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此刻端起桌前的咖啡浅浅喝了一口,等她发完消息。
江绾推开自己面前的那杯卡布奇诺,开门见山:“郁叔叔,你找我有什么事?”
郁成山来找自己是江绾没有想到的。
在她心里都已经默认他们都已经把郁生给抛弃了,也从来没想过要找他帮忙。
郁成山放下咖啡杯,也不和她绕弯子:“我想你应该也不会想让他蹲牢子吧。”
江绾:“您请说。”
“郁生的妈妈有精神性遗传病,我有能力去给他弄到一份精神病诊断书,只要他的配合,我就能让他逃离法律的制裁。”郁成山说完,不急不缓等着她的反应。
江绾尽量让自己面无表情,放在腿上的手已经开始紧张,“你既然有这个本事,又为什么要来找我,我只是一个学生,又能做什么?”
“你确实做不了什么,但有一件事你还是能做的,”郁成山呷了口咖啡,“我已经找过他了,他宁愿选择坐牢也不愿意配合,所以我希望江小同学能给他做一下思想工作,毕竟一张假的精神病证书,可比不知道多少年的牢狱之灾划算多了,不是吗?”
江绾无意识咽了咽口水,没有急着回复他。
“我知道你一时做不了决定,所以我给你足够的时间考虑,不过,我能等,他在监狱里可等不了,你好好考虑吧。”郁成山推了一张名片给她,“欢迎随时联系我。”
桌上烫金的名片安安静静放着。
江绾觉得喉咙像是疼得像是要冒烟了,等郁成山走了,谢商拿着水坐到了她面前。
水是新买的还没被拧开,江绾默不作声自己拧了仰头喝下大半瓶,擦滴下来的水滴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
什么时候哭的,郁成山看见了吗。
江绾靠在桌子上,内心升起了深深的无力感。
她吸了吸鼻子,任由眼泪打湿了自己的衣袖。
谢商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继续问她:“你还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吗?”
江绾擦干泪抬起头,冲他摇了摇:“谢商哥哥,送我回去吧。”
江绾被送回家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昨天好像说了今天有什么事,但她当时有些走神了,没听见,也就算了,自己回了房间看着手上那张烫金的名片。
她知道郁生的心理状况一直都算不上健康,她也在很努力去爱他,但知道和认定不是一回事。
就像是知道一个病人身体状况一直都不是很好,可是当那张判了死刑的诊断书摔在眼前的时候,还是会觉得难以接受。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江绾擦着眼泪,紧紧握着那张名片,“你别怪我好不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出事。”
江绾一个人缩在床上哭,等哭得眼泪都要干了,还是拿起手机一点一点把郁成山的手机号给输了进去。
一天后,江绾站在了拘留所的门口,等着他打点关系。
好久没见到他了。
江绾听着那些狱警以杀人犯的名号去称呼他,就觉得胸口有一块生疼生疼的。
等坐在位置上看着他慢慢朝自己走过来,还没有开口说话,泪已经掉下来了。
郁生远远看见她停住了脚步,眼睛连眨都不敢眨,生怕自己轻轻一晃眼她就消失了。
一个在外面,一个在里面。
他们远远相望着,最后只能隔着栅栏相视。
江绾抹了把泪,“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
郁生动了动唇,却没能发声。
“又骗我。”江绾看着他满脸胡渣,泪水在眼眶打转还是落了下来,是在哭他,也是在哭自己。
“你总说怕我不要你了,怕我把你扔下,可是到头来,是你先不要我了的,”江绾声音都在颤抖,眼前渐渐被泪给模糊了,“明明都说好了的,要一起参加高考一起考同一所大学,你又想把我一个人丢下。”
“对不起……”郁生伸手想要去碰碰她,被狱警给拦下来了,只能就这么看着她。
他不断呢喃着,眼眶红红的望着她,“乖乖,绾绾,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我活不下来了了,我怕你来找我,我怕你看到我这样会害怕,我怕你会不喜欢这样的我,绾绾你原谅我好不好,乖乖,乖乖你原谅我……”
江绾直接泪崩,哭得连话都说不来。
等好不容易把眼泪收回来一点,她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你乖乖听郁叔叔的话好不好……”
郁生抓着栏杆的手不断收紧,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泪水混着无助落了下来,“我不是神经病。”
“我知道,”江绾嗓子又哭哑了,满脸都是泪痕,“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能救你了郁生,我找了好久我都没有找到,我没有办法了宝宝,你要是在里面呆了你这一辈子都毁了你知道吗!”
郁生不断摇着头,紧紧抓着两根栏杆,低声求她,“我要是承认了精神病,我这一辈子才算毁了,绾绾。”
“为什么!”
“因为我就没有办法爱你了。”
江绾痛哭,大声骂他:“你这个傻子,蠢蛋!比起你的一辈子我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如果你的一辈子毁了,那我这一世就没有意义了你到底懂不懂啊!”
“绾绾,坐牢要不了我的命,没了你才是要了我的命。”
郁生缓缓闭上眼,“你不要逼我好不好。”
江绾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无助地抓着椅子,看着他说,“我答应过你的,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离开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要是答应了,我就再也回不来了,我就再也不能见你,不能抱你,不能亲亲你……”郁生渐渐松了手,往后退了两步。
“王八蛋!你以为现在你就碰得到我吗?!”江绾起身想要去抓他,被旁边守着的狱警给拦住了,并提醒她时间到了。www.xiumb.com
江绾摇头,想要多看他两眼,“我不懂!你都能让骆行兵告诉我你死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答应呢!”
江绾挣扎着,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押了回去。
她瞬间脱力坐在了凳子上,哭得不像话,“王八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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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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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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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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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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