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怡玫,也确确实实是除了袁大儒外,袁家第一个遭受她攻击的人。
除了袁大儒和袁怡玫,她没有再对袁家任何一个人动手。
因为,她发现,袁家所有人,似乎都不知道如云和她的存在。
甚至不知道,袁大儒之前去过什么地方。
袁老夫人见袁大儒每每在家里不开心时,还会主动建议他出去走走。
唯独袁大儒自己,近乡情更怯,不愿意出门。
她也听见过,袁大儒一个人躲起来,望着偷偷给如云做的牌位,碎碎念自己对不起如云,也对不起袁老夫人,辜负了她们俩等等。
也就是说,她和娘亲遭受的一切,其实都是袁大儒造成的,跟袁家其他人没什么关系。
某种层面上来说,袁老夫人也是受害者。
这一切的一切,都要怪袁大儒。
小铃铛或许曾经鬼迷心窍过,但最终还是没有走向极端。
在看见宋时蕴的质问后,小铃铛就沉默下来,袁家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铃铛这副模样,显然就是被宋时蕴说中了心思!
袁家人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即便到了这个地步,小铃铛也没有发疯,对他们做什么事情。
相比之下,他们袁家是多么的不坦荡。
袁大爷红着眼,忍不住望向袁大儒,以往他是最崇拜自己这位父亲的,现在却忍不住说,“父亲,你真是太过分了!”
袁大儒闻言,浑身一颤,眼睛通红地哽咽起来,他望着小铃铛,面上更是挂不住,“我……我不想的,我……我是不知道……”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该怎么面对如云和袁老夫人两个人。
那个时候,他似乎怎么做,都是错的。
他也知道,自己当时真是鬼迷心窍,才会脑子不清楚的,和如云在一起。
如果从头到尾,他和如云便没有在一起就好了!
可是,所有事情,都没有给他后悔的机会。
他当初只是想着,先解决掉眼前的痛苦,一走了之,从来没想过,在他走后,如云和小铃铛会遭遇那些。
他以为,如云那么厉害,那么能干,将来日子一定过得不会差。
如若她愿意的话,大可以改嫁。
他甚至还想过,或许等过几年,袁老夫人这边好说话点,他到时候就可以跟袁老夫人坦白,将如云和小铃铛接过来。
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如云和小铃铛会过得那么惨。
更没有想到,如云和小铃铛会遭遇疫病的暴发,母女俱亡。
多得是,他们有想到的事情。
但现在说这些,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在推卸责任。
袁大儒也不想说,只能低下头来,嗫喏着说:“对不起……是我对不住你们娘俩,都是我的错,你要杀就杀我吧……”
小铃铛闻言,死死地盯着袁大儒,字字泣血,“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和我娘?我也是你的女儿啊!你可以对袁怡玫那么好,为什么不能把那好分一点给我和我娘?”
袁大儒闻言,身体颤动得厉害,不停地摇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一直没发出声音来。
宋时蕴瞥了他一眼,“或许是因为,袁怡玫袁小姐和小铃铛长得有些相似吧?”
众人闻言,俱是一愣。
宋时柔不由盯着小铃铛看起来。
方才由于害怕,她一直没仔细看过小铃铛的五官。
听宋时蕴这么一说,仔细一看……
“好像还真是!”
宋时柔呐呐地道:“她看上去,和怡玫有六七分相似呢!”
不知道是侄女像姑姑还是什么原因,小铃铛现在的模样,和袁怡玫看起来,确实有些相似。
加上小铃铛死去多年,一直没有再成长,现在和袁怡玫年龄也很相仿,看上去更加相似了。
宋时柔想到这里,微微瞪大眼睛,“难道大儒是因为,想要补偿小铃铛,才对怡玫好吗?”
袁大儒闻言,低着头,紧紧地抓着身下的被褥,却没有说话。
他这个反应,却让大家都明白了,宋时蕴和宋时柔没说错。wWW.ΧìǔΜЬ.CǒΜ
袁老夫人怔怔地看着袁大儒,也反应过来,“怪不得……以前你抱着怡玫时,偶尔就会出神,仿佛是在看别人……”
有时候,她甚至会听见,袁大儒出神地呢喃:“太像了——”
袁老夫人当时还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奇地询问过。
袁大儒当时推托着说,怡玫像是他老家一个远房亲戚,不过多年未见,也不知道对方现在长得怎么样了。
袁老夫人还以为,袁大儒是想念自己老家的亲戚了,特别体贴地建议,让他回老家看看。
袁大儒每每都会拒绝。
她这时候才明白,袁大儒为什么会拒绝?
因为,他嘴里念叨的那个人,从来不是什么老家的亲戚!
那个人,甚至已经不在世上了!
他念叨的,从来都是小铃铛!
“袁文卿……”袁老夫人喊着袁大儒的名字,踉跄着从床边站起来,声音虽然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她用尽全力,从胸腔里挤出来的。
“袁文卿,你太让我恶心了!”
袁大儒没敢抬头。
袁老夫人声嘶力竭,“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在伤害了一个人的同时,又伤害另一个人?怡玫一直把你当成天底下最好的祖父,而你呢?你却拿她当什么?!为了你一个人良心能安,你恶心了所有人!小铃铛和怡玫做错了什么?!她们俩凭什么要被你这么对待?!”
“以往,真是我瞎了眼!”
袁老夫人低笑一声,旋即又哈哈大笑起来。
“我真是瞎了眼啊!我这一辈子,都瞎了眼!我以前怎么会认为,你是一个德才兼备的好郎君?!我以前怎么会认为,自己能够嫁给你,有些配不上?!”
“为什么我到现在才明白,不是我配不上你,从来都是你袁文卿,配不上我!”
袁老夫人娘家是商户,士农工商,在读书人面前,商户总是低一等的。
尤其是袁大儒才名远播,名气大躁,口中总是往来无白丁。
袁老夫人暗地里,没少自卑过,觉得自己配不上袁大儒,识字不多,没有办法陪他谈史论今,风花雪月。
只能尽力地在家务事上帮助他,让他毫无后顾之忧。
尽可能地,缩短两个人之间的差距。
袁老夫人现在才算是看清楚,他们俩之间确实有差距,但不是她配不上袁大儒。
而是袁大儒配不上她。
她也才知道,看人不能看皮。
袁大儒外表装得再好,内里也是败絮其中!
“如若我当年没有嫁给你就好了……”
袁老夫人望着袁大儒,发泄一番后,眼里满是一片死灰,不见白点光亮。
语毕,她推开扶着自己的众人,踉踉跄跄地就往外走。
宋时蕴在那一瞬间,看见了她身上暴涨的死气。
她不由一皱眉,旋即她拿出一张符来,塞给宋时柔,低声道:“你去看看袁老夫人,把这护身符偷偷放在她身上,另外嘱咐袁家的人,照顾好袁老夫人。”
宋时柔闻言,意识到什么似的,惊地瞪大眼睛,望向宋时蕴。
宋时蕴给她使了个眼色。
宋时柔压下心里强烈的疑问,握紧手中的护身符,转身就追了出去。
宋时蕴见此,重新看向袁大儒和小铃铛。
“如今过往恩怨,全清楚了。”宋时蕴盯着小铃铛,“我知你心有不甘,但你也做不出来那么狠绝的事情,不如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跟我走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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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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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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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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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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