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咲铁太端着面,走进门时她已经换上了睡衣,看上去身形单薄无比。
“我困了,想先睡觉。”加藤夏美躺上床,又一次拒绝了进食,即便这是她要求做的,也是她想吃的。
稀咲铁太放碗的动作一顿,担忧地看向她:“你得按时吃饭,不然身体会受不了。”
加藤夏美敛眸:“我吃不下,这么久不是也没事吗?检查的时候也没问题。我不会死的,至少在解决完我的执念之前是这样。别担心,我就是想小睡一会,醒来再吃饭吧。”
说完,她就闭上了眼,仿佛瞬间就沉睡了。
稀咲铁太漠然两秒,叹了口气:“唉,等你醒来再做一次检查,好吗?这次不做血检,就拍ct。让大家安心,可以吗?”
加藤夏美没有回应,是真的昏睡过去了,自那件事以后,她便时常没有精神。
稀咲铁太等待了一会,还是退了出去。先是去了楼下厨房,又回了房间。
他的房间就在加藤夏美的左边,而右侧的房间是加藤奈月的,黑川伊佐那的房间在她对面。
浴室内,稀咲铁太褪去穿了一晚上的衣服,昨晚的雨水此刻早已干了。
他站在洗手池前,洗了一把脸,面向镜子时,目光落到了肩膀的大片伤痕上,当时的场面不由得在他脑海中浮现。
加藤夏美双眸红眼,充斥着痛苦,凌乱的头发,被铁链锁住的消瘦病态的身形不住地颤栗着:“我受不了了!稀咲,杀了我好不?!求你了,我受不了了!!!”
当时稀咲铁太抱住了她,忍着内心的恐慌安抚着她:“不会的,你能扛过来,能扛过来。就差一点点了,不要放弃,我们都在这陪你。”
“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啊!你把它给我吧,我忍不下去了啊!我会死的,我不想死啊!啊啊啊啊啊!”加藤夏美伸出手,指甲早已被剪得平整的手撕扯着头发,想要把精神承受的痛苦实质化。
稀咲铁太禁锢住她的双手,用尽力气将她牢牢抱住,眼中满是心疼,但是他不能心软:“若若乖,我们不能前功尽弃对不对?忍忍,再忍忍就过去了。这么久都过来了,你很厉害的,这次也能过去的......”
那天他一次次出声安慰,一声声都带着自己不可察觉的颤音,却完全没有办法抚慰下毒瘾发作的加藤夏美。
直到,加藤夏美控制不住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毫无顾忌的撕咬,硬生生将他肩膀上的肉咬了下来。
而那次最剧烈的毒瘾发作在鲜血的映照中结束了。
时间回到现在。
稀咲铁太轻抚过伤疤,虽然这里不再会疼了,但是那件事却是他永远无法忘记。如果不是他走了那条路,不是他抛下了若若,一切就不会发生,也不会造就现在的她。
要赎罪,要让她活着,要让她登顶,还有不再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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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吗?
加藤夏美面无表情地行走在毫无光线的黑暗世界,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那个事件结束之后,她睡觉的时候就经常出现,出现这漫长的,无法突破的黑暗。
还有,那些令她无比痛苦的话。
“都是你的错,从你来到东卍开始我们就没有消停过!”
“是你让东卍陷入到如今这个黑暗腐败的地步,是你改变了它!”
“小赤藤,你真的有真心想帮过我们吗?没有,你只是享受那个在最危险的时刻成为救世主的感觉!”
......
每次都好吵,要说好久。但是很奇怪,我不是都放下了吗?
加藤夏美一步步往前走着,内心茫然,且无比疲惫。
好想死啊,死了就可以结束了,就什么都不用管了,轻轻松松的。可是他们不能没有我,会疯掉的,他们都是被我救回来的,不能没有我呢。
渐渐的四周亮起了点滴光芒,在她的面前不断汇聚,汇聚,成了一扇门。
哦,对了,还有一句话,唯一不讨厌的话。
“夏美,快点回来,要来不及了!杀了那个人,快点回来!!!”
床上,加藤夏美睁开眼,宁静地盯着天花板,很久后,才长呼一口气。
“你醒了,想吃什么吗?”一直守在床边的稀咲铁太放下书,语气平和地询问。
加藤夏美转头看他,笑了:“让你担心了,这次睡了多久?”
稀咲铁太笑容僵硬一瞬,起身回答:“两天而已,不久的,毕竟这次回来浪费了你很多精力。”
“我还是想吃荞麦面,加个鸡蛋怎么样?”加藤夏美回答他前面的问题。
“当然没问题......”稀咲铁太应答着,似乎还有后话,但是没有说出来便转身去,着手准备早餐了。
加藤夏美随后来到卫生间,照着镜子给自己上妆,让气色看起来好一些。
等她下楼来时,倒是看到了意外的人。
“中川叔好久不见,到得很早啊,辛苦你赶路了。”加藤夏美从楼梯上走下,笑容淡淡。
身着风衣,风尘仆仆,胡渣子满脸的灰白发中年男人,闻声取下嘴里叼着的烟,说话时烟雾漫散开来:“好久不见,阿奈。”
下一秒,他抽出腰间的手枪,对准了加藤夏美,顿了顿,扣动了扳机。
“咻!”
破空的声音在加藤夏美耳畔响起,子弹擦过肩膀,穿透衣服,落在后方的墙面上。
加藤夏美目不斜视,一步步走下来,肩膀处渗出血来,她也没有管。
中川龙九看着快走到面前的人,放下了手中的枪,沉声问道:“为什么不躲开?给了你反应时间的。”
“因为知道你不会伤害我,不是吗?”加藤夏美笑着,不甚在意,毕竟每次见面他都会这么试探,每次也只是擦边过。
中川龙九蹙眉,语重心长:“我说过很多遍,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相信,包括我,所有人都不值得你完全的信任,那样只会害了你。”
加藤夏美停下脚步,看着对方的眼睛,没有笑了:“那就换一种说法,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个活死人而已,已经不在乎了。”
中川龙九心下一沉,虽然是知道那件事对她的心理和身体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但是离开前还没有这么严重的。
初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很坚强,意志力极高的人。
在被迫吸毒染上毒瘾后,在身体还很脆弱时,她不仅温柔地安抚了所有人的情绪,还毫不犹豫选择了戒毒。
并且最后也完成了。
中川龙九看着她坐到桌边,心下无奈,收起枪支,拿出绷带和消炎粉,走到她身边,俯身为她处理伤口。
“别说丧气话吓我,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要做。”
加藤夏美瞄了眼桌上烟灰缸里的几个烟头,手臂上传来的刺痛对她来说完全不算什么了:“是啊,还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才会连中川叔也叫回来,避免万一。”wWW.ΧìǔΜЬ.CǒΜ
“对了,衣服被你打破了,钱就从你佣金里扣了哦。”加藤夏美话锋一转,话语中带点俏皮。
中川龙九愣了一下,笑着轻拍了一下她的头:“好丫头,就等在这是吧。哈哈,扣吧,一件衣服还会赔不起吗?多买几件都行,就当是给你过生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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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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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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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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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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