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去禀报的官兵才回来,对钱阿大道:

  “县尉大人来了,你把公文放在篮子里,我取上就是,至于你等有什么事尽管说。”

  话说完,他从城墙上抛下一条系着篮子的吊绳。

  城里完全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钱阿大便明白他们进不去城里,也得不到补给。

  他将公文放到篮子里,扯了扯绳子示意好了。

  官兵扯绳子上去,取出公文递给县尉。

  县尉拿着帕子包裹住手展开公文,眯着眼睛凑近些许,一一浏览,随即又交给官兵吩咐道:

  “你照着公文上的头像清点人数。”

  “是。”

  官兵拿着公文,来到城墙边上,对下面的人道:

  “你们一干犯人听着,我念到名字,就上前些许,让我比照。”

  一一比照人数,官兵回禀县尉孙氏已故。

  县尉皱了皱眉,来到城墙边上往下面瞅瞅,问明孙氏死因,他道:

  “本官知晓了,此尸体必须焚烧再埋,你等尽快处置了。”

  宋成泰想要反驳。

  宋成国眼疾手快地拦住他,不让他出头。

  非常时期非常做法。

  他们宋家人无论在何时都无法违规。

  否则就是站在大家的对立面。

  遭罪的就是他们这些活人。

  宋成泰奋力挣扎,想要越过钱阿大提出不同意见。m.χIùmЬ.CǒM

  宋成国松手道:

  “你母亲已故,你想父亲和你的妻儿也遭罪就去提出你的抗议。”

  宋成泰顿时停止挣扎,颓然跪在孙氏身旁:

  “娘,儿子无用,对不起,娘……”

  宋成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向钱阿大请求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安葬孙氏。

  钱阿大应允,不过他们要离开难民聚集之地。

  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得什么病,万一他们也染上,那就遭了。

  钱阿大拿到盖章公文,飞快让大家离开。

  然,大家的路程还未走出栅栏,人群就爆发了惊慌声。

  “瘟…疫,这人患上的是鼠疫,大家快散开……”

  大家闻之色变,一哄而散。

  场面陷入混乱之中。

  栅栏门口瞬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官兵给堵上。

  人们成了其中的困兽之斗,齐聚栅栏附近企图翻越离开,也有人大喊着哀求着让官爷放他们离开。

  暴动,混乱,嘈杂,哭泣声,悲戚声等人声沸腾。

  惊慌,恐惧,绝望……瞬间席卷整个城门口。

  宁安立即止步,紧紧拉着兄长们。

  小身体挡在娇娘身侧,避免她被人给撞倒。

  娇娘感动宁安的做法,同时也环顾四周,保护着她的孩子们。

  宋成国见此,没再急着上前去保护妻儿。

  他同宋成泰抬着孙氏向他们那里慢慢移动。

  汪兰抱着孩子紧随他们而去,不敢落单,恐出事。

  宋符带着两姨娘也朝他的孙儿们走去。

  钱阿大他们则护着牛车,以防有人趁乱拿走他们的行李。

  这些行动不过瞬间,城门上就敲响铜锣声同时有官爷喊着不要乱。

  鼠疫啊,多么严重的瘟疫!

  关乎性命,众人哪还有理智存在,疯狂往外跑。

  直到官兵们拿出长枪亮出锋利刀锋,大家才逐渐找回理智,退离栅栏,害怕地盯着前方的人。

  白县县令见众人安静,他站出来发声。

  保证着只要鼠疫不蔓延,他不会屠杀所有人。

  这一说法,众人不安的心并未得到慰藉,也别无他法,唯有祈求上苍救他们。

  钱阿大上前同县令说话,企图可以走出栅栏。

  白县县令并未同意。

  县衙人手不足,同难民相处以及烧埋尸体的危险性。

  他打起了钱阿大押送的宋家人主意。

  越想越觉得主意可行,白县县令直接吩咐钱阿大他们瘟疫结束才放行。

  期间,他让钱阿大带着手下和宋家人烧埋尸体。

  钱阿大等衙役顿时有异议。

  然,人家官职比他们的大。

  他们能咋办?

  只能听明行事呗!

  就这样,钱阿大等衙役同宋家人留了下来。

  大家伙找了一个靠近栅栏的地方。

  在宋成国要求下清理干净安顿下来。

  随即,宋成国就让钱阿大以官府办差的威信将所有难民集中起来。

  按照宁安将她三哥哥的话一字不差转述给他的话,果断地在城门口开展防疫治疫差事。

  大家并不信任他们眼前的犯人,不愿意配合。

  甚至还有捣乱乱扔石头的。

  他们都嚷嚷着让宋家人赶紧将那得鼠疫还没死的患者烧了。

  不过宋成国利用自身威严气势以及自信的话语说服难民们不烧患者,都回各自所居之地待着。

  难民们回到各自搭建的棚子或是茅草屋观望。

  宋成国与钱阿大两又同城里的官员沟通。

  大约小半时辰后拿到他所需要的药。

  药虽少,胜过没有。

  他立即向钱阿大提出带上一大夫,抬着患者到西边角落隔离治疗。

  同时他又让钱阿大派手下轮流看守,不让任何人靠近。

  钱阿大见宋成国有真章,一边同宋成国抬着装药的木箱,一边小声试探问道:

  “这事你有几成把握?”

  宋成国一边跟着钱阿大走,一边小声道:

  “我没有把握也得有把握。

  官爷你也看出来了。

  这县令大人分明就是不想我们离开。

  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安全,我必须想法子治好患鼠疫之人。”

  钱阿大沉默良久道:

  “这事辛苦你了,你的妻儿我等会帮你保护好他们。”

  嗯,虽说有那么一个虎丫头在,压根不需要他们。

  可人家在同鼠疫战斗,必须得让人安心啊!

  宋成国向钱阿大道了一声谢。

  两人就抬着木箱去了西边角落,钱阿大留下清扫搭棚子。

  宋成国则去找那发现鼠疫的大夫。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服大夫同意他一同照顾患者。

  宁安时刻关注宋成国的举动。

  得知他的选择后她心里十分不赞同,到底用行动支持了。

  她拉着两哥哥们拿着自制的扫帚在城门口四周清扫。

  宋家人见状,也知生命危急时刻,必须放下成见,团结一致。

  他们仅留下娇娘和汪兰母女做饭。

  其他人都纷纷离开露宿之地帮忙。

  观望的难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也有质朴良善之辈纷纷走出棚子或是茅草屋清扫城门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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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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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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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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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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