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办法就这么一趟车,陈亚楠背了一个双肩的大书包,还带了一个大丝袋子,书包里装的是些日用品,丝袋子里装的则是他四季换洗的衣服。
徐玲妈妈给陈亚楠的那一万块钱和安童在车站塞给他的五万块钱,都被他塞到了这些衣服的中间。
他混了这么久当然知道火车上和车站都是“钳工”们的乐园,有大批的“钳工”专门在火车站附近干活,不过他们也是看人下菜碟,你要是穿的土里土气像刚从苞米地里爬出来似的人家都懒得看你,但你要是穿的好点再夹个皮包,那恭喜你估计没等出火车站,你皮包地下就得被割出个大口子。
所以陈亚楠特意把钱全塞到他这个破丝袋子里面,越是不起眼儿,也就越安全。
陈亚楠看着窗外逐渐陌生的景色出神,他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十几年没出过b市了,也就是很小的时候父母带他去过几次乡下的舅爷家,后来舅爷去世了他也就没再离开过本市。
这么想着心中淡淡的忧伤感竟然慢慢变成了兴奋,这不禁让陈亚楠想起自己第一次捅人的那天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也是这种兴奋感。
“老弟你也去“”僧层"啊?”
陈亚楠被吓了一跳,他扭头一看自己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穿着大花袄围着头巾的老娘们儿,正在用贼拉正宗的东北话和他打招呼呢!
陈亚楠看着眼前这四五十岁的老娘们儿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是好,按理说这老娘们儿看着比自己母亲徐玲年纪都大了应该叫姨,可人家都喊你老弟了,你叫人家阿姨不是找抽么?
陈亚楠只能客气地说:“嗯。。是啊大姐,我也去省城。”
“哎呀!这不赶巧儿了吗!咱俩正好有个伴儿,这一道儿有人儿能唠唠嗑了啊!”
“啊。。。啊。。是啊。。。”陈亚楠看着自己身边如此热情的老娘们儿有些不知所措。
“大兄弟你以前去过省城没啊!”东北人本来就健谈,这老娘们儿看起来更是各种能手,已经开始找话题和陈亚楠开唠了!
“啊。。。啊那个我没去过!”
“又赶巧儿了么这不!俺也没去过!”老娘们笑得更开心了。
陈亚楠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他实在是不想和眼前这个“傻大姐”唠下去了。
这时候坐在两人对面的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流里流气的男人说话了:“草!省城都没去过啊!”
女人一看有人接话顿时来了精神头扭头问男人道:“咋滴大兄弟?你去过呀?”
中年男人一脸骄傲地说:“我草?还我去没去过?我一年跑省城都得跑个百八十个来回。”
中年妇女一听更来劲儿了又问男人:“你咋去那么多回呢?在那搞破鞋了啊?”
搞破鞋在东北话里的意思就是外遇!出轨!
“噗!”男人刚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茶水全都喷了出来。
周围的乘客听见两人的对话,全都笑出了声,陈亚楠也乐了,他觉得自己旁边这大姐太逗了。
“卧槽!你他妈才搞破鞋呢!你会不会说话!”
中年妇女眼睛瞪的老大的说:“哎呀大兄弟你神了!你咋知道俺是去省城找俺破鞋的呢?”
老娘们此话一出,这回不光是中年男人,连周围的十几几个乘客都差点喷出来。
不过老娘们儿绝非常人,根本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说道:“俺那个破鞋骗了俺身子,就说去省城做生意挣钱回来跟俺结婚,俺这都等他两年了他也没回来,俺这就去找他,找到他非给他嘴撕烂了不可。”
陈亚楠情不自禁的向车窗边靠了靠,以前无论面对再强悍凶恶的混子他都不曾胆怯,但面对自己身旁这个要千里寻“破鞋”的老娘们儿陈亚楠是真的有几分胆怯了。
老娘们儿见没人搭她的话就继续问中年男人:“你和俺说说省城长啥样呗?是不是比俺们振兴屯儿大多了?”
见话题恢复正常了,男人又开始趾高气扬地说:“草那省城老鼻子大了,你们屯子才多大点地方。”
“哎呀妈呀这么老大啊?那俺上哪找俺那个破鞋去啊?”
周围的乘客实在是憋不住了,全都哈哈大笑,陈亚楠也跟着乐。
“哎哟卧槽!大姐啊!来省城就是来捡钱的!还找啥破鞋啊!”中年人看来也是闲的难受,又把老娘们儿带偏的话题拉了回来。
“咋地啊!省城地上都是钱啊?”
听老娘们儿这么问,中年人顿时来了精神咽了口吐沫说:“草不是让你真在地上捡钱,省城能挣钱的活多了!有钱人也多的去了!你在屯子一年能整几个钱儿?三头五百的!在省城只要你脑袋活分点,一年都能整个万八千儿的知道么你!”
男人见自己说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很是得意接着说道:“那省城里灯红酒绿新鲜玩意儿可多了,夜总会是啥你们知道不?那里面的小娘们儿头发都是带卷的,那小腰条儿嘿嘿。。。”男人露出了邪魅猥琐的笑容。
“你看俺就说你在省城搞破鞋了吧!还不承认!那省城里肯定都是小狐狸精,给你们老爷们的魂儿都勾走了!”老娘们儿大声嚷道。
“唉卧槽!你这老娘们长的和地缸似的咋就知道搞破鞋呢?我是去省城做生意的!”
“那你告诉俺你做的啥生意?”
男人得意地说:“嘿嘿,你到省城你就知道了,你看看人家都穿啥衣服?啥时髦就穿啥?我就是去省城打点衣服裤子回去卖。”(打衣服、打裤子就是去进货的意思,进衣服和裤子两地倒卖赚差价。)
“二道贩子呗!挣钱不啊?”
“草你可别小看这买卖,只要版型好,在省城三块钱打来的裤子回来就能卖十五、二十,都抢着买!”
众人听了男人的话都十分震惊,看着众人羡慕的表情男人很是受用。
老娘们儿不知道是真傻,还是抬杠又傻呼呼地边乐边对男人说:“那你肯定也在省城搞破鞋了!”
“卧槽!我懒得理你。”男人被老娘们儿弄得无言以对不再说话了。
老娘们儿见男人不理他了,又去找别人唠,不过周围的乘客也都忌惮这虎娘们儿全都敬而远之。
火车一路晃晃悠悠地开着,陈亚楠上车的时候是早上七点多钟,下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天都要黑了,整整晚点了两个多小时,陈亚楠背着双肩包拿着大丝袋子就下了车。
陈亚楠注意到坐在自己旁边的老娘们儿,还跟在去省城打裤子的中年男人后面,一直说个没完没了,估计是想和中年男人搞破鞋了吧!www.xiumb.com
省城的车站可真大啊!陈亚楠还以为所有地方的火车站都和自己老家那么一丁点大呢!
出了站台,陈亚楠更加震惊了,看着车站川流不息的人群,还有周边矗立着的几座大厦,他觉得自己就像土老冒进城。
陈亚楠的那个金叔叔大名叫金解放,本来金解放是要来接陈亚楠的,但陈亚楠的妈妈知道金解放开饭馆忙就给拒绝了,给了陈亚楠金解放家餐馆的地址让陈亚楠自己过去。
金解放让徐玲告诉陈亚楠出了火车站,直接花钱打个面的(面包车),四块钱就能给送到地方,告诉司机地址在和齐大街15号老金餐馆就行了。
陈亚楠正在四处找面的,一个尖嘴猴腮留着八字胡的男人就凑到陈亚楠的身边说:“走吧兄弟去哪?我拉你走!”
这外地人呢都挂相,特别是从小地方往大城市去,当地人几乎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外地人,何况陈亚楠还大包小裹的拿了这么多行李。
“我也不认识你,你是干啥的啊?”陈亚楠问。
“草!四海之内皆兄弟嘛!你去哪?老哥我送你去!”
“齐和大街15号。”陈亚楠一看此人就觉得不像个好人,不过既然他和自己搭话那就看看他想干啥。
“哎呀!”男人故作思索状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一拍大腿说道:“兄弟你去这地方可远了!这样咱哥俩投缘你给六十块钱老哥拉你去!老哥开的小汽车嘎嘎带劲,车上还有个小妹儿也往你那边走,你俩还能交流交流感情咋样!”
陈亚楠心里不禁冷笑:这是真把自己当大傻子了,往死里坑啊!
“算了我不坐你车了,我坐面的。”
“卧槽!坐啥面的啊!那破车四处漏风,哥这是私家车舒服还有暖风儿!”说着就要上手去接陈亚楠的丝袋子。
陈亚楠一把推开男人的手说:“你听不懂话?我说不坐。”
“哎卧槽?”男人显然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外地佬还敢和自己耍横!
立马就换了一副嘴脸骂道:“我草泥马的!你是哪个水沟子里钻出来的小王八犊子,跟你军爷装起逼来了?”
陈亚楠一看男人急眼了就笑着说:“刚才不还四海之内皆兄弟呢吗?我要是王八犊子那你是啥?”
男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着眼睛骂道:“你妈了个比的!我再问你一遍你坐不坐?”
“不坐。”陈亚楠说的斩钉截铁。
“不坐你浪费我这么长时间和你废话?你他妈今天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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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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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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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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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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