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波澜有些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只觉得力道不小。
“你把手松开。”安兆南提醒。
夏宁一撒手,安兆南抓着鱼竿一边向后拉一边摇线,不一会,一条活蹦乱跳的金枪鱼被拖到了岩石上。
金枪鱼很大,看样子少说有十来斤,鱼尾将岩石打得啪啪作响。
安兆南笑着丢掉鱼竿走过去,将鱼钩从鱼嘴里掏出来,“今晚可以吃鱼了。”
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从岩石后走了过来,将渔具和金枪鱼一同收起带走。
安兆南则返回来牵住夏宁的手带她起身,“小心点脚下,这里不平。”
他动作很慢,每当有凸起的岩石都会提醒,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恶魔都会有这样的一面?
他的童年固然可悲,但也不能成为他作恶的借口。
晚餐果然是金枪鱼,还有一小盘青菜,安兆南将鱼分成小块送到夏宁的嘴边:“软的,你能嚼。”
“你放到碗里我自己能吃。”
尤其是她能看见,却要装瞎接受这个男人的温柔,这种感觉真的让她受不了。
“万一吃到纱布上岂不是给我找麻烦?”安兆南不妥协。
夏宁没办法只好张开嘴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也不知道安兆南抽什么风,还是说被关在这座岛上没事可做,一连着几天他都她陪着钓鱼,甚至特意搭了遮阳棚防止她被太阳晒到。
直到这样过了四五天,夏宁终于找到了机会寻去那个装满孩子的房间。
原来那个房间在地下一层,旁边的几个房间全都锁死根本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只有装着孩子的这间可以从外打开。
夏宁闭了闭眼,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怕打开门时那些孩子们已经不在了。
她深吸口气,手搭上把手,犹如赴刑一般将门打开一条小缝。
光线从房间里透出来,一道甜甜的声音带着惊喜小心翼翼地响起:“阿姨?”
夏宁目光在房间里看了一圈,蹲下身问:“他们还有没有带走孩子?”
糯糯摇了摇头:“没有,就连那天带走的孩子也送回来了。”她指给夏宁看。
孩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只不过脖子上多了一块纱布。
她没有去掀,万一是伤口感染了就不好了,只要孩子还活着就行。
“糯糯,那天你说很像叔叔的孩子呢?”夏宁问。
糯糯指着她身后:“小弟弟就在这。”
夏宁转过头去,就见一个瘦小的孩子躺在那里,看骨架应该有三个多月的样子,只是有些营养不良。
但那张脸的确跟靳向擎很像!
很少有孩子在三个月内看出面相,而他能。
那种熟悉到骨髓的感觉再次升起,夏宁不由自主的将孩子抱在怀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填满心脏,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糯糯从旁边拿出纸巾踮着脚递给她:“阿姨,你的脸上还有伤,要是哭会弄坏伤口的。”
“嗯,阿姨知道,阿姨高兴。”
这是不是上天安排好的,那么巧她去了福利院,那么巧她认识了糯糯,又那么巧她被安兆南抓来了这里。
如果没有这些巧合她是不是一辈子都见不到自己的孩子了?m.xiumb.com
这是母子之间,来自血缘的本能,她肯定,这就是她的孩子。
一定是!
可是要怎么离开?安兆南是绝对不会轻易放了她的。
夏宁恨不得现在就把孩子抱出去,可她知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她必须忍。
这时,一个孩子突然哭了起来,夏宁心里一惊,赶紧将怀中的孩子放下。
“糯糯,阿姨得先离开,你再忍忍,照顾好弟弟知道吗?”
“嗯嗯,阿姨你快走吧,不然就被发现了。”
夏宁看了眼孩子,忍着心痛快步离开。
她刚走到拐角就见一行人脚步匆匆地朝着放孩子的房间奔去,幸亏她早走一步。
她整理了一下脸上的状态快速回到房间,刚进门就看到安兆南就坐在床边正直勾勾的看着她。
“你去哪了?”
要不是包着纱布,夏宁敢肯定她脸上的神情一定破功。
“随便走走,你不是不限制我去哪吗?”她说着,手故意摸着墙壁向里走。
可安兆南的目光犀利地落在她的脚上,鞋底踩了一块白色的小纸片,而那纸片正是婴儿尿不湿上的背胶纸!
不过他却没有戳穿,抬手按下墙上的呼叫铃,让大夫过来。
不一会,给夏宁整容的那位女医生从外面进来。
“你又要做什么?”夏宁惊慌地问。
“时间到了,给你拆纱布。”安兆南道。
几分钟后,夏宁脸上的纱布被一层层揭开,肌肤猛然接触空气有种凉凉的感觉不怎么适应。
安兆南手扶着她的肩膀,语气在她耳边暧昧:“虽然你看不见,但我还是想告诉你,这张脸很漂亮,是不是该好好感谢我?”
夏宁已经从关闭的电视机屏幕看到了自己的脸,跟她原本的容貌天差地别,很精致,高高的鼻梁,饱满的苹果肌,眼睛比原来更大眼,就连唇也变成时下最流行的微笑唇。
她知道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两侧的瘢痕去皮后造成的。
那些被野狗撕裂的疤痕此时已经变成了细线般的伤口,如果再养一段时间会变得更淡。
挺好看,可……就是不像她了。
猛地发现自己的脸不是自己了,那种感觉真的说不出来。
安兆南对她的表现有些失望:“我这么用心的给你设计,你却一点都不感恩。”
呵呵,感恩?她为此受了多少痛苦呢?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他认为的好强加在别人身上?
靳向擎如此,安兆南也是如此?
唯一尊重她意愿的人就是秦飞。
此刻,她有点想他了。
夏宁苦涩一笑,顶着个已婚的身份想别的男人,是不是有点渣?
周身的空气突然冷了下来,“你在想谁?”
“没什么。”
安兆南眸子微微眯起,显然有些怀疑,不过他又道:“有些疤痕太严重,你的脸还需要在做两次修复。”
“不要!”
夏宁猛地站起来,那种一刀一刀割在脸上的痛她再也不想体会了,“安兆南,你饶了我吧,求你。”
他不为所动:“可我想要一张完美点脸。”
夏宁满脸惊恐,不停的摇头。
突然,安兆南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目光直盯着她漆黑如墨的双眸。
夏宁强自镇定不让他看出自己已经恢复。
“如果我说,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呢?”
“什么?”
安兆南轻笑着离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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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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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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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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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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