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辰料理政事繁忙,无暇顾及自己。
要么日日在宫里思索下一步行事,要么就是出宫去城外接应退到中州城的士兵和南辰王军。
她端着一碟桂花糕,就去见周生辰。
名义上是打着送吃食,实际上也是想见见他。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时宜端着盘子,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生怕打扰到周生辰料理公务。
背过身关门的时候,蓦然间听见一声熟悉的男音,手里端着的盘子差点扔出去。
“漼姑娘!”
吓得时宜浑身一颤,盘子里的桂花糕差点倒出来。
时宜呼了口浊气,转过身。
“陈先生!”她声音里带着些恼火,小姑娘连发脾气都温温柔柔的,不愧是世家女眷娇俏可人。
也难怪周生辰心疼她,心疼的紧。
陈展昭瞥了她一眼,嘴里忍不住调侃的说道:“漼姑娘夜半三更来成年男子的房间作甚?难不成…”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神不住的扫视着时宜。
嘴里不禁咂舌。
时宜气的火大了,差点把手里的桂花糕扔到他身上。
但是自持自己温柔贤淑的本分,没有发火,梗着脖子,硬气地说道:“自然没有,十一可不像陈先生,说好来救我,到最后出事儿了就消失的不见踪影。”
陈展昭被噎了一下,服气似的点了点头。
“行!我只是提醒,插手那件事儿我会被反噬的。”
他摊了摊手,无奈地笑了笑。
时宜原本也没想责怪他,就是气上来了,忍不住怼了两句。
还没等时宜说话,他就洋洋得意地说:“更何况漼三娘子可是我放出来的,不然你们怎么能找到她。”
“是!”
时宜脸色的笑都快挂不住了,行了个半礼,绕开他,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端着盘子放到了桌几上,眼睛往内屋瞧了瞧。
看见床榻上整洁干净,应该是没歇下,就出门了。
她叹了口气,抿着唇,眉梢也随之垂了下来。
“你师父出城了,别等了!”
陈展昭弯腰拾起来一块桂花糕,塞到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
“战!马上就打起来了,他放心不下,出城再安排安排,也好确保万无一失。”
听着他略带安慰的话,时宜轻声笑了笑,乖巧地点了点头。
“谢过先生了!”
陈展昭看着她的模样儿,轻扬眉梢,认真的说道:“你和小南辰王真的很像,他教的真的很好!”
他感慨的说了这句话,让时宜愣了一下。
“为什么?”
“没有小家子气,礼仪也很好,就算我刚刚得罪了你,也会记得行礼。”他又补充了一句,“虽然别别扭扭的。”
时宜笑得眼角弯弯,小声呢喃道:“师父!你把我教的很好,很好…”
陈展昭原本的任务就是来找周生辰,他不在,自然不能多留,更何况屋子里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
避免小南辰王知道自己如今跟她呆在一个屋子里,会闹出什么乌龙,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他还没踏出房门,就听见时宜祈求的说道:“陈先生,你说这次的结果,是不是好的…”
她声音越来越轻,直到如一缕青烟被风撩起,便断了生息。
陈展昭皱眉,摇了摇头,留了一句话。
“照我看来,会好!”
时宜听了这句话,似乎笑了。
陈展昭好像看见她,看见她垂着头,笑眯眯的攥着手里的帕子,想着周生辰,念着周生辰。
心心念念的都是他。
原来这就是爱嘛!
陈展昭快步走了出去,给她轻轻地掩上了房门。
时宜环顾四周,房间里有淡淡地幽香,她轻嗅着熟悉的香味,把那块绣着梅花的帕子拿出来,细细地摩挲着上面的苍劲有力的毛笔字。
现在已经深夜了,想必周生辰回不来了。
时宜坐在桌几旁,微微启口,小口小口的咬着桂花糕。
她害怕极了,最近一直做噩梦,梦里都是光怪陆离的梦境,前世的画面一场一幕的,都在脑子里回荡。
如今这甜滋滋的味道滋润了时宜心里的慌乱。
也算让她平静下来。
只是可惜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这桂花糕太甜了,她有些腻,吃了一块就放下了。
看着天初破晓,周生辰还没回来。不由得有些心慌,嘴里又一遍接着一遍念叨着经文。
前世,自嫁入广凌王府,也没断过给周生辰念经祈福。
希望菩萨保佑,护他一程。
这烂熟于心的经文,她早已不知道在嘴里念叨过多少遍了。Χiυmъ.cοΜ
前世没完成的祈福,希望都加持在这一辈子吧!
周生辰一天也没回来…
时宜守到正午,便困乏了,趴在桌几上眯了一觉。
再醒时,自己还趴在硬邦邦的桌几上,硌得身子生疼。
时宜忍不住蹩起眉头,撑着胳膊站了起来,身子有些虚,晃晃悠悠的。
“周生辰。”这个名字她唤了很多遍了,几乎就是脱口而出。
屋外阴沉着天,好像是要下雪了。
屋里没人填炉火,也显得冷清且空洞,阴风阵阵的吹,冻的时宜瑟瑟发抖。
她身子虚的很,在这熬不住,还是照看好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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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生辰忙得焦头烂额的,在中州城外安置那些布衣。
军队齐整如一的前往中州城戒备,老幼妇孺皆找了个舒服的客栈,日日供给吃食。
周生辰忙得连口水都没时间喝,好不容易歇一下,就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殿下!累吗?”萧晏的声音一出,周生辰就仰起头来,看着他脸上带着调侃。
轻笑了一声,挑着眉头,撇了撇嘴。
“噢?”他疑惑地应了萧晏一声。
却挨了萧晏一下,手里端着的酒碗差点攥不住。
水都溅了出来,撒了一地。
“殿下,你是挺厉害!”他声音里带着些讽刺。
周生辰听到之后,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往旁边挪了挪身子,给他空出个位子来。
“你说这个是何意?”
“别装了!如今这个打法,你快把自己熬进去了,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个消耗战啊!”
周生辰红润的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端着酒碗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水顺着他瘦削的下颚淌了下来,渗到了墨黑色的外衬上。
“对南辰王军不是,这是最好的方法。”
一击制敌!
“那你多久没有好好歇着了!”
听着他的关心,周生辰勾起嘴角,眼里带着赤诚的瞧了他一眼。
“我没事!”
“那你的十一可有事儿了!”
听见漼时宜,周生辰就没有原来的淡定,声音里都带着些焦急。
“她怎么了?”
“日日给你诵经祈福,你没歇着的时候,她也没歇着,你们两个啊!”
周生辰咬着嘴唇,心里多了些无奈。
“给她送封信吧!这里我走不开。”他轻声细语地说道,眼角漾起一抹笑。
“倔脾气。”萧晏摇了摇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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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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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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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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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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