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骋这才站起来,顾不上身上的杂草:“你是怎么发现的,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发现?”
“听的,我听力比一般人好,我听到了车子的声音,你应该是太专注了,所以才没有发现。”余安安头也不回的说。
傅骋在她身后,余安安说完,他便下意识的去盯着余安安的耳朵,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自己觉得有些尴尬。
余安安并没有发现,傅骋没有说话,她继续说:“这样看来,我们应该是找对了,人应该就在里面。”
化工厂内——
“他不会死了吧?上面可说了,怎么来无所谓,就是别弄死了。”
“我知道,有分寸,”李平一边回答一边用脚踢了踢墙角的人。他们这群人,是常年在刀口上舔生活的,怎么打人最重,最痛却不会伤到命,他们可谓是轻车驾熟。
沈灼醒来,浑身痛得仿佛骨头都碎了,再加上之前又中了枪伤还没有痊愈,如今是新伤加旧伤。
“哥,人醒了,要不要再给他打一针,听说他可是一个疯子。”
“不用,醒了也跑不了。”李平蹲下身,和沈灼对视,熟悉的眼神,过了这么多年,让人印象深刻。
“是你。”沈灼刚说两个字,心口就有鲜血流出来。
李平有些惊讶:“你还记得我?”说完又点头:“想来你也应该是记得的,毕竟当时的场景是挺让人印象深刻的。”
李平这人今年45岁,长相平平,是那种放在人堆里,一眼看过去都不会引起注意的存在。但是就是这张脸却让沈灼一看到就想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们都已经死了。”沈灼说。
李平笑笑,笑容里还透着一丝憨劲:“怎么会呢,这些年虽然日子过的不算风光,但是也算顺遂。不过现在确实是只剩我了呢,原本是还剩三个人的,可惜另外两个在前不久行动的时候被警察解决了。”
“你应该也还记得吧,当时你也在呢,我看到你的时候吓了一跳,真的是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我还送了你礼物呢,那颗子弹就是我打的,我特意打偏了一点呢。”
沈灼听到他这话,眼神里透出浓浓的杀气。
李平自然是感受到了的:“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当年是你父亲不守信用,都已经说好了要送赎金来,结果呢,一直都等不到人,还报警,是你们不讲信用的,我们才撕票的。”
李平的语气平静得仿佛不是在谈论绑架杀人,而只是在聊一聊家常。
“你生气也能理解,我后来也是后悔的,不应该当着你的面动手,我那时候也年轻,年轻气盛的,你也要理解。”李平继续说。
沈灼听着他的话,真的是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可是他现在动一下全身都痛得发抖。
“这次不会了,你放心,这次我们只要钱,等你家里人将钱一送来,我们就放了你,不会要你的命的。”李平说。
“这些年你们都去哪儿了?我一点消息都查不到。”别人都觉得沈灼是个疯子,但是现在沈灼却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才是个彻头彻底的疯子。
“你可真会说笑,你没有消息又怎么会到b市来?又怎么会去查严家呢?”李平说着给沈灼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他手上还沾染着沈灼的血.。
“哥,他们买东西回来了,出来吃点吧。”
“嗯。”李平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平淡的表情,走之前,冲沈灼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余安安猫着腰,绕过眼前库房的大门,绕到了库房后面。这后面有一个窗口,一人多高。余安安一边四下张望,一边捡了旁边的一个废弃的不知道装什么的木头箱子。
小心翼翼的挪到窗口底下。然后在傅骋的搀扶下慢慢的站了上去,运气很好,屋子里就只有沈灼一个人。
可是看着沈灼的样子,余安安险些叫了出来,沈灼如今真的是就切合了狼狈不堪,命悬一线。
从窗口看进去,能够看到沈灼靠坐在墙角,身上原本的白衬衫已经满是灰烬,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的衣服上血迹斑斑,脸上更是伤痕累累,脸上的红肿,嘴角的血迹,简直已经看不出原本的人样了。
余安安正要小声的喊,但是突然蹲下了声,然后对傅骋说:“有人来了。”
两人猫着腰,慢慢的远离仓库,直到走到了安全的地方,余安安才松了身体,只是她的脸色惨白,显然是被吓到了。
傅骋有些担心:“怎么了?看到什么了?看到沈灼了吗?”
“看,看到了。他······联系人吧,人就在里面。”余安安说:“你去开车在路口就把人截下来,不要打草惊蛇了。
“那你呢?”傅骋问。
“我就在这儿看着,你放心,我会很小心,不会贸然行动,也不会有事的。”余安安说道。m.xiumb.com
“不行,我是不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万一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的。”傅骋反对余安安的做法。
“能不能别啰嗦了,再不快点,沈灼有没有命都不好说了,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余安安内心焦急,但又来不及和傅骋解释那么多。
等傅骋离开,余安安再次回到了仓库的窗户下面。她看了看周围,慢慢的站上木箱,她想再看一看沈灼的情况,但是还没有探出头,就听到谈话交流的声音。
她不敢贸然出头,只苟着身体,细细的听着动静。
“你把东西放哪儿了?”
“你想要什么东西?”
“少在这里耍花招,你早点把东西交出来,也少受点罪。”
“小刀,你不用这么威胁他,没用的,他从小就是这样的脾气。”
“从小,李哥你认识他啊?”
“算是吧,之前有过交集。”
“李哥,你也太厉害了吧,看不出来啊,听说他可是被称为a市的太子爷,你连这样的人物都有交集。”
“是吗?可是现在太子爷不也像只落水狗一样,在这里苟延残喘。”
“可是要怎么办啊?上面可说了要在今天之内将东西拿到,可没剩多少时间了,我们都打了他这么久了,他就是不肯开口。”
“不用急,总有办法的。”
余安安在外面听着,这些对话里没有沈灼说话的声音,但是句句都和沈灼有关,沈灼究竟是有什么东西。
仓库里,李平蹲下身,抬手抓住沈灼的头发,强制性的让他抬起头,看着沈灼虚弱,狼狈的样子,心情很是不错,他对沈灼没有什么仇恨。
但是沈灼这个人,他却觉得真是有意思极了,小时候就是,被绑架了,不哭,不闹,比一个大人都还要冷静,面对一屋子的绑匪,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
但是,越是这样,就越是想要将他脸上的平静打碎,让原本毫无起伏的情绪,变得惊恐,害怕,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可是,打也打了,威胁也威胁了,却丝毫没有效果。
直到他在沈灼面前,亲手将那个女人杀了,刀子一点点的捅进皮肤,感受着刀刃与肌肉之间的摩擦。他回头看着小孩的表情,他终于在小孩的脸上看到了其他的情绪,惊恐,害怕,还有压抑的疯狂。
他把小孩和那个女人的尸体关在房间两天两夜,他就在门外看着小孩缩在墙角,眼睛直直的盯着尸体,浑身颤抖着。
可是当他第三天去看的时候,那个孩子却不见了,四周都是封闭的,大门有人守着,根本不可能逃得了,而且还是一个孩子。
可是人就是那样的消失了,凭空的消失了。
如今,他和沈灼又遇见了,情况和十三年前是多么的相似啊,看着沈灼依旧是小时候的那副样子,只是多了些戾气,他觉得这是上天在弥补他十三年前的遗憾,他可不会再让人跑了。
“那个姑娘是叫余安安吧,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李平这话一出,沈灼的眼神顿时变了,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但是他这一瞬间的变化,还是让李平捕捉到了。他轻笑出声,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对沈灼说:“你想不想再看一遍当年的情景。”
“你敢!”沈灼终究是没有忍住,余安安,是他唯一的变数。
“你果然很在乎她啊。那这就好办了不是?是要那个姑娘还是东西,这个选择会困扰你吗?”李平问。
沈灼盯着李平,如果眼神能够实质化,李平此刻已经是粉末了。沈灼没开口并不是因为他犹豫了,而是他在想该怎么弄死眼前的人,才能消除他的怒气。
余安安在外面听到里面的对话,知道他们用自己威胁沈灼,她希望沈灼立刻就妥协,并不是她想证明自己在沈灼心里有多重要,而是她不想沈灼再受伤,什么东西都没有命重要。
余安安从箱子上下来,看了看四周。慢慢的朝门口走去。她如今只能确定有四个绑匪,但不确定是不是只有四个。
在她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看到了折返回来的傅骋,还有他身后的隐藏得极好的救援人。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余安安这话并不是责怪,而是纯粹的疑惑。因为傅骋才刚走了不到十分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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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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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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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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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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