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父亲病倒之后,亲戚们欺负他们孤儿寡母,将他家的地,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抢走。
原本还算不错的家境,一下子大厦倾颓。
没多久,父亲便在又病又气的情况下,撒手人寰。
他母亲没多久,也郁郁而终。
好在文玉自己还算争气,年纪轻轻考上了秀才。xǐυmь.℃òm
他一直努力着,为了继续读书,科考,一边摆摊卖字画,一边抓着自己的课业不放。
本来以为前途一片光明,但遇上了屈婉婷。
他心疼屈婉婷,愿意为屈婉婷一搏,也愿意放弃前途,和屈婉婷私奔去乡下定居。
可是……
却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
屈婉婷越想越觉得难受。
文玉多好的人啊……
明明自己从小到大的生活,都很困难,好不容易才挣扎着,走过来,却还会心疼别人,想要照顾别人。
她却把文玉,拖进了地狱。
“我说过的,屈小姐,这不是你的错。”看出来屈婉婷的情绪不对劲,宋时蕴安慰道:“我相信,那位文公子,到最后也不曾怪你。”
屈婉婷泪眼朦胧地望向宋时蕴,“真的吗?”
宋时蕴颔首,“真的,他那么好的人,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不是你的错,或许在死之前,他可能已经猜到,你遇到危险了。”
屈婉婷闻言,想起来一些片段。
她记得,文玉在被人架着,打到气息奄奄时,还在问,她在哪儿,屈家人将她怎么样了。
或许,一切正如宋时蕴猜测的那样,文玉到最后还在担心她。
想到这种可能,屈婉婷情绪更有些绷不住了,“宋小姐,我……我还有机会再见到文玉吗?”
宋时蕴安慰道:“你们俩如今还是在同一个世界,到了阴曹,自然会相见的,我会想办法,帮你求个情,让你们俩再见一面,说说话。”
屈婉婷闻言,连忙鞠躬道谢。
宋时蕴抬手阻拦她,替她擦了擦脸上的血泪。
两个人在京兆府内,等候了好一会儿。
没等来周真人。
来的人,是张真人。
张真人穿着一身深紫色的道袍,戴着发冠,打扮得十分齐整。
看样子,好像是刚从道场上下来一样。
这样的打扮,不亚于是官员们上朝的官服,日常是不会穿的,只有在一些重大的场合,才会这么穿。
他一走进来,便对宋时蕴行了一礼,疲惫的脸上,也出现一抹笑,风尘仆仆地走进来,“二小姐,方才回来,我还未去求见二小姐,真是失礼。”
说着,他瞥了一眼宋时蕴身侧的人。
京兆府尹等人,看不见宋时蕴身侧的人。
但屈婉婷的存在,却瞒不住他。
他一进来,就看见了屈婉婷。
心下顿时明白,宋时蕴请他过来,恐怕是为了屈婉婷。
不过,他并没有一上来就直言。
宋时蕴闻言,向张真人福了一礼,温声道:“真人言重了。”
张真人笑呵呵地道:“敬家这案子,我也听说了一二,二小姐此去榆阳城一路上,可还好吗?听闻您受了伤,如今可好些了?”
宋时蕴弯了弯唇角,“李家主给我开了方子,我正在按方调养,一切都好。”
张真人打量她几眼,微微一点头,“是,看二小姐这气色就很不错,应当无碍,这我就放心了,若是为了天司局的事情,让二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心里可就过意不去了。”
宋时蕴淡笑:“真人放心,我无碍。”
张真人笑笑,“没事就好,方才京兆府的人来报,说是二小姐要见我,我还在想,二小姐是不是有什么吩咐,现如今过来一瞧——”
他的目光落在屈婉婷身上,“二小姐唤贫道过来,就是为了她吧?”
张真人一早就看出来,屈婉婷身上藏着深重的煞气,应当是被宋时蕴压制住了,不然她恐怕早已失控。
而且……
仔细一看,这竟然还是一个一尸两命的厉鬼。
张真人神色便不免严肃起来。
宋时蕴见此,主动开口道:“真人想必已经看见她了,我就不瞒着真人了,我请真人过来,就是为了她,她本心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实在是被人害死,心有怨气,我带她求见真人,就是希望真人帮忙,为她申冤。”
这事不用宋时蕴说,张真人也看得出来,屈婉婷身上有着极为浓重的怨气。
张真人捋着胡子,面色沉沉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时蕴闻言,抬起手掌,搭在屈婉婷的手上,“这些,便你来说吧。”
屈婉婷有些怯生生地看了张真人一眼,又巴巴地望向宋时蕴。
宋时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在宋时蕴坚定、鼓励的目光下,屈婉婷这才提起一口气,向张真人福了一礼,“小女,乃是现今大理寺卿屈文恒之女,拜见张真人,小女今日,便想状告我父屈文恒,草菅人命,杀害亲女,请真人为我做主。”
闻言,张真人眼皮子就跳了跳,“杀害亲女?”
屈婉婷红着眼,一点头,“正是,想必真人也听说过,我暴毙而亡的消息,然则,我并非病死,而是活生生地被逼死——”
屈婉婷抹着眼角,把自己的经历,字字泣血地说出来,全部告知张真人。
张真人近日一直待在京城中,京城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他自然都有所耳闻。
其中就包括,新官上任的屈大人,爱女忽然病逝的消息。
由于天司局经常和京兆府还有大理寺一同协同办案,张真人还去吊唁过。
可他听说的版本,和屈婉婷所说的版本,大相径庭。
他对屈家的事务并不熟悉,就是在吊唁当天,听人在屈家闲聊时,说的一些话。
那些是屈大人的好友,都说屈大人还疼爱这个女儿,把这个女儿宠得一点规矩都没有,眼里只有自己没有旁人,也没有姐姐乖巧懂事。
或许,就是因为太过放纵这个女儿了,才导致小小年纪,把自己折腾出病来,这才暴毙。
“不是放纵,是他们不愿意管我!”听见这话,屈婉婷忍不住提高音量,为自己辩解,“他们从小到大,就不关注我,无论我做什么,做得再好或者再差,在他们眼里都没有区别!他们根本看不见我的努力,我又为什么要努力给他们看?他们不管我是因为,觉得我朽木难雕,不愿意在我身上浪费力气——”
屈大人曾经,甚至跟她说过一句很难听的话。
他说,他对屈婉婷没有任何过高的期望。
他唯一的指望就是,屈婉婷不要做出任何连累屈家的事情,有什么事情就自己担着。
其他的,随便屈婉婷想做什么,他懒得管。
反正,屈婉婷朽木难成材,怎么教育都没用。
他这一番话,屈婉婷记到现在。
他们都说自己朽木难雕,不愿意管她?
好,她就随着自己的性子来。
反正无论如何都不会得到他们的夸奖,又为什么非要让他们高兴?
“我这样做,真人觉得,我真的有错吗?”屈婉婷说完,向张真人问道。
张真人望着她委屈到通红的眼睛,沉默下来。
他自然不能说屈婉婷有错。
明眼人都知道,这错在谁身上。
张真人只是没想到,在不同人的嘴里,差别那么大。
“在外人看来,屈家对屈小姐不加以管教,任由她挥霍,自然是觉得屈家放纵。”宋时蕴此时淡淡地道:“当然,屈家这确实是放纵,只是这放纵是好是坏,只有屈家自己心里清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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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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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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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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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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