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铺子最初因为地段很差,价钱便特别实惠,没想到不过半年,就逐渐地繁华。
生意越做越好,钱财便滚滚入账。
除此之外,沈宁的厨艺了得,闲暇时每隔半月就会研究新的菜式高价卖给解忧楼。
后来沈宁赚了钱把破云枪去典当铺拿回来。
顾蓉瞧着好大一笔的出账,肉疼地说:“阿宁,反正你的右手不能用了,这枪就不要了吧,如若沈家重视的话,他们到时候也会典当回来的。”
这也是沈宁第一次对顾蓉有疏离之心的时候。
顾蓉不懂,枪对于她来说是什么。
而不能使枪,又是为了什么。
沈宁掏空半个家底把破云枪赎了回来。
后来,她用左手练枪,有了些长进便去钱庄帮人收债。
好些次生死一线。
却也有了很大一笔收入。
光靠这三样,便让顾家蒸蒸日上。
“没清楚吗?”
采莲在沈宁身后,哼道:“我家小姐,是要把该有的东西拿回去的。”
从和离后,采莲便也第一次回到顾府。
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但扬眉吐气的感觉,更真,更好。
她偏是不喜欢欺负过小姐的人还能混得风生水起,而一腔真心喂狗的赤忱之人却要举步维艰。
凭什么?
不该是这么个世道!
顾景南摇摇头,大失所望的看着沈宁,讥讽道:
“沈宁,我不曾想是你这般俗气的人,若我当年知晓你竟满心满眼都是钱财,我……”
“你什么,你不会看上我是吗?我竟不知你何来的脸面竟敢谈当年,当年顾景南是什么货色,不过我年少无知一时眼瞎看错了人,你还真敢挑三拣四了?”沈宁心平气和的笑,眼梢却蔓开了一抹红,“你在外三年,你母亲生了一场病,把你的俸禄都用完了,这个府里的新鲜东西,有哪几个是出自你手,你说的出来吗?”
“你……”
“你说不出来!”沈宁踏步往前,双眸锐利,嗓音浑厚而有力道:“因为,都跟你顾景南没关系。”
顾蓉听到跟顾家钱财相关的事,哪还坐得住,也维持不了她的大度端庄。
“沈宁我给你三分颜色也是看在沈家将军上,要不然我儿大将军岂容你指着鼻子骂,我将军府岂容你来放肆,你既这般不识好歹,我也没必要对你和颜悦色,顾家钱财都是我儿顾景南的,跟你半点干系都没。”顾蓉愤怒又自信地道:“我告诉你,大可去查,顾家钱财都是我儿的。”
沈宁离开的这段日子里,顾蓉也没闲着,把铺子卖掉了,将所有的钱财以和离后顾家的名义存入了神风钱庄。
“沈宁,别妄想拿走不属于你的一分钱,都会遭天打雷劈的。”
顾蓉右手一挥,张扬道:“当着众贵客的面,我劝你收敛点,你不要脸皮,我顾家可是要脸的。”
沈宁笑了,笑得张扬又明媚,秋末和煦的光,穿过冷冽的风落在她的瞳眸,增添了一丝颜彩。
“啪,啪,啪。”
她一下又一下的拍着手掌,眸子噙着笑意,如看大厦将倾般嘲讽的瞥着顾蓉。
“说的对!”
沈宁笑道:“世道轮回,善恶有报,不信抬头看,且看苍天绕过谁。”
越往后说,沈宁脸上的笑容就一点点的消失,冷的像一块冰,周身气质锋芒毕露,似那刀剑出鞘。
“采莲!”她低声一喝、
采莲行礼喊:“奴婢在!”
“把东西拿来,让黑水街的顾老夫人,好好见见世面,长长见识,也让来顾府的诸位贵客好好瞧清楚,善恶到头是谁被天打雷劈,我沈宁自小到大,行事作风虽张扬过,但不曾见不得人过,我光明磊落,行端坐正,我倒要看看,这九霄神雷,如何来砸死我。”
字字铿锵有力,落地有声,张扬肆意似如平地惊雷,又如洪钟长鸣叫众宾客如雷贯耳,灵魂为之一颤。
宾客之中的李长月、君家公子等人,呼吸好似一窒。
此院的高墙之外,沈修白双手环胸背部靠墙,抬头看了看天,“真好,此等破檐遮不住这浩然天光。”
真好。
终于又看到了那个风华绝代的妹妹。
她的骨子里,有着不会被浊世磨灭的极致张扬。
“五哥。”
旁侧小小的沈青衫,咧开嘴露出个小虎牙。
“嗯?”
“好想快快长大,用拳头砸顾景南的脑门。”
沈修白低低的笑了声,眼睛却湿润了些许。
“五哥。”
“嗯。”
“你怎么哭了。”
“沙子进了眼睛,你哭什么?”
沈青衫泪流满面,吸了吸鼻子,攥紧拳头说:“我也是沙子进眼睛了。”
兄弟俩默契的对视了眼,俱都在笑。
是高兴未来的光明璀璨,也是心疼那个女子过去的坚韧。
大院里,采莲把背着的包袱打开,里面有账簿,还有些不同的字据。m.χIùmЬ.CǒM
顾蓉紧皱着眉,万分忌惮的盯着包袱里的东西看,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猛然间直冲向了天灵盖。
沈宁慢条斯理地打开账簿,缓声道:“这账簿是北苑长街第一家铺子的账簿,剩下几家铺子的账簿都在这里,所赚的每一分钱和支出都记在上面了。”
蓦地,又从采莲怀里拿了个一张字据。
“顾老夫人,这字据上记着,你重病之时花的钱财,都是顾景南的俸禄。此事一查既知,很明白的。”
“还有这两个簿子,是另外两个地方的进账。”
“啊,还有这个字据,是当初买那几家铺子的时候立下的,顾老夫人,您忘了吗?”
“所以说,你这些日子卖我沈宁的家产,是何用意啊?嗯?”
顾蓉慌了。
她没想到。
沈宁武将之女,竟会事无巨细到这种程度。
“沈宁,你莫要欺我母亲,按照大燕律法,丈夫和妻子是可以平分钱财的,像我这样有功勋在身的人,还可以得七成钱财,大不了给你三成,什么叫卖你的家产?”顾景南还算聪明。
顾蓉忙不跌点头,松了口气,恶狠狠瞪向沈宁,咬牙道:“对,成亲之后的钱财,都是你和景南的,并非是你沈宁的。”
众人听到这里,神色便是各异。
但很显然的是,沈宁占不到理,最多拿回三成,都已经算是顾家仁慈了。
“是吗?”沈宁低低的笑,旋即,黝黑的眸子望向了顾家母子,忽而说道:“可我沈宁当初购买铺子的钱财,是我从沈家借的,过期不还,那就是沈家的东西,轮得到你们——来——卖——吗?”
言罢,修长的双指从包袱里捡起了一张欠条字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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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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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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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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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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