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正泛起鱼肚白。
妆娘给江妍上妆,江妍始终没提娘家人,所以月筝和方如萱便当她的娘家人。
等江妍换上衣服上好妆,蜀山接亲的人也来了。
其实也没有多远,也就从一个屋子接到另一个屋子。
月筝扶着江妍走出了屋子,门外站了一群蜀山的弟子,为首的是顾清。
少年一身红袍,玉带束腰,束了个发冠,身形修长,少了平日清冷孤傲的气质,精致的眉眼多了几分柔和。
顾清眼眸温柔,少女穿着嫁衣,一步步朝他走来,像一个慢镜头,一步步走到他的心里。
他身后的弟子开始吵吵闹闹,“新娘子来咯!”
顾清朝前走了两步,自觉接过了月筝递过来的红绸。
少年一直不苟言笑的脸上此时勾起了一抹微笑。
江妍紧张得手心冒汗,一直扶着她的月筝察觉到了,她小声道:“别紧张妍妍。”
月筝扶着江妍垮马鞍,火盆,步红毡。
倏地,“轰隆”一声巨响,屋子塌了。
“成亲不请一下我?”冰冷的嗓音响起。
众人纷纷朝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是戴着面具的银发魔尊,身后还有一群黑压压的魔军。
“是魔头来了!”
“备战!”
蜀山弟子纷纷集合起来,顾清顾不上礼仪,拉上了江妍的手,小声哄道:“妍妍,你先回屋子里。”
“好。”江妍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乖乖任由顾清牵着走。
这一打岔,月筝看向魔尊,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白,魔尊也朝她看去。
只是一眼,那魔尊便到了她的眼前,魔尊伸出手,想碰一下她的脸。
月筝往后躲,奇怪地看着这个古怪的魔尊。
这个人是谁?
而她这个举动似乎惹恼了魔尊,“你一直都在蜀山,对吗?”
月筝听到魔尊气急的声音。
月筝正欲开口,却被身后的蜀山弟子喊道:“姑娘,快回来!”
尹羽上前想把月筝拉回来,却被一道强大的红光击飞。
月筝见状,想走到尹羽身边,却不想,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包围。
两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剩下的魔军有些傻眼,他们看向裴玄,似乎在询问他的意见。
裴玄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这是不打了吗?
但是这样走了也太没面子了,搞得他们魔族好像怕了蜀山一样。
于是裴玄带领魔军放了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布置,走之前,魔军留下一句,“这就是你们用红色的代价!”
*
月筝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人就到了一间屋子。
屋子很空旷,没有什么别的布置,只有桌椅板凳,一张床榻,一个瓷白的花瓶,花瓶里插了几朵栀子花。
她身前的魔尊,银白色的长发披散着,身形颀长,她彼时才到他脖子。
他戴的面具把他的脸全部遮住,月筝平视只能看到他雪白的脖子,凸起的喉结。
不知为何,明明魔尊身上带着很强的压迫感,可是她觉得魔尊并不想伤害她。
“你是谁?为何带我来这里?”月筝认为既然他没打算动手,那就先问问他想做什么。
魔尊没有回答她,只是一步一步朝她走近,月筝心生害怕,她往后退去。
不知不觉已经退到了床塌上,她摔到床榻上,魔尊低头俯视她。
月筝瞧见了一双红色的眼眸,很漂亮,像红宝石一样,那双眸子幽深,又似有汹涌磅礴的情绪。
只是这个特征,好像一个人。
沈弃妖化不就是红瞳银发吗?
魔尊又伸出了手,苍白修长的手,月筝看着他的手。
她鬼差神使的不想躲了,若是他的体温也是一样,那是不是说明他就是沈弃。
而那只手没有落下,魔尊似乎想到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一般,手背上爆起青筋,下一瞬,月筝听到声音巨大的摔门声。
魔尊已经离开了。
月筝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下来,她从榻上起来,她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汗。
她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平复下来后,她开始观察周围,她被魔尊带去了哪里?
她走到窗边,想打开窗扇,发现被下了法术,根本打不开。
她慌乱地走到门边,房门也是一样。
她这是被关了吗?
*
“沈弃!她一直都在蜀山,她一直都喜欢顾清!”
“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否则怎么两年以来都没有找过你!”
心魔又冒了出来。
不,她只是不知道我入魔了。
“不知道?两年前说不定她就在人群中看着你被蜀山的弟子捅成筛子!”
不,不是这样的!
“那你又为何不敢碰她,是害怕看见她厌恶的眼神吧!”
“你应该恨她!去把她杀了,之后再把顾清杀了,你现在一定很想杀人吧!”
沈弃痛苦的蜷缩在卧房的角落,从看到月筝的那一刻,心魔又跑出来蛊惑他。
直到听到心魔说杀了她,沈弃又用刀划破了手腕。
终于安静了。
少年雪白的手腕上,有了密密麻麻的刀痕。
他恨她。
她出现在蜀山,让他两年的挣扎像是一个笑话。
他给她找过无数理由。
原来她一直都在蜀山。
是不是那天,她就在人群中看着他,给他的印记也就在那一刻消失。Χiυmъ.cοΜ
骗子!
裴玄回到了魔域,伸手敲了敲沈弃的房门,“尊上。”
“进来。”
裴玄走了进去,又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他担心地问:“尊上,撤军是否因旧伤未愈?”
而少年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你说恨一个人,我要怎么做?”
裴玄不明白魔尊这句话的意思,他想了想,道:“扒皮抽筋,削成人彘,捏碎魂魄,以解心头之恨。”
话音刚落,气氛降到了冰点。
裴玄听到了魔尊冰冷刺骨的声音,“你说什么?”
随即,魔尊释放了强大的威压。
裴玄止不住后背发凉,他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这个手段,不是魔尊以前教他的吗?
只不过,他一向会察言观色,魔尊那想活剐了他的眼神,他犹豫着说:“那小小惩戒一下?”
果不其然,那强大的威压收了回去。
“怎么惩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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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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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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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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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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