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英拉了拉白振林的衣角,轻声道:“哥哥,我没被吓到,你别这样和泽渊哥说话。”
白振林扭头看向妹妹,微微皱了皱眉。
陆泽渊缓步走了过来,坐到兄妹二人对面的沙发上。
白凤英不愿见两位哥哥之间产生嫌隙间隔,也没多想,迎上对方幽深的黑眸,柔声细语。
“泽渊哥,我哥哥是无心的。”
陆泽渊眉眼温润,“凤英,你没必要想太多,你哥说话一直都很直,我从未怪过他。”
他的声音温柔如春水,听得人心头颤动。
他并未责备,而是温和解释。
“你说话才直。”白振林皱眉不爽,怼了回去。
而且他装什么君子端方,他妹不知道这家伙什么货色他还不知道?
城府最深的就是他。
陆泽渊漆黑的眼沉郁,且没什么温度,眉间拢着一缕阴翳,难说什么心思。
白振林怔了下。
陆家和白家在军中分庭抗礼,又是世交,而陆泽渊却是在同辈中几乎一骑绝尘。
回想六年前。
那年他们才15岁的暑期,他们被父辈扔进军中军营历练。
同期的,不少世家子弟也被扔到部队里跟长辈磨砺,他们飞扬跋扈。
去部队的第一天,一位世家子弟嘴贱惹到了白振林身上。
白振林回怼了一句,“哪里来的垃圾货色。”
对方气恼不爽,朝他挥了拳。
白振林根本没躲,握住他挥来的拳头,随即一个过肩摔将对方砸在地上,口吻森冷,“废物!”
被摔的少年名叫傅知也,爷爷是军区首长,他从小秉性顽劣,仗着自己的家世横行惯了,也养了一身坏脾气。
傅知也想说话辱骂回去,但是白振林锁住了他的喉咙,让对方发不了话。
围观的公子哥们没一人上去拉架,不敢之外,那就是他们更喜欢看戏。
但是那个世家子弟也是有点本事的,反手就挣脱开白振林的锁喉。Χiυmъ.cοΜ
傅知也黑眸顿时折出杀戾锐芒,字字咬牙发狠:“老子弄死你。”
当时二人打得火热。
陆泽渊走到围观的士兵身边,迅敏疾速抽出士兵的军刀。
在士兵没反应过来时,他一个快步上前,仅仅两招就分开他和傅知也。
陆泽渊一个反拧拉住傅知也的手臂,他一个痛叫出声。
下一秒,冷光闪过,一柄锋利的军刀几乎贴着白振林颈脖擦过去,抬腿朝傅知也踢出。
“我操。”白振林迭忙侧身,惊险避开,一个屁股摔在地上。
风丝骤起,刀刃的声音成空。
傅知也从一旁爬了起来,叫骂着:“你他妈谁啊?插手我们的事。”
白振林在刚刚那一瞬还没缓神,如芒在背,沉冷嘶声:“陆泽渊,你他妈疯啦。”
陆泽渊面色情绪很淡,久久伫立不动。
当时结果就是他和傅知也被长辈教训一番,最后还被关了禁闭,反观陆泽渊什么事也没有。
另外一个禁闭室的傅知也骂骂咧咧,想把陆泽渊拉下水,但是部队是什么地方,他越是那样,越是适得其反。
他被关禁闭的事被自家父亲知道了,一出来就被父亲副官带到了办公室。
被父亲好一顿骂。
白鸿墨恨铁不成钢,挑剔儿子的乖戾叛逆的行径,“能不能跟陆家小子学学。”
十五岁的少年狂妄自负,叛逆驳斥:“我为什么要学那个家伙,一个只知道装的家伙。”
白鸿墨闻言横眉立目,厉声沉斥:“我怎么就生了个这么蠢的。”
在其他权贵子弟仗着家世横行霸道时,陆泽渊却截然相反,几乎没有一丝不良习性。
因为过于出色和争气,常被长辈们夸赞,而后又来拉踩一番自家孩子。
白振林呼气怒重,双掌悍然摁上桌面,冲父亲哼出两声自嘲谑笑。
“是啊,我就是蠢,我比不上他,那你怎么不选择让他做你儿子。”
白鸿墨脸色铁青,单掌狠拍桌面,气得不轻。
白振林对此一脸无所谓,反而内心多了几分趣味。
从小就失去母亲的他,本就缺了母爱,而父亲长年不在家,他几乎都是一人度过。
没上学前,他更喜欢待在景镇外婆那边,那里生活惬意,外婆也很疼爱他和妹妹。
所以要上学时,被父亲接回那个冷清的白家别墅,他起初不是没有闹过,但是没人任何用处。
白鸿墨最后还是嘱咐了一句:“臭小子,在部队给老子安分点!”
回到部队帐篷的那天晚上,心高气傲的他找上了陆泽渊。
对方却一脸淡漠,不萦于心。
白振林怒极掐腰,呼吸牵动胸膛起伏,咬牙切齿:“你他妈真是好样的!”
“白振林,能不能成熟点,别这么蠢。”陆泽渊听着对方尖酸的话,骤然阴鸷不少。
“你说我蠢?”
“蠢而不自知是个很可怕事。”
白振林气得涨红了脸,默然握紧硬拳,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
“你——”
虽然他们关系从小到大都很一般,但是陆泽渊大他几个月,祖辈战场军功赫赫,而父辈间也有深重的交情和在权力场有着相同的政见。
他作为哥哥,应该点醒行事叛逆的弟弟。
“阿林,你已经15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做一些事前应该动动脑。我们的父亲位居高位,多的是人想将他们拉下来,自己做什么前应该多多考虑会不会给自己和家族带来麻烦。”
话落,白振林一顿,任凭他的话在脑海里反复回荡。
“你和那群纨绔子弟不一样。”陆泽渊如同谦谦公子,点了一句,越过他时停步,侧目看着少年的侧脸,话语意味深长,“好好想想。”
白振林陷入莫名的迷惘。
他最烦别人与自己说教,但今日陆泽渊第一次对他说教,他竟然没像以前那般生气发怒。
他回头看着离去修长身身影,脑中混沌。
那个比他大不了几个月的少年永远比他成熟,比他通透,比他优秀...
有陆泽渊在,他永远不会被父亲夸赞。
因此他一直不服气、不服输,一直都嫉妒着他。
原来他早就输了。
曾经如此,如今亦是。
输得彻底。
但是后来陆泽渊却没有走父辈们安排的路,起初他真的不明白。
…
“少爷,饭菜准备好了。”
一道清亮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陆泽渊起身,温声道:“凤英,肯定饿了吧,先吃饭吧。”
白凤英伸手抓住哥哥的手臂,“哥哥,我们先吃饭吧。”
白振林默然点了点头。
餐厅里。
白凤英和哥哥坐在一侧,陆泽渊则坐在他们对面。
她看着餐桌上的菜色,微微愣住。
好几道菜都是她爱吃的。
她抬眸看向对面的未婚夫,对方回以温润浅笑。
立时,她粉腮绯红,忙低下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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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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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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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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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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