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内一股无名的怒意和杀意在漫无目的的冲撞着,沉稳冷漠如裴琛,第一次有要杀人的冲动了。
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南辞脖子上的伤还要严重。
这次南辞反抗力度不大,陆鸣也没用太大的力道,只是娇嫩肌肤上显眼的五指淤痕还是不容忽视。
可是不知为何,裴琛的情绪起伏比之前大了很多。
裴琛的视线往下,终于注意到南辞肩膀上被咬出血痕的牙印。
四周的温度骤然下降。
他冷着脸,喉结滚动,薄唇抿成一条线,极度的不悦。
药涂抹在南辞肩膀上,她疼的动了一下,等看清楚受伤位置,眼神瞬间恢复理智,一股冷意在她的眼底蔓延。
浴缸里的水哗啦啦的流动,冰冷的水刺激在南辞的肌肤上。
镇定剂的效果并不能完全压制住药效,剩下的全都要靠南辞自己扛着。
她忽然出声,声音清清冷冷,褪去娇气后只剩下无力和淡漠,“你们都出去吧……”
裴琛表情一愣,脸上还有未散去的怒意和担忧,却故作冷淡的问,”你一个人行吗?“
南辞扶着浴缸边缘,有气无力的爬了回去,整个人躺了下去,身上都是情动的痕迹,独独一双眼睛,冷到了人的心里。
好像再强的药效也无法战胜她强大的意志力。
裴琛知道,他不用问了。
林然还想说两句,被他带着离开。
门一关,南辞将整张脸陷入水底,等到快要呼吸不过来时,她才缓缓抬起头,眼神呆滞的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五指死死的扣住浴缸边缘,浑身的肌肤紧绷着,无一处不是隐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能清晰的感知到那些药物在她体内的作用,努力维持着大脑清晰,将今晚发生的事情一一回顾。
裴琛出了浴室后,也不顾身上还是湿的,叫来了左桑,“联系鎏金的老板,我想知道为什么这些房间会有一道暗门,还有房间里的花是怎么回事!”
左桑应下,也说明了一下自己查到的事情。
“我们派人追踪了喝完后的酒杯,服务员并不知道酒有问题,东西都送去化验了,四个酒杯都显示有药物残留。
引开林然的人也查到了,是陆家的人。”
陆鸣也算是个狠人,为了迷惑人,自己连喝了三杯。
但凡裴爷没那么敏锐,夫人怕是就惨遭毒手了。
裴琛眉骨微挑,眼眸深沉浓黑,不动声色间凝聚着狂风暴雨。
“知道了。”
左桑继续道:“我们的人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封锁了回港的路,目前并没有发现陆鸣的踪迹,今天这一出,他可能是计划了很久的。”琇書蛧
以最快的速度把南辞身边的人支开,然后又将她转移。
即便南辞的警惕心已经很强了,还是免不了中计。
这要说不是预谋已久,裴琛都不相信。
“先把封锁打开,他想要回去就让他回去。给陆家老爷子发一封邀请信,顺道把陆鸣的母亲和弟弟妹妹接过来。”
左桑一愣,“可是这样的话,南家那边怕是瞒不住了。”
裴琛轻嗤一声,抽出一根烟咬在唇边,左手挡着风,右手点火。
朦胧呛人的烟气笼罩在他成熟深刻的脸上,冰冷漠然的话流淌而出,“本来就瞒不住。”
事情闹的这么大,沈均和江知聿那群人都能猜出一些线索来,南家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一直不知道。
也是南辞被药物迷昏了头,一时间只想着护着南诗不被责怪。
裴琛也是为了哄她,才应了下来。
等南辞清醒过来了,只怕不但要把这件事坦白,还要联系一下南家,关于如何对付陆鸣的事情。
裴琛虽然向她保证过不会放过陆鸣,但南辞的性格有多倔强裴琛又不是不知道。
她自己准备的方案怕是迟早会安排上。
如果说以前南辞还只是单纯的厌恶陆鸣,那么自这一次后,就是彻底的想要他的命了。
想到南辞,裴琛又忍不住烦躁了起来,猛吸了几口烟。
眼神不自觉的看向浴室大门。
今晚的一切发生的太仓促,许多事情接连打破了裴琛的设想和底线。
向来从容冷静,内敛冷酷的裴爷,此刻也多出了一丝慌乱。
有些东西,不知什么时候落入心底,惊起一瞬的涟漪就被压制了下去,但总会在某个时刻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
南辞是凌晨六点多从厕所出来的。
她浑身都湿透了,裹着一块浴巾踉跄的走了出来,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林然还没反应过来,裴琛就已经到了她面前,将她抱了起来。
“林然,你帮她擦一下身体再换件衣服。”
“是。”
“左桑,准备一下,待会去医院。”
“是。”
裴琛猜的果然没有错,林然给南辞换完衣服后就带来一个消息,“先生,小姐在发烧。”
裴琛将领带系好,慢条斯理的扣着扣子,“我已经让左桑安排车了,去医院。”
林然:“可是小姐拒绝去医院。”
裴琛扣扣子的手一顿,随即问道:“那她想去哪里?”
“回家。”
“回哪个家?”裴琛眼眸微垂,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看不出喜怒。
林然:“裴园。”
他扣扣子的动作不自觉的快了起来,“也行,让左桑去安排个家庭医生去裴园。”
林然补充道:“小姐还说要打狂犬疫苗。”
裴琛哑然,冷漠严肃的表情瞬间破功,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行,你去安排吧。”
南辞被抱起时,手臂下意识的缠上裴琛的脖子。
还没等裴琛有反应,她的头就安静乖巧的靠在裴琛的胸膛。
裴琛没有说话,只是锁紧了手臂,将南辞紧紧的抱住。
这一晚,有变化的人不止是他,还有南辞。
南辞回家后就高烧了起来,针打了,药也吃了,烧就是退不下去。
她二姐南烛正在国外出差,听到这件事,当天晚上就坐飞机回来了。
南诗也是半夜从床上爬起来跑来照顾她。
整个裴园忙忙碌碌了半天,南辞的烧终于退了。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南诗赶回去,然后打电话给南烛,让她别来裴园。
裴琛也不知道南辞和她二姐聊了什么,南烛还真的什么都没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整个南家风平浪静,像是全然不计较这件事。
暴风雨来临前,海面是平静的。
越是这样,裴琛就越有预感,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简单的解决的。
可是无论是南家还是南辞,从头到尾都没有和他商量过这件事。
他再一次感觉到他和南辞和南家之间存在的界限,泾渭分明。
以前,他为这道界限的存在而满意,现在,一想起自己被隔离在外,他就忍不住的生出了几分躁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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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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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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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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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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