反应了过来。
沈宁看狗都能这般温柔,曾经是真的喜欢过他吗?
又或者说他顾景南,与犬类同等?
顾景南惆怅地走出了清幽堂。
他在院子里吹着冷风,用很慢的速度往前走。
他眷恋地望着清幽堂庭院的四四方方,仿佛能看到沈宁的幼年岁月。
等他出府上了马车,才发现江灵珠不在。
便问:“灵珠呢?”
车夫回道:“江小姐回衡阳宗师那里去了。”
顾景南蹙了蹙眉,并没多想。
纳兰晴主仆路过此处,神色晦暗不明。
“惊风呢?”纳兰晴问。
小玉低头道:“大公子刚去了清幽堂。”
纳兰晴皱紧了眉,才说:“听闻,红梅园出事了,狼群冲向了沈宁?”
“是的。”
“那沈宁怎么还活着呢?”
纳兰晴眼睛通红。
沈惊风才是老战神的长子。
怎么事事都轮到她沈宁出风头了?
不就去了一趟北幽,杀了一个陆乾舟吗!
圣上竟封其在镇南将军,还收为义女,封为公主。
纳兰晴主仆走着走着,就到了清幽堂的外边。
她们看着清幽堂的灯火,听着里边传来的欢声笑语,愈发落寞。
惨淡的月光,将主仆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纳兰晴眼睛干涩肿胀又通红。
自从沈惊风回来后,未曾与她同过房。
这些年的期许和努力,都付诸流水。
她耷拉着头往外走。
恰逢有客人进府。
便让小玉去打听,“去问问,是谁来了。”
过了一会儿,小玉回来说:“小姐,是三春山的魏老医师。”
“嗯。”纳兰晴揉了揉眉心,举目四顾,心中茫然如秋瑟瑟,最后长叹一声,“就连那沈如玉、沈如花姐妹,也少与我谈话了,果然啊,他们同姓人才是一家,我终究是个外人。”
“夫人,莫要多想,你终归是大公子的夫人,沈宁再有能耐,也只是妇道人家,翻不了天的。”小玉轻声安慰道。
“你说,北幽死了那么多人,怎么就偏偏沈宁活了下来?”
小玉不敢接话。
良久,纳兰晴回院子里去。
一面走,一面自言自语,“看来,要请那一位帮忙了,否则我在沈家,永无出头之日。”沈宁不死,她就翻不了身。
却说清幽堂,采莲来报:“小姐,老医师来了。”
“爹和娘亲呢?”沈宁与沈惊风对视一眼,皆是了然于心。
采莲:“老将军还未回府,应当是在查北幽屠城之事,老夫人正在来的路上。”
沈宁轻吸了一口气,眸光一片坚定。
纳兰晴的事,早前就要处理。
但因为前往北幽剿叛军,方才有所耽搁。
而北幽屠城、密室少女以及群狼失控的事,再加上公主所说的“沈家危矣”,注定了沈家的日后将会不太平。
在此之前,须得清理门户。
这纳兰晴,便是第一人!
“请老夫人和老医师来!”
沈宁眯起了幽深的眸。
沈惊风抿着薄唇。
沈青衫和大白玩成一团,还不晓得兄长与阿姐的想法。xǐυmь.℃òm
只知他与狗兄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
……
……
断更了好几天,实在是不好意思,最近天气降温有点儿不舒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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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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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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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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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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