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刘知府掩嘴咳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停地向黎泓和宋时蕴使眼色,让他们开口。
毕竟是他们要请曹大夫过来的,他们自然有想问的,这时候还不问,更待何时?
黎泓看见刘知府的眼神,反应过来,看了看宋时蕴。
见宋时蕴没什么反应,黎泓只好开口,问道:“是这样的,曹大夫有所不知,我们查过曹元汉的伤口,发现他的伤口方向以及刀痕,都是他手里的刀造成的,不仅如此,曹家父母身上的致命伤,也是他手里的刀造成的。”
黎泓虽然没有说得太过明白。
但曹大夫还是听出来了,黎泓那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大夫,也了解过,身上各种的伤口,是什么刀,在什么状态、高度,什么姿势造成的。
他比一般人要清楚一点。
黎泓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心里边再清楚不过。
曹大夫的脸色,便愈发地惨白,“这不可能!”他想也不想便矢口否认,“这怎么可能?你们的意思是说,是元汉自己杀了自己的母亲?这绝对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更何况,曹家那么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其他人怎么会任由元汉做这种——”
话未说完,曹大夫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他意识到什么似的,蓦地瞪大眼睛。
他飞快地向房间里望了望。
“对了,元文元武呢?他,他们人呢,怎么没见他们人?”
曹大夫喊着曹元汉两个弟弟的名字。
屋内却没有任何反应。
曹大夫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他也是刚反应过来。
曹家出了那么大事情,可他来到这里之后,却没看见曹家其他人。
这太不对劲了!
“刘大人,元文元武呢?”曹大夫颤抖地看向刘知府,心里却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刘知府有些同情地看了看曹大夫,但还是沉声道:“他们俩和他们的妻儿,都不见了,我们也正在找,只不过现在还没看见踪迹。”
曹大夫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
“实不相瞒。”黎泓对曹大夫拱了拱手,虽然这个时候,不应该那么直接地问,但现在事情比较严重,他便还是直接问道:“曹大夫,曹家现在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我们方才去问过左邻右舍,其他人都说,没听见曹家内有什么动静,也没见有什么可疑的人,来过曹家,所以……我们只能怀疑,是曹家内部的矛盾,或许是他们自己伤了自己,也是因为这些,才想问问曹大夫,曹家这么多人之间,是不是有点龃龉?”
曹大夫闻言,缓了一会儿,才艰难地从怔愣中回过神来。
他倏地抬起头来,飞快地摇头,断然道:“这绝对不可能!”
宋时蕴听到这话,才问了一句:“曹大夫,就这么笃定吗?”
对上宋时蕴那双审视一般的眸子,曹大夫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解释道:“一家子人,肯定是有些磕磕绊绊的,那勺子还碰锅沿,上下牙还有打架的时候呢,要说一家子没拌过几句嘴,那是不可能的,但那都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他们一家子人,真的性子还算是好的,就算偶尔有两句不痛快的,那也没隔夜仇,我见过那么多人,那么多家家户户,他家真的算是不错的了。”xiumb.com
曹家在泾川城算是大户,泾川城内,恐怕有五分之一的人都姓曹。
往上数三代,那些姓曹的人,几乎都是远亲。
曹大夫家,世代医家,在泾川城内也是出了名的。
平时来找曹大夫看个诊,帮个忙,或是想要巴结他的亲戚,不知凡几。
再加上,曹大夫平时作为大夫,也不少上门去给别人看诊。
他接触过的人户,不胜枚举。
可以说,曹大夫作为医者,见过世间的各种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家家户户的丑闻、龃龉、秘辛,他也见过听过不少。
应了那句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就没有什么人户,家里不吵架的。
有些人户,家里兄弟多,甚至打破头,闹出人命的都有。
曹元汉家人并不少,只偶尔拌两句嘴,也都是为了一口粮食,或是一点银钱的事情。
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
曹元汉家里人,也都没把那种事情,放在心上。
一家子还是其乐融融的。
曹大夫就是喜欢他们家的氛围,觉得他们家人活得简单轻松,所以才和曹元汉这一支远亲来往得比较多。
也是欣赏曹元汉的性子,知道曹元汉老实稳妥,是个可以托付的,他才会向刘知府举荐曹元汉去做更夫。
这样的曹元汉,这样的一家人。
现在告诉他,他们会自相残杀,闹得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让曹大夫怎么相信?
无论如何,他都是没办法相信的。
黎泓和宋时蕴等人,都听明白了曹大夫的意思。
“曹家这么多兄弟,家里日子又过得拮据,兄弟们之间会不会因为银钱闹矛盾?”张骞云补了一句,问道。
曹大夫刚想摆手,却想起来一件事,他略有些迟疑地道:“胖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曹家兄弟确实多,为了给曹家老三就是曹元武成亲凑聘礼,我倒是挺元汉抱怨过两句,说是他家里实在是没钱了。”
曹元汉的父母身体不好,家里虽然有两个兄弟,但两个兄弟和曹元汉都有点年龄差。
所以,家中的事情,几乎都指望曹元汉。
曹元汉和伍氏认识,是冰人介绍。
伍氏当时是孤女,家中没了父兄,只有伍氏一个人。
所以,曹元汉也没用什么聘礼,就迎娶了伍氏。
伍氏进门后,就和曹元汉一起打理着城郊的几亩薄田。
曹元汉后来在曹大夫的举荐下,又做了更夫。
家里的日子才好过一点。
但没多久,两个弟弟都长大了。
都要成亲了。
曹元汉拿出积蓄来,好不容易给二弟弟娶了妻子。
三弟弟又到了成亲的年岁。
一家子的负担,都要曹元汉和伍氏夫妻俩承担,他们俩私底下抱怨两句也很正常。
伍氏似乎也提过,他们两口子负担不起了,让曹元汉去和父母商量,看看能不能给老三晚成亲几年。
曹元汉好像真的去找过父母。
可父母说,冰人都上门说了亲,哪里好推辞?
更何况,曹元武可以等,人家女方又不能等。
哪个妙龄女子,嫁得不早?
若是再过几年,曹元武倒是可以成亲了,可到时候还上哪里去找适合的妙龄女子?
父母不同意,伍氏那边又有压力。
曹元汉就是一个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他心里便有些不痛快,私底下,还曾找曹大夫喝过酒。
喝多时,便吐槽过几句。
但,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事后,曹元汉为了给曹元武娶媳妇,还曾经找曹大夫借过钱。
曹大夫作为大夫,手里自然是不缺银钱的,见曹元汉愁得唉声叹气的,就借给了他。
曹元汉也争气,管着薄田、做着更夫、白日还去找了一些临工,没多久就攒下钱来,将钱还给了他。
所以,在曹大夫这里,曹元汉的评价很高。
他一点都不相信,曹元汉能够干出这种事情来。
更不相信,为了家里一些琐事,曹元汉就会横下心来,把家里人都杀了。
曹元汉若是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他就不是曹元汉了。
那简直是换了人了。
“若是这样……”黎泓摸了摸下巴,望向宋时蕴。
宋时蕴撑着下颚,却没有说话。
张骞云猜测道:“或许就是,平时这种的小事太多了,积累下来的怨气,在他妻子失踪后,爆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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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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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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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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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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