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宜揉着酸胀的后腰,挣扎着爬起来。
她咳了两声,总感觉嗓子哑了,应该是昨晚呛的那两口水惹的祸。
“漼姑娘,漼姑娘。”客栈门外传来冷清的女声。
能听见手指屈伸叩响房门。
是高淮阳。时宜眉头紧皱,嘶哑着声音说道:“嗯,我听见了。”
高淮阳好像在门前犹豫了一下,随后就转身离开了。
她抿了抿唇,一步一步挪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仰头就灌进了喉咙。
温水淌过咽喉,缓解了原本难忍的疼痛。wWW.ΧìǔΜЬ.CǒΜ
“十一,你醒了吗?”周生辰试探地敲了敲房门,随后说道。
时宜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嘴角漾起一抹浅浅地笑意。
她缓步走向房门,门外听到屋子里走路的动静,也就不再说话了,安心等着她开门。
“十一,我觉得我需要跟你…”
门还没敞开,周生辰就迫不及待地出声想解释,声音带着些严肃。
“吱呀!”一声,门被拉开了。
时宜微微仰头,嘴上挂着的笑意让周生辰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来应付。
“不用解释。”
“啊?”周生辰愣怔了一下,想好的措辞也卡在嗓子里,吐不出去。
时宜眼里被真诚覆盖,轻轻点头。
“我该相信你的。”
周生辰嗫喏了一下嘴皮,嘴边轻笑了下。
了然地点了点头。
“好!那我能问一下是为什么吗?”
“不能!”
时宜从周生辰身边的缝隙里钻过去,摇头晃脑的走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不对劲儿啊!
周生辰无奈的笑了笑,双手环胸,靠在房门边上,看着时宜拎着裙摆往楼下走。
一直到用早膳,时宜都表示的毫不在意,既不听周生辰解释,也不想和碍事的高淮阳有一点交流。
周生辰总觉得时宜这样不像她的性子。
就‘将计就计’试探一下,也就没规范高淮阳。忍着她给自己布菜,但是时宜的态度,越来越让他心烦。
饭桌上压抑的很,都没出声。
高淮阳作为侍女,一直在给周生辰备菜,时宜好像没看见一样,任由她在自己面前晃悠。她好像浑然不知,垂着头,闷声吃着碟子里的菜。
萧晏和凤俏都不敢大声说话,凑在一块,直勾勾地看着不对劲儿的时宜。
“她没事吧!”凤俏在萧晏的点拨下,早知周生辰和时宜的心思。
如今看着她现在的模样,诧异的直想嚼不动饭。
“不知道,这就要问你师父了。”萧晏凑在凤俏耳边说道,他呼出来的热气扑到凤俏耳朵上,激得凤俏舔了舔嘴唇,往一旁挪了挪。
心不在焉地应了两声,也无暇顾及时宜了。
萧晏眼瞧着她缩到自己的保护壳里,眼角上挑,使坏似的又往她旁边凑了凑。
实际上,时宜内心并不是毫无波澜…
她紧紧攥着筷子,眼睛余光瞟着高淮阳一个劲儿的,往周生辰身边走。
心里难受得不行。
如果不是周生辰有点自觉,主动躲着高淮阳,她现在就有点食难下咽了。
终于,在高淮阳假惺惺地给自己夹菜时。
憋在心口的气,压不住了。
高淮阳像是自己的克星一样,夹到碗里的菜,没有一个是自己能下咽的。
时宜坐直了身子,撂下筷子,眼睛在高淮阳身上扫视一遍。
犀利的眼神从高淮阳的发丝瞄到她脚上的绣鞋。
时宜不愧是师从周生辰,她现在的样子像极了运筹帷幄时的将领。
单靠着眼刀,就能把高淮阳凌迟。
“我不吃了!师父也吃得够饱了,你的任务结束了,下去吧!”
时宜挪开凳子,站起身。
高淮阳听此,身子一顿,好像被自己欺负了一样,委屈地开口:“漼姑娘,是奴婢刚刚布菜的时候,离殿下太近了吗?我以后可以改的。”
殿下!离太近!时宜刚刚可没说这些话,现在她提起来显而易见,为了刺激自己。
时宜被框了一次,是她道行尚浅。
这次再上当,时宜自己都不敢承认,自己师从周生辰了。
她讽刺地笑了笑,从高淮阳身边走过去,眼神都没给她留一个。
高淮阳像个小丑一样,在原地怔着。
周生辰看她的现在的反应,才摆脱掉刚刚心口溢满的烦躁。
原来时宜,吃醋了。
“对,我吃饱了。”
周生辰懒洋洋地站起身,从高淮阳身边走过去。
警告的说道:“以后,你把你那没有小心思收一收,不然…我把你送回中州。高氏一族,如被得知尚有存活,必死无疑。”
高淮阳愣住了,看着他为了漼时宜,摒弃年少的情谊。
总感觉自己答应来这里,是个错误的决定。
凤俏和萧晏看着这场闹剧,也吃不下去了。匆匆往嘴里扒拉几口饭,就打算去收拾东西。
空留高淮阳站在这场闹剧的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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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宜心里还是憋着火的,出了客栈,就看见林子的入口。
回想之前在林子里不太美好的回忆,下意识往后撤了两步。
“十一。”
周生辰追了出来,看着她漫无目的地在外面转悠,跟了上去。
时宜猛的回过头,看着周生辰笑盈盈地走过来。
心里想到刚刚的高淮阳,赌气的把头扭过去。
“生气了?”
周生辰试探性地说道。
“不敢。”
“有你喜欢的芙蓉芋头糕,你没吃下去几块。”
“哦,我食欲不振。”
“真的?”
“嗯!”时宜梗着脖子,应了。
周生辰点头,轻扬眉梢,心里多了一个计谋,转身就要走。
时宜瞧他好像没有要安慰自己的意思,甚至要回客栈。
一想着客栈里有高淮阳。
时宜就无意识地拽住周生辰的衣角。
“周生辰!”
周生辰步子停了,转过身。
一脸迷茫地看着时宜,疑惑的问道。
“怎么了?”
时宜启齿,又阖上,反复几次。
终于忍不住了,咬了咬嘴唇。
“我要听你解释。”
周生辰偏了下头,勾起嘴角,眼里尽是笑意。在转过脸时,强行把笑容压了下去。
“解释什么?”
时宜抿了抿唇,手指就从衣角上松开了。
“不用了!”
周生辰看她有些生气了。
完了!她有些恼了。
“她自请留下来,给你做侍女,我同意了。”周生辰言简意赅的解释一遍,甚至没有多余的修饰词。
“那那她怎么说,日日侍奉你…”
周生辰食指屈伸,轻刮了一下时宜的鼻尖。
“本王一个武将,她去军营侍奉我?战马踏遍边疆,带着一个柔弱至极的女人,到底是本王由她侍奉,还是她做这南辰王军的累赘啊!”
时宜还想说点什么,再次被打断了。
“况且,本王不是那等重女色之人。十一陪师父这么多年,连这个也不知道吗?”
“才没有。”时宜冷哼了一声,傲娇似的扬起下巴。
“哎!我真是伤心啊!多年师徒情谊,也不能让小十一信我。”
“才没有~”时宜声音都软了,撒娇的把手搭在了周生辰的臂弯上。
时宜猛然间想起点什么,把手从胳膊上挪开。
既然是给自己做侍女,为什么师父要她布菜!
她质问道:“那师父刚刚让她布菜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周生辰笑了笑,耸了耸肩,转身就要走。
“周生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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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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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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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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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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