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宜紧张的额头渗出一层细汗,手指攥紧了嫁衣的一角,不住的揉搓着。
时间转到两个时辰前,时宜被小心翼翼地人扶着进了屋子,安置到了婚床坐下。
或许是长时间处于黑暗之中,时宜有些不舒服,手指松开了那个苹果,指尖攀到红盖头上的轻纱。
还未撩起,就被成喜摁住了。
成喜伏在时宜耳畔嗓音轻缓地说道:“姑娘可要记得,莫要摘下红盖头,这要新郎官挑起来。”
“啊?”时宜诧异地瞥向成喜,脸上微怔。
成喜笑了笑,蹲在时宜脚边上,给她理了理裙摆。
“这是习俗,老辈人传下来的,总归照着做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嗯。”
时宜轻声应了。
心里却惦记着周生辰,犹犹豫豫的启齿:“殿下被灌太多酒,属实不好…”
时宜还没说完,就被心急的成喜打断了。
“姑娘说得是什么话,如今灌的酒,就是想让新郎官知道,娶你不容易,哪能那么轻易让他过关啊!”听着成喜略带戏谑的口吻,时宜还是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总想反驳她。
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嘴唇微张,顿了顿,就听见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随着声音抬起头,虽然看不见盖头后的声音,但是听着步子急切,就晓得是哪个师姐了。
凤俏手里端着一盘桂花糕,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看成喜蹲在那一块,料想不妙。这个小丫头,像极了漼府的那帮老迂腐。
得想个法子支开她。
在成喜抬眼看向自己的时候,默默地把手里那块桂花糕攥在手里,藏在了身后。
“成喜,漼三娘子唤你过去,你怎么还在这。”凤俏声音上扬,一副诧异地模样。
成喜整个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脑子转不过来弯,就轻信了凤俏的话。
“啊?是吗?”一边满脸疑惑询问,一边站起身来。
“她正找你呢!去看看吧!”
凤俏哄着她,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时宜感觉到凤俏豪迈的坐到自己身边,心里的紧张缓解了不少。
嘴角漾起一抹笑,声音轻柔的询问道:“师姐怎么来了!”
“诺。”凤俏把被帕子裹得严严实实的桂花糕递到时宜手边。
时宜微微垂眸,眼睛就瞧见那熟悉的白帕子。
这是周生辰的。
“是师父让我送的,听说嫁娶这一日新娘子没时间吃东西,师父怕你饿坏了,让我送一些来。”
果然,还是周生辰惦记着自己。
时宜嘴角噙着笑,手指轻柔的解开了帕子,指尖捏着那块糕点,掰得一小块一小块的。
一点点塞进嘴里。
肚子里的饥饿仿佛被填满了。
甜滋滋的。
“听说一会儿娘家人要拦门的,师姐想去拦,小师妹你说怎么样啊!”凤俏祈求似的说道。
时宜好像看见了凤俏委屈巴巴的盯着自己看,好像拒绝她就要哭出来似的。
“好!”时宜认真地点了点头。
凤俏好像很兴奋,猛的站了起来,就要往屋外跑。
“哎!师姐。”
被时宜叫住,凤俏迷茫地转过头,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师姐!记得放…防水…”时宜略带羞涩的声音,难为情的说道。
凤俏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有分寸!”
有分寸就好。
时宜如今无聊的很,垂着眼眸,只能手指绕着裹了桂花糕的帕子。
一圈两圈…
“唉唉唉,让我进去!”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骤然间,时宜手里的动作停了,安静的等着后面的动静。
“不准进,师父,不准进!”
凤俏!她说好的防水的!
时宜白玉似的牙齿一口便咬在绛唇上,眉梢狠狠地皱了一下。
上前阻拦的人,越来越多。
时宜急的都想站起身来,但是又觉得不合礼节,只能干巴巴的坐在床上,等着。
门外的动静越闹越大,声音尽收耳底,却无法清晰的分辨。
蓦然间,房门被推开了。
一时,嘈杂的声音冲击到沸点,门掩上的那一刻,又彻底安静了下来。
时宜难得的局促不安,心里不由得慌了神。
红润的舌尖舔舐着干涩的嘴唇,心脏开始无规律的跳动。
听着他的步子一顿,转而,清晰了很多。
那一步接着一步,踏进了时宜心底。
踩着韵律似的走向了她。
没有丝毫犹豫。
盖头遮住了视线,耳力却精进了不少。
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周生辰拾起了桌子上的喜称。
时宜看见喜称探了进来,从泄出缝隙的一角轻轻地撩起红盖头。
娇红似血的红盖头缓缓坠落,时宜有些适应不了透亮的屋子,微微颤着翘长的睫毛阖上了眼睛。
周生辰没了动静儿,只是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眼睛直勾勾地瞧着眼前娇媚的时宜。
微施粉黛,容颜却熠熠生辉。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
一双朱唇,微微抿紧。
刚刚挑开红盖头的动作过大,耳坠被清风撩起,随着时宜的羞涩轻轻晃着。
清脆悦耳的撞击声砸进人心底。
“十一,睁开眼睛。”
周生辰声音像清泉涌进了枯竭的一方土地,滋润了干涸的心底。
“嗯~”时宜有些紧张,声音不自觉的拉起了长调,柔柔弱弱的。
缓缓睁开眼睛,瞧着眼前的周生辰。
一身绛红色的纱袍,身姿鹤立的玉面郎君,嘴角含笑,眼眸温和。
那炙热的眼神落在时宜身上,骤然间,竟让时宜浑身的温度陡然上升。
时宜羞得脸颊泛起了嫩红,眼角漾起一抹魅意。
忸怩着说道:“周生辰,自今日起,我便无悔了。”
周生辰大手抚摸着时宜的发鬓,指尖轻轻地揉着被凤冠压的微红的额头。
“你未见过的大好河山,未食过的炊金馔玉,你都不想试试了?”周生辰皱着眉头,指尖滑到她脸颊上的软肉,轻轻掐了一下,“怎么说这种傻话。”
“周生辰。”
她喊着他的名字,满含热泪的眼睛直勾勾地瞧着他。
或许是为了缓解现在紧张的氛围,周生辰主动提及了刚刚的喜称。
“知道喜称的寓意是什么吗?”没等时宜说话,又继续说道:“是称心如意!”
他话音刚落,就捏起桌上的酒杯,递到了时宜手边上。
“你知道这合卺酒是什么寓意吗?”
时宜愣了一下,乖巧地摇了摇头。m.χIùmЬ.CǒM
“喝了我就告诉你。”
周生辰低沉着声音,手掌攥住时宜纤细的手腕,帮助她同自己交杯。
珠帘绣幕蔼祥烟,合卺嘉盟缔百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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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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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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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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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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