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后宫人见风使舵,因此即便有允禄的关照,我的日子还是明显难过了些,毕竟皇后目前在后宫一人独大,别的倒是算了,他们偏偏在炭火上克扣我,我夜里每每冻醒,菊青急得直哭,用了好几个汤婆子,最后一向守规矩的她,竟是顾不得规矩,和我睡在一处,用自己的身子暖着我。
眉庄来看我,给我送来炭火和棉被,对我说:“我已经和太后说过了,可他们还是克扣你。”
我笑道:“眉姐姐,太后是喜欢你,但是现在皇后独领内宫,她也不好太过干涉,眼见天渐渐暖和起来了,我也不再需要炭火了。”
其实这很正常,太后虽然看起来慈祥,但是她又不是活菩萨,端坐在阶级顶端的人,看世人都如同看蓬草,眉姐姐端庄大方,父亲又有军功,家世显赫,故而太后喜欢她。我小门小户出身,相貌礼仪家世才华都上不得台面。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我,看我不作妖,所以不管我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了。必然不会为了我去得罪皇后。
眉庄继续说:“容儿,罢了,缺什么,就让菊青上我那里去取,炭火我每日叫采月给你送些过来,你可不要有病有痛不说,熬出大病来,可就不值当。”
我看着眉庄,她的脸都瘦了一圈,便说:“眉姐姐放心,我这个人,惜命得很,我们在宫里,怎么样都比外面的平头百姓过得好,我不会委屈了自己,再说了,温实初大人不是那种拜高踩低的人,所以医药方面,我倒是没缺什么,只要药不断,其他的都不算什么。”Χiυmъ.cοΜ
眉庄听我这样说,原本愁苦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笑意:“温大人确实是个好人,我已经请他去看看嬛儿。”
我问:“那怎么样?嬛姐姐可好?”
眉庄说:“温大人回来说,嬛儿一切都好。听他这样说,我才能稍微放下点心。”
我看她一直想着我们俩个事情,便说:“姐姐也要为自己想想,我虽然病着,但是听说了,嬛姐姐出宫后,皇上身边没有人,皇后提议晋封,连那个肤浅的祺贵人都封嫔了,唯独姐姐,养育公主,每日服侍太后,前朝伯父晋升,怎么就不得封妃?”
眉庄冷笑着说:“封妃不封的,我不在意这个,皇上那样的恩宠,更不值得我去争。”
她这话说得狠绝,像是心里厌弃了皇上,也对,平日里她对皇上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也就是她这样的品貌,这样的家世,才敢单方面和皇帝离婚。
只是,皇后打压我们,也太着急了些,看来比起从前的华妃,她更是忌惮甄嬛,所以即便与她有关的事情,也处处防备。
如我所言,天气很快就和暖了起来,虽然早晚还是冷,但我也时常出去逛逛。
因为上一次在碎玉轩见过皇上,所以我也不去那边走了,只好在御花园走走,御花园的迎春花开得明媚,我看了以后,心情也很好,便停在那里,细细观看。
“我远远看着,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安嫔姐姐。”
我转过头,看见了齐妃和祺贵人,哦,现在应该叫棋嫔了。
棋嫔有封号,我没有,所以我矮她一头,只好给她们行礼:“嫔妾给齐妃娘娘请安,棋嫔娘娘好。”
她嘴角勾起一副得意的笑容,她长得很美,性格却格外张狂,我本不想和她们多纠缠,便说:“既然二位娘娘在此,嫔妾不便干扰,先行告退。”
“站住!安嫔,你身子不好,常有咳疾,皇后都说了,你不宜出门,现在在哪里这里是做什么?”棋嫔尖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再说了,齐妃娘娘在这里,你居然敢不行大礼?”
其实平常不在正式场合,大家行礼都是常礼,哪怕是以前的华妃,再讨厌甄嬛,也没在这种事上计较过,计较这种事的,只有皇后罢了,棋嫔这么说,只是想要找茬而已。
我一点都不想在这个档口惹是生非,便说:“皇后娘娘只是说臣妾不宜出门,并没有禁足,今日天气和暖,感觉身上好了一点,所以出来活动活动,若是不合规矩,臣妾现在就回去。”
也怪我自己不好,刚说完这话,就狂咳起来,半天才缓过来。
“你明明就没有好,还骗人说好了,如此欺瞒。把齐妃娘娘和皇后娘娘放在哪里?”
她这样挑拨,齐妃又有些蠢,而且她和甄嬛也有旧怨。
便说:“小门小户的女子,一点规矩都不懂,你既然不懂,皇后娘娘忙着,没有闲工夫教导你,本宫就来教教你。”
我一听,这莫不是要倒霉了,果然她说:“以前的那个废妃羞辱本宫,本宫让她在长街上跪了两个时辰,还打了嘴。今天本宫仁慈,便不打你,你就给我跪在此地,也跪足两个时辰。好好体会一下,什么体统,什么是规矩!”
祺嫔得意的笑了,叫她身边的丫鬟说:“景泰,你便在这里看着,若安嫔娘娘跪的不好,你可要好好的帮助她。”
“我们同为皇上的妃嫔,二位何苦如此作践。”我试图劝说,虽然心里知道没用。
祺嫔傲慢地说:“妃嫔和妃嫔还是不一样的,你本就不得宠,皇上厌弃某人也厌弃了你和惠嫔,你还当是她在宫里的时候?能让你沾着她的光耀武扬威。”
诚然,我并没有耀武扬威过,她这么说,无非是在内涵甄嬛当年的盛宠。
齐妃以妃位身份碾压我,后面又背靠皇后,恐怕皇后乐见其成,我别无他法,也不想对着敌人摇尾乞怜,只得下跪。
我站着的这块地方,刚好是十字路,跪在地上,觉得膝盖生疼,我心里默默念了一下,两个时辰就是四个小时。可惜我只是跪了十来分钟,就觉得腿麻了。
菊青心疼我,跪在旁边陪着,祺嫔跟前的小丫头景泰,十足十跟了棋嫔的伶牙俐齿,见自己主子授意,便在旁边磋磨我,一会儿让我打直背,一会儿又让我不要乱动。
我一分一秒的挨着,由于我是上午快十一点左右出来的,因为那会儿日头好,这会儿已经中午了,平常没觉得热,可是这春天中午的太阳还是有点劲儿的。
我心中苦笑了一下,以前看电视剧,一般这种下跪的戏份不是下雨就是下雪的,这会儿倒好,艳阳高照的,太阳可能也在看热闹,所以光也热了起来。额,我是自己在给自己讲冷笑话吗?我心中胡思乱想,希望凭着天马行空的想象,让我忘记身上的痛苦。
可是唯物主义主义的核心就是物质的第一性,物质决定意识,意识反作用于物质。我的膝盖上传来的疼痛,又好好给我上了一课。
话又说回来了,我都穿越了,这对应什么哲学理论?真叫人摸不着头脑。
“景泰姐姐,咱们都是奴婢,我和您都是各为其主,求求您网开一面,稍微放过我们主子一下,我们主子和姐姐无冤无仇,她身体病得厉害,求姐姐了,菊青就算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姐姐的恩情!”
我正想着,突然被菊青的声音打断,她心疼我,所以跪在地上求景泰。
景泰看看她,又看看我,说:“你都说了各为其主,我要是放过了你们娘娘,我家娘娘能放过我吗?”
菊青又说;“起码,起码让我家主子在原地稍微坐一坐,坐一会儿也是好的。”
景泰鼻子里吭了一声,装作没听见。
我握了握菊青的手,看着她眼泪汪汪的眼睛说:“罢了,无碍。”
太后病了,眉庄去寿康宫服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现下,没人能帮得了我,我若是不顺着她们一些,更是要倒大霉了。
“可是这都快一个时辰了,奴婢蹲在这里都觉得腿麻,主子哪里跪得住!”
“菊青,她们没叫你跪着,你就先去吧。”她陪着我也没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先回去。
本来以为她推辞几轮,谁知道她突然站了起来,狠狠地瞪了景泰一眼,然后跑走了。
这下换我目瞪口呆了,她跑得也太快了些,真是不讲义气!我本来想让她帮我取点水,她们又没说不让喝水!
不知道又跪了多久,只觉得太阳还在脑门上看热闹,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然后就听见了允禄的声音:“都过来,就是这片石子路……嗯?安嫔娘娘,您怎么跪在这里?”
我抬头看见他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身后还跟着一堆人,他们拿铁锹的拿铁锹,提水桶的提水桶。
这是要干嘛?
“安嫔娘娘,请您让一让,这是修整御花园的工匠,我们要修整这一带的石子路。”
我还没开口,景泰便抢先说:“我们娘娘罚她跪在这里,你们先去别处!”
我看允禄的脸色一瞬间拉了下来,说:“这小宫女儿,是在和本王说话?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和本王说话?”
景泰有些吓到了,连忙跪下说:“王爷,是奴婢说错话了,念在奴婢只是为了主子办事的份上,还望您能宽恕奴婢。”
允禄说:“你现在给本王回祺嫔,本王领的是皇上的差事,若她想要阻拦,现在就去回了皇上,请皇上旨意,本王便先别处去!”
景泰听了这话,心里有点慌,就这点事,哪里敢闹到皇上那里去。便给允禄磕了几个头,匆匆离去了。
她一走,允禄便对我说:“安嫔娘娘,让个地方吧。”
我本来想站起来,可是已经麻木地没有知觉,试了几次,竟然是没有起来。
允禄示意跟前的小太监扶起我,他说:“安嫔娘娘回宫去吧,这里的事情,小王自然会向皇兄禀告。”
我不信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情,我在受罚,他刚好过来收拾东西,便试探道:“您是王爷,还需要做这些事情吗?”
允禄似乎有些吃惊,问道:“在安嫔的心里,王爷应该是怎么样的?”
我回忆了下影视剧,说:“王爷……应该是很尊贵的,身份在大臣之上,我也说不好,至少不用做这种粗活。”
他爽朗地笑了,说:“那我就给你说说,王爷也是有品级的,比如我是亲王,就是王爵的最高品级,而十七弟是郡王,品级就低一级,以此类推。所以王爷作为皇室,身负爵位,难免尊贵,但是爵位不等于职位。众兄弟中,身负职位的很少,所以那些靠着荫封的皇室子弟,确实整天无所事事。但是有职位的就不一样了。皇兄是皇帝,尚且每天需要朝班,批折子,何况是我,我总领内务,上下事宜都要安排,有些也需要亲历其为。”
他这么一说,我有些明白了,就像是官二代,家里有权有势,可以给他们零花钱,但是终归还是要上班才能实现财富自由和人生价值,何况他们自己爹妈还要亲自上班。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便说:“多谢您刚好过来,不然我还得跪好一会儿。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
他却说:“安嫔娘娘,小王知道,因着甄氏的事情,你在宫中的日子也不好过,听闻娘娘常有病痛,如果有为什么需要的东西,就差菊青去找我取就是了。”
我说:“多谢王爷,本宫什么都不缺,还是先回宫用午膳了,太医嘱咐我要按时吃饭。”
说完我便准备走,没想到站着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走动起来,反而感觉到钻心的疼,为了不让允禄看出来,我强忍着快步走到一个弯道,然后迅速弯下腰来,揉了揉膝盖。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回宫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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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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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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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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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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