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祷告的功课十年如一日之外,法伊每天的工作还包括处理一些神殿事务,或是接待来访的客人。
法伊是一个极其注重自我形象的男人,每日早晨的洗漱穿戴都必须一丝不苟,其认真程度恐怕仅次于对神明的祈祷。若仅仅从外表上看,养尊处优的法伊的确是一个优雅的中年人。
他的职业又是神官,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都待在室内,所以皮肤自然极为白皙。
法伊突然低下了头,凝视着自己的手臂。
此时那只正在剧烈颤抖的手臂仍旧显得光滑白净,所以皮肤之下的粗大动脉血管也清晰可见,那里有血液正在流动。
到了法伊这个层次,生命力不知比普通的凡人旺盛多少倍,若是集中注意力仔细观察,便能感受到脉搏的涌动,血管中的血液如江河般浩奔流,散发出旺盛的生命气息。
那是生命的炙热!
可是,法伊却咬牙切齿。
“血!都是这些该死的血!”这位分殿殿主压抑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怒火终于在此刻轰然爆发。
他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手臂,准确的说,是体表下流动的血液,目光之中闪现着深切的仇恨,仿佛看见了什么罪恶的东西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觉醒圣光?这究竟是为什么?!”法伊再也不顾及形象,在私人的会客厅中发泄般的怒吼起来。
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年轻人的形象,不是亚戈,而是桑德。
“为什么你就可以拥有圣血,而我不能?”
法伊喃喃问道,一抹清泪竟然从眼角流溢,而无数记载艰辛历程的画面控制不住地在脑海中播放。
没有势力、没有背景、没有天赋,从一个默默无闻的见习祭祀,成长到一位二十三级的神官,只有法伊自己才知道个中的辛酸苦辣。
他自认从未有过一丝懈怠,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家族那帮人眼中,他的价值还比不上一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
平心而论,桑德虽然同样具有雄心壮志,可他所付出的实际努力根本不及法伊的一半。相比于分殿殿长年轻时的废寝忘食,桑德则从来不介意奢靡的享受,他更精于玩弄权术,经常搞出些没有用场的花样。
可即便如此,在神术造诣上不及法伊的桑德却依然得到了比前者多出无数倍的重视。
原因只有一个,他是光辉之子。
法伊从口袋中抽出一封信,信纸的表面经过特殊处理,看上去十分古老,颇显历史的底蕴,可是实际书写起来便会发觉十分粗糙,所以只有一些具有特殊癖好的贵族世家才会宁愿放弃一些实用性而选择这种信纸。
法伊显然早就看过这封信,所以阅读起来一目十行。不过信的篇幅十分简短,恐怕全篇加在一起都不足十行。
内容则更是简单粗暴,以一种告诫甚至是命令的口吻要求法伊在三个月的期限内,无条件帮助桑德,不惜一切代价满足他所提出的任何要求。落款,赫然是门迪的现任家主,那位伯爵大人。
法伊怒火中烧,直接将这封无理的信撕得粉碎,手中燃起一团神圣之火,将其灼烧成再也无法复原的灰烬。
他急促的喘息着,胸膛如同汹涌的浪花一样急剧起伏。
法伊突然转头望向挂在墙壁上的圣耀十字架,十字架永远闪耀着夺目圣洁的光辉,似乎永远也不会因为法伊的心情而变得暗淡,当然也不会变的更加明亮。
每一期神殿课程的前三名,都会得到教廷上层的注目,不仅有军队装备等实质性的奖励,头名还有可能获得前往帝都的布莱尼兹大神殿进修的机会。
那可不是随随便便的进修,传闻会有26级以上的的大神官和神圣武士亲自教导,甚至还有机会面见皇帝。
当今的帝国皇帝,可是一位传奇强者!
桑德已经明确要在神职者这条道路上发展下去,那么这样的机会自然是千载难逢,势必不能错过。
这本来没有什么,可是他倒霉的遇到了一个无法跨越的对手——亚戈。
而更悲哀的地方在于,他无法跨越的障碍却必须由法伊来加以摧毁。
门迪伯爵甚至丝毫不留情面的指出,如果桑德未能争取到神殿考核的头名,那么法伊日后将不会得到家族任何形式的支持和援助。
法伊真的很想现在就冲到门迪家族去,指着伯爵大人的鼻子将他厉声喝骂一顿,然后气势昂扬的告诉他:老子不需要你们这些暴发户的支持和保护!
可是理智又在清醒的告诉他,他根本没有这样做的资格。
神圣教廷在帝国总共拥有十二座大神殿,除了帝都的布莱尼兹大神殿,其余的十一个均匀分布在帝国的各大疆域。
按照规矩来说,信仰体系不得轻易干涉世俗事务。但是,规矩只是规矩,事实上,每一位神殿的代理殿主都在帝国的政治舞台上拥有极大的话语权,并且他们直接掌管神殿的军队。
由高阶圣骑、神官、圣武士所组成的军队绝对是一支连皇室都要忌惮的力量,所以无论在哪里,教廷都拥有崇高的地位。
唯有一处是例外,那就是西境。
西境的暴发户贵族们同样热衷于做出谄媚姿态来讨好神殿,可是他们的眼界还仅仅停留在世俗的权利和财富,接触信仰体系的目的,更多是为了和帝都的各大势力取得链接。直接点说,就是获得挤进上流社会的通行证。琇書蛧
这些该死的家伙,怎么就不明白,神圣教廷才是帝国真正的根基,也才是真正的上流!
法伊几乎忍不住怒吼,在对于西境贵族粗鄙无礼、鼠目寸光的评价上,他和桑德却是出奇的一致。
可以看到,西境神殿培养出来的贵族子嗣,很多都会回到家族中,继续进行无休止的征战和扩张,很少有人能在神殿中潜心打磨自己的神职道路。
也就是说,个体的神职者,无论实力多强,在西境都得不到真正的尊重。当然,瓦登这种极端变态的存在除外。
而另一方面,西境又是西蒙一家独大,神殿若想插手现世的政治,则根本无从下手。
大小势力盘根错节,政治形势极为混乱,又有一个堪比巨龙的地头蛇盘踞在耶格尔山顶的黑熊城堡。所以西境神殿的殿主一职看似光鲜亮丽,实则完全就是个没人要的苦差。
教廷中的其他神官们谁都不愿意来担任这份差事,相比于在这种肮脏贫瘠之地担任负责开辟信仰体系的领军人物,他们还是更喜欢呆在高贵大气上档次的帝都,专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至于大神官则就更不愿意了。
所以法伊才捡了个空子,以二十三级的神力水准就坐上了分殿殿主的宝座。而目的也只有一个,与失联多年的门迪家族重新取得联系。
由于平凡的身份,法伊没少在富丽堂皇的帝都被权贵子弟们歧视,更是因为体内没有圣血错失了许多珍贵的良机。所以,法伊十分需要门迪再一次站回他的身后。
或许这位年轻有为的神官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一开始走上神术的道路,也不过是为了权势和财富这种现世的虚荣而已。
可是来到西境的几年,收揽信徒的工作受阻,集结神殿独立武装的想法被西蒙扼杀,唯一剩下的门迪家族也与他处在断绝的边缘。
多方的受挫让法伊将怒火和仇恨都纠集在了桑德身上,他痛恨他,具体来说,是痛恨他体内的圣血。
“明明是个第八序列的圣光,根本什么用都没有,为什么家族还要在他身上付出那么多,如果这些资源都给我的话……”
法伊不忿的自言自语,可是他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就算不谈门迪,换了门萨、约瑟夫、梅耶尔这些大贵族来,也会在此事上采取同样的态度。
法伊明显感觉到晋升二十级之后,神力的积攒速度变得格外缓慢,无论他多努力,此生的成就也仅限于此了。可桑德不一样,对于光辉之子来说,突破二十级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二十五级则要看重运气和资源。
也就是说,桑德这辈子的保底便是法伊的巅峰,而他即使无法成为大神官也根本不重要。因为哪怕他天天吃喝玩乐、为非作歹,只要他愿意找个配偶缔结婚约,体内的血脉就有流传下去的可能,也就相当于为家族许诺了一个充满无限可能性的未来。
如果他肯再多找几个情妇的话,那伯爵大人肯定要开心死了!
天边的月依旧皎洁明亮,宛如梦境中的神女将宁静洒向世间。
然而法伊今晚是注定无法入眠了,他的心脏正在有力地跳动,血液也随之奔流。
血!这该死的血!
……
“血!这该死的血!”
偌大的居室内,一场风暴正在愈演愈烈,桑德把视线所及之处所有的东西都通通砸的粉碎,包括桌椅、木柜,以及那些珍稀的艺术收藏品。
尤琳站在墙边,在震天的咆哮和满地的狼藉中,好不容易才寻到一处栖身之所,却依旧时不时被飞弹而来的破片在洁白如藕的双腿上割出一道道裂痕。
尤琳紧抿着性感的嘴唇,单臂怀抱身体瑟瑟发抖着,一句话都不敢吭声。
过了好一会儿,风暴才渐渐平息。
桑德满脸阴郁的站在落地窗前,杂碎了总计价值万金的艺术收藏品,似乎让他的心情得到了些许的释放。
他伸手叉腰,面带怒色,望向窗外。夜空是寂静的,只留一轮月亮静静的挂在天边,然而安宁静谧的银辉却无法抚平桑德暴躁的心。
“血色黎明!”他狠狠地咬牙。自从下午得到福奇被亚戈刺毁右眼的情报之后,桑德就一直深陷在暴躁的状态中。
他当然不是在担忧福奇,事实上,自从拿到情报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分出过哪怕一丝心神为这位“已经缔结了深刻友谊的盟友”所付出的牺牲而感伤,真正让他在意的还是亚戈。
被派去专门监视神圣武士那边情况的侍卫告诉桑德:今天下午亚戈在大乱斗中以一人之力抗衡九人,一举刺伤福奇的右眼,并且在多人围攻之下奋力抵抗,将近半数的对手驱逐下擂台后才倒地晕厥。
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后,桑德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而当得知,在战斗中亚戈给自己施加了一个初阶的“祝福术”,足足将自己的战力提升了两成,才摧枯拉朽地摧毁了围攻的阵线后,桑德直接将手中一件做工精致的酒杯连同里面的名贵红酒全部砸在地上。
两成!提升的幅度足足有两成!
桑德清楚的明白,若是换了自己来施展祝福术绝对不可能达到这么好的效果。
随着课程的持续进行,高阶圣血的优势已初见端倪。强大的自愈能力、天才般的神术天赋、再加上坚毅不倒的顽强斗志和一手宛若浑然天成的剑技,当这些优点全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亚戈所带来的压迫感几乎要让桑德窒息。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远远不及亚戈。
三个月,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他根本不可能超越仍在飞速成长中的对手。
血,这一切都是因为血!
桑德愤恨的感知着体内的圣光,第九序列的晨星烂漫正随着圣血一同在血管中流淌。可与亚戈的血色黎明那般超乎寻常的活跃相比,桑德的圣光完全死气沉沉,有时甚至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不仅蕴含的能量极为有限,而且几乎没有任何活性。
血色黎明可以直接编织神力形成有效的序列,而不需要任何的施法时间,可桑德却完全做不到,晨星烂漫或许能被动的帮他积攒神力,方便他与纳鲁之间的沟通,却绝不可能拥有自行释放神术的权限,至少现在神佑还算不上特别丰厚的桑德做不到。
这就是高低序列的圣血之间,若隔天堑的差距!
而若说对身体和灵魂的滋养,即使是十个晨星烂漫加在一起,也比不过血色黎明。
亚戈那小子每每重伤晕厥,第二天就能恢复的生龙活虎,让桑德简直难以置信。
“那家伙简直就不是个人!”他狠狠的攥紧了拳头,咆哮道。
一道温香软玉攀上了桑德宽阔的脊背,闻着鼻尖传来的阵阵清香,桑德仿佛被人注了一剂镇定药水,激动的情绪也终于平复少许。
“不要这样糟蹋自己,我们总还有机会。”尤琳在他耳边柔声细语的道。
桑德叹了口气,抓住缠在胸前的玉手,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机会?还能有什么机会?”
作为家族年轻一代中唯一的光辉之子,桑德本以为自己在神术一途上称得上天才,然而直到见到真正的天才,才知道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是。
祈祷七年积累的成就,不过是亚戈信手拈来的天赋,未来又还哪还能出现什么希望?
“如果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好了。”桑德突然喃喃地道。
背后的尤琳猛然一震。
……
西境的天穹永远那么湛蓝,就像它的土地永远布满深不见底的沟壑。
矿野是无垠的,放眼望去,看不见一丝人烟的踪迹,除了巨石,便是枯木。
然而,就在这样一片人迹罕至的旷野中出现了一行车队。
包厢式的马车中正坐着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不,不能说是清秀,那微微侧倒倚靠的身形和过于柔软的面部线条,甚至都可以说是有点柔媚了。
少年的肤色极为白皙,甚至在光线并不那么明亮的马车中都亮的发光,宛如传说中出产自外层大陆神秘古国中的夜明珠。
他的脸蛋漂亮的令人窒息,五官精致的仿佛天使的面孔,即使让名门贵女看了也要嫉妒的发狂。
一头淡金色的半长卷发肆意的披撒而下,少年的手指十分修长,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完全看不见一丝污垢。
身上是一套做工优雅精致的贵族礼服,转为宴会设计的那种,然而看得出来,少年喜欢宽松的版型,所以即使在颠簸的路途中穿上这样的衣服,也不会觉得气闷。
少年正侧着身子,用手支撑着脑袋闭目歇息,忽然听到外面一阵混乱,兵戈的交击声和士兵的叫喝声不绝于耳,于是便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喜欢安静。
少年想了一想,虽然对自己的卫队十分有信心,但还是起身准备下车察看一番。
当他睁开双眼,那对幽蓝色的眸子宛如澄澈湛蓝的海水,散发着神秘、单纯的光芒。可要是盯得久了,便会发现平静的海面忽然卷起一个深沉的漩涡,那双灵眸眼波流转,屡屡涌起深色的波纹,似要将人的灵魂吸纳进去。然而,若猛地一抖机灵,从漩涡中挣脱出来,海面便又恢复了平静,依旧是澄澈的湛蓝。
少年踱步下车,站到旷野的空地上。似乎漫长的颠簸让他感到有些疲乏,于是一下车就仰天打了个哈欠,再慵懒的伸个懒腰。
西境的画风永远是粗野的,与少年自带的氛围感极为不符,毕竟在破碎干涸的大地上突然出现一个绝美的优雅少年,总会让人感到有些违和。
可少年本身似乎对这种差异毫不在意。他优雅的捋了捋自己的金发,发现并不能阻止它随着狂野的烈风肆意飘扬,于是便也罢手,索性不再去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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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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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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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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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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