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磬闻言心中一惊,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为了不让别人有所怀疑,说的甚为恳切详实。
“除去各部所领,如今还剩下多少?”张允感觉抱着蔡瑁的胳膊有些发麻,便调了个方向。但眼睛依旧紧盯着岑磬,似乎要从对方的反应之中看出些什么。
“这……将军。各部每日皆有领用,小的倒没记得那么清楚…”
“无妨。账簿不是在吗?岑主簿只需将账簿拿来,本将自会与各部一一对质。”
“将军。账簿如此重要,小的又怎敢随身而带?待咱们回到大营时,小的定会呈与将军…”
岑磬嘴上说的麻溜,反应也是极快。但却不敢去对视张允的眼神,后背也有些汗津津的。
“不必。此处距大营不过二十里地,快马不用一个时辰,便可来回。岑磬,不要埋怨本将没给你机会,若有半点差池,本将自会禀明大王,灭你九族!”
“将军!”岑磬闻言,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此时此刻,他怎能还不明白。自己这替罪羊是没的选了。
“怎么?”张允眯着眼,带着冷笑看向岑磬。
“此番战事皆是小人之过。趁大人晕厥之机,为显能耐而假借大人之命插手军中之事。故而害的我军损失惨重……”
“你等皆知此事?”张允没有理会岑磬,而是对着众人冷冷的问道。
“我等皆知!”众人眼见有人代罪,自己免于一劫,又怎会说不知呢。当下齐齐开口,与方才的沉默判若两人。
“岑磬。本将与大人,定会尽力保你不死。但若事与愿违,就只能代为照应你的家小了。”
“小的,谢、谢过将军!”岑磬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但还不得不冲着张允拜了一拜。
“诸位须知隔墙有耳。若是此事传将出去,你等当清楚该是什么结果!”
“我等知晓!”众人自然知道轻重。若是传入大王耳中,蔡瑁和张允会怎么样尚不好说,但他们肯定是脑袋不保了。m.xiumb.com
“大人日夜操心劳累,才有今日之疾。此间非是久留之地,将大人扶上马,我等即刻撤兵!”
“喏。”众人应声后,随即七手八脚的将蔡瑁扶上马,与张允二人共乘一骑。
“应承,此番本官欠了你一个大人情啊。”大军刚刚上路,蔡瑁便低声说道。
“末将与大人之间,何来人情之说。只是此番兵败,即便有岑磬出面揽下罪责,怕你我也是难逃大王斥责了。”
蔡瑁微微发胖的身子,随着战马的颠簸而起伏。蹭的张允心里一阵恶寒,但又不得不强自忍受。
“斥责是免不了了,本官心里自然清楚。如今回营之后,看看能收留多少败卒吧。若是能剩下五成兵力,本官也好交代啊。”
“大营也非久留之地,咱们回转之后便要做好准备。一旦青州军挟大胜之威杀至,咱们总好有个应对啊!”
张允有些忧心忡忡。留下来收容溃兵风险极大,可若是就这般回去,显然也不好交代。出兵整整十万大军,如今不过这五千人马和营中的数千守卫,真可谓是十不存一了。
“应承,本官有一事不明。这青州军如此之多的兵力,为何我军斥候却一无所知呢?若是早知此地有青州大军在此,也不会走到这步田地啊。”
蔡瑁兀自念叨着,不知道是懊恼、后悔还是埋怨。张允听罢当即苦笑,你问我,我又该去问谁呢?
“大人。青州军向来狡诈,末将也是无从知晓。但属下今日看了山中的地形,青州军倒有可能隐匿在山后,故而躲过了我军斥候的探查吧。”
“想来便是如此吧。”蔡瑁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了自己如今的情形,连忙耷拉着脑袋,不敢再有大的动作。
“岑磬贪墨军粮,应承又是如何知晓的?若不是今日你一番言辞,岑磬可不会出面承担啊。”
“说来也巧。三年前末将在酒楼吃酒,听得有人谈起。岑磬之母丧事当日,其子仍在与一寡妇厮混。气的岑磬挥着孝棒,将其子痛打了一顿。此事在襄阳城西人尽皆知,也是一段笑料啊。”
“原来如此。”蔡瑁刚要点头,随即又停了下来:“若不是你这番言语,恐也诈不出来啊。”
“末将这么一说,那岑磬自以为末将对其有过暗查。故而在末将说出狠话之后,便不敢再矢口否认了。”
“这群人平日里对本官唯命是从,今日方才露出真面目来。枉我每有好处便想着他们,哎…人心难测啊!”
蔡瑁虽然看不见,耳朵却是听的清清楚楚。张允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却还是无人愿意出面承担。
“大人,岑磬保不住了。若大王当即将其砍了倒是好事,怕只怕大王只是将其关押,留待日后再杀……”
张允最担心的,便是将岑磬关入大牢。时间稍久一些,便难保中间不会有什么变故。一旦岑磬因怕死而反悔,到时候事情就会麻烦了许多。
“无妨。他不死,本官自然也会要他的命!”蔡瑁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说话便抬起了头来。
“如此就可放心了!大人,小心有人看到!”张允说完,顺便提醒了蔡瑁一下。还沉溺在激动之中的蔡瑁,当即反应了过来。然后再度将脑袋耷拉了下去。
二人共乘一骑,就这么慢慢悠悠的向前晃着。一众幕僚及将领,远远的在后面跟随。
时值初夏,渐渐升空的太阳照射在众人身上,不免有些隐隐的汗意。五千士卒无精打采,兵器或拖或扛,垂头丧气的走在回营的路上。
“将军…我军大营方向,好像起火了……”还没走到转角处,一名前军士卒折返回禀。张允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蔡瑁当即一个激灵,抬起头瞪大了眼睛。
“大、大人,您醒了…”士卒自然知晓蔡瑁晕厥,故而才向张允回禀。没想到自己这一声,倒是把蔡瑁给吵醒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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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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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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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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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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