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夫人今日跑了一天,确实有些累了。
她本来就风寒没好,加上这几日的惊惧不安,身体确实垮了。
闻言,她便点点头。
欧沐慈立即,招来丫环和婆子,让她们好生地将欧夫人送回去休息,并且请大夫再来看看,给欧夫人开点药。
待丫环簇拥着欧夫人离开后,欧沐慈对自己的丫环招了招手。
丫环紫苏走上前来,“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欧沐慈低声道:“紫苏,你去开我的私库,依照往年给秋晚表姐生辰送的礼,备一份礼给平宁侯府的二小姐送过去。”
紫苏惊讶道:“小姐要给平宁侯府送礼?这礼是不是太贵重了些?”
欧家一向和虞国公府交好。
每年到了虞秋晚生辰前,欧沐慈都会提前一个月,给虞秋晚准备生辰礼,那可是厚厚的一单子礼物。
除了欧沐慈的心意,也代表着欧家对虞国公府的重视。
那份礼物,相当贵重。
欧家和平宁侯府可是素来,没什么往来的。
即便因为今日的事情,要送礼感谢,也不必准备那么厚的礼物吧?
欧沐慈日常花销比较少,欧夫人和欧大人,对这唯一的女儿,也甚为厚待。
欧沐慈刚及笄时,欧夫人就把自己的一半儿嫁妆,交给了欧沐慈,让她自己去打理。
欧大人也给了一份不错的嫁妆,给欧沐慈备着。
欧沐慈的私库,还算是不错。
可是,这样的厚礼,就得从欧沐慈的私库里,掏出去一半儿。
上次因着欧家换宅子,欧沐慈就拿出来不少私房,补贴欧夫人和欧家。
若是这次再掏出去一半儿,那剩下的可就没多少了。
欧沐慈闻言,神色却是云淡风轻的,一点也不见肉痛,“让你去你就去,这次的礼物少不了。”
这礼物,不仅是给平宁侯府看的,也是给虞国公府看的。
欧夫人方才当着虞秋晚的面,说得没一句好听的。
难保虞秋晚不会多想,难保虞国公府不会多想。
现在只能出出血,只要能够平息此事,花再多也值得。
紫苏听她坚持,作为下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应下来,转身便去准备礼物。
欧沐慈见此,叹了口气,转身便对那三个工匠吩咐起来,请他们将白砂岩全部拆除,再按照老法子,重新搭建一个新的温泉池子。
工匠们闻言,松了一口气,连连答应下来,便着手去办了。
同一时间。
虞秋晚和宋时蕴已经在欧家门口会合。
虞秋晚看见宋时蕴,还有些不好意思,想到欧夫人方才的反应,她神色有些尴尬地,走到宋时蕴面前,替欧夫人赔礼道歉,“时蕴,我那表姨母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你不要与她计较。”
宋时蕴对她一笑,“不会。”
虞秋晚见她好像真的不怎么在意,放下心来,“我就知道,你性子好,不会跟她计较,但这事儿确实是我那姨母做的不对。”
宋时蕴弯了弯唇角,“没有什么对不对的,哪怕是张真人出面做任何事情,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的,有人相信就有人质疑,这很正常。我若是在意旁人的质疑声,早就不做玄门中人了。”
虞秋晚闻言,放松地一笑,“也是,别说以前了,就是现在,还有不少百姓和官员,不愿意相信和听从天司局的话呢。”
宋时蕴不甚在意地一笑,“信与不信,也都是自己的命,不必管他们。对了,嫂嫂跟欧家大小姐说了我的话吗?”
虞秋晚点点头:“我已经跟沐慈说了,沐慈其实比我那表姨母聪明得多,这些年一直帮忙料理着欧家的事务,眼看着也长大了不少,应当会听我的话,不会到处乱跑。”xǐυmь.℃òm
宋时蕴闻言,轻笑一声,调侃道:“嫂嫂这话说得,像是比欧家大小姐大了多少似的,但其实,嫂嫂也仅仅比欧家大小姐大了四十天而已。”
虞秋晚不好意思地一笑,拉着宋时蕴的手,一边向虞国公府的马车走去,一边小声地说:“其实,时蕴你不知道,沐慈的日子并不好过,欧家以前可没那么清静。”
宋时蕴听着虞秋晚,仿佛要爆出来一个巨大的八卦似的,眉梢一挑,刚想说话,此时一辆青篷马车,晃晃悠悠地,停在了欧家大门口。
望着那马车,宋时蕴和虞秋晚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话来。
待马车停稳后,很快,便有一个人,从马车上下来。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直裰,面容倒是挺俊秀的,只是眼下一片凹陷和青色,看着就是个纵\\欲过度的。
身子也略略有些佝偻,瞧着好像刚从什么风月场所出来一般,整个人身上,透着一股糜废之感。
他身上还带着一丝酒气,似乎刚喝完酒,摇摇晃晃地走下来,直直地便向欧家大门走去。
走了两步,才瞧见宋时蕴和虞秋晚。
他盯着虞秋晚瞧了几眼,晃了晃手中的扇子,轻轻一笑,道:“这不是秋晚侄女吗,你怎么到家里来了?”
虞秋晚看见他,皮笑肉不笑地福了一礼,“三叔安好。”
男人笑了笑,“安好,安好。”
说话间,他瞧见了虞秋晚身边的宋时蕴,便问道:“这位姑娘是?”
虞秋晚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三叔这是刚回来?”她立即转移了话题。
男人爽朗地一笑,“嗯,刚出来。”
虞秋晚立即道:“那三叔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们就先告辞了。”
她拉着宋时蕴给男人行了一礼,旋即便拉着宋时蕴,匆匆地上了虞国公府的马车。
男人看了看虞国公府那豪华的马车,啧了一声,也没说什么,便摇摇晃晃地,踏入欧家的大门。
宋时蕴打起帘子,望着他那吊儿郎当的背影,问道:“他是谁?”
虞秋晚坐在她面前,提起这个男人,没什么好颜色地道:“沐慈的三叔,因着我家本来和沐慈家便只是远亲,不好论辈,我就随着沐慈唤他一声三叔。”
宋时蕴放下帘子,看了看虞秋晚,“瞧着嫂嫂好像并不喜欢他?”
虞秋晚皱眉,“他那个浪荡子,谁喜欢啊?”
宋时蕴回想着男人刚才的面容,道:“嫂嫂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虞秋晚一提这话,就忍不住拉着宋时蕴八卦起来。
“时蕴你是不知道,沐慈这三叔,可不是什么好人!”
严格说起来,他不算是什么绝对的坏人。
欧沐慈的这位三叔,叫做欧天明。
本来也是一个有才之士,才十四岁上,就考上了秀才。
十八岁时,就考中了举人。
本来都以为,欧家这一代要出个天才,欧家或许都要因为这个嫡次子而翻身了。
可谁知道,竟是伤仲永。
从十八岁后,欧天明屡次科考不中。
一开始,他倒是还正常,依旧刻苦读书,可几次没考中之后,他就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换了一个人似的。
最后一次科考不中后,他就开始颓废起来,变得好酒好赌好美色,成天流连于风月场所。
在京城中的名声,便也坏了,早些年娶进门的妻子,本指望他是个潜力股,谁知他屡次科考不中后,还变成了这样。
一家子,成天闹得鸡飞狗跳。
虞国公府和他们家是远亲,对这情况,当然很了解。
这种情况下,虞秋晚会喜欢欧天明就奇怪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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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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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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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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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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