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舔了一下牙根,强忍着疼,一瘸一拐地往里跑,一边喊:“别伤着她,那是平宁侯府的小姐,拦住她就是!”
前面正在追宋时蕴的护卫,闻言顿了一下。
宋时蕴却跑得飞快,顺着阴气追寻而去,趁着这一时,很快就消失在拐角处。
两个护卫顿时傻眼,一边集合人,一边去追,为免宋时蕴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若真是做了什么不利于大理寺的事情,只怕他们俩要吃苦头了!
宋时蕴顾不上他们是怎么想的,顺着阴气,快步跑进后院。
前院是审案子的地方,后院是休息的房间和办公区域,再后面则是大理寺的牢狱。
宋时蕴顺着阴气,便来到后院众多院落中的一处小院。
小院门口挂着一个牌子,是案宗重地,闲人免进。
门口还守着两名护卫。
看见宋时蕴跑过来,两个人立即举起手中的剑,一脸戒备地看着宋时蕴。
同一时间。
大理寺的档案库里,坐着两位大人。
一个是大理寺卿屈大人,一个是少卿桓庭桓大人。
近期,大理寺在整理历年来的疑案难案,两个人因此都在档案库里忙碌。
还有一些小吏文书,在做最基础的誊抄工作。
屈大人和桓大人,则仔细检查卷宗,分辨有没有什么线索,还要不要重启调查。
屈大人年岁大了,坐了半日下来,身体便有些吃不消了,刚想起身,就感觉到,档案库里,渐渐地冷下来。
他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嘶了一声,道:“这档案库房,到底有些背光,这天色还没多晚,便冷了下来。”
桓庭闻言,似笑非笑地道:“我倒是觉得还好。”
屈大人摆摆手,“桓老弟,你到底年轻啊,我毕竟上了年岁,和你们小年轻的身体不能比了,稍微冷一点,我这身子骨,就受不了了。”
桓庭闻言,却似乎很意外,“但我记得,大人的身体不是很好吗?甚少生病,身体康健,步履很快,不仅如此,杀起人来,也毫不手软。”
听见这话,屈大人才变了脸色,转头望着桓庭,一脸迟疑地道:“桓老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桓庭淡淡一笑,“我是什么意思,屈大人不清楚吗?”
屈大人盯着桓庭,脸色沉了沉,“桓庭,你这玩笑话,当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这话是玩笑话吗?”桓庭扬了扬眉,将手中的卷宗,放在桌子上,直起腰来道:“可我记得,屈大人杀人时,杀伐果决,逼迫自己的女儿去死时,也很是铁石心肠,难道我说错了吗?”
屈大人脸色突变,眼神有些慌乱,又有些阴沉,“桓庭,你在胡说什么?!”
桓庭微微一笑,操着手,“我是不是胡说,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屈大人打量着桓庭,神色愈发的复杂,眼神也越来越冷。
话说至此,屈大人当然明白,桓庭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他眯起眼睛,看了一眼身后的位置。
档案库很大,放着一排又一排的架子。
而在最后面,还有两张桌子,那些小吏文书,就在后面誊抄着旧的卷宗。
两者距离并不算近。
这边的动静,似乎也并未引起,那两个小吏文书的注意。
屈大人脸色沉了沉,靠近桓庭一些,低声问道:“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桓庭闻言,脸上的笑便消失了,“所以,你是承认了?”
屈大人寒着脸,咬牙道:“桓庭,你我共事于大理寺,我还是你的上级,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有些事情知道了,就知道了,藏在自己心里就好,传出去,只会对你不利,你明白了吗?”
桓庭盯着屈大人,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眼圈也越来越红。
他的眼神里,更是逐渐充满恨意。
他死死地盯着屈大人,不像是看上司,倒像是看什么生死之仇的敌人。
屈大人感觉这眼神太奇怪了。
桓庭刚升职为少卿不久,但两个人却共事很久了。
在他的记忆中,桓庭一直是一个温文尔雅,从不出错,老实本分又有才情的下属。
他对桓庭一直都很看重。
和桓庭关系也不错。
他甚至私下里想过,反正他年岁也大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和蔡大人一样,病退或者荣休。
届时,等他告老还乡,或许可以推荐桓庭,承继自己的位置。
所以,对桓庭颇为看重,也一直有意培养桓庭。
桓庭不是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对他也格外地尊重,私下里更是时常称呼他为老师。
两个人甚至不曾吵过架红过脸,他着实不知道,自己和桓庭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桓庭心里什么时候,对他有这么大的仇恨。
要说他的女儿,和桓庭也从未见过……
即便得知他女儿死亡的真相,桓庭也不该有此反应才对啊。
屈大人警惕地盯着桓庭看,思忖着这一切。
但看着看着,忽然间,桓庭的脸,在他眼前就出现了变化。
原本还是桓庭的五官,可忽然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而那个人的五官,屈大人比任何人都熟悉。
他脸色忽然就变了,大吃一惊似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身子不自觉地想要往后退。
桓庭像是察觉到他的举动似的,一把按住屈大人的肩膀,猛地一用力,抓着他的肩膀,把人按到自己的面前。
两个人的脸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看着那个人,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脸庞,屈大人深吸一口气,差点撅过去,“你,你……你不是桓庭……你,你是婉婷?!你,你是屈婉婷?!”
在屈大人的视角里,桓庭的脸,换了一副模样。
那不是桓庭的脸,而是他的女儿,屈婉婷的脸。
那张脸……
他很熟悉。
曾经两个人也以这么近的距离对视过。
那时候,是他逼迫屈婉婷自尽。
可屈婉婷不愿意。
当时,屈婉婷也是那么仇视地看着他。
屈大人忽然明白桓庭方才为什么会那么盯着自己,“你……你附身在桓庭身上了?你,你是想来向我报仇吗?!”
屈大人疾言厉色,又色厉内荏。
面上看着带着几分厉色,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现在心跳得有多快。
“父亲,没想到,你竟然还能够认出我来,真是不容易啊……”桓庭望着他,开口吐出的却是娇滴滴的女声,“怎么样,是不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我?”
屈大人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来。
桓庭一边笑,一边掉下眼泪,“我真的不明白啊,你们为什么那么不喜欢我!难道我不是你们的女儿吗?你们永远支持姐姐,在意姐姐,就连我喜欢一个人,你们都要干涉!甚至不惜让我去死!可是,那又怎么样?”
她盯着屈大人,眼神猛地发狠,脸上却在笑。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如愿!我就算是变成厉鬼,也会来找你报仇!怎么样,父亲大人万万没想到,还会再见到我吧?”
屈大人白着脸,望着桓庭,眼神里爬满惧怕:“你……我,我是你父亲,难不成你还想杀我吗?”
‘桓庭’冷笑:“父亲?您逼迫我去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您是我的父亲?”
屈大人牙齿都在打架,但又不认为自己有错,“我那是为了屈家的门风!谁让你,丢尽了我们屈家的颜面!竟然和一个穷秀才,无媒苟合,珠胎暗结,还想要私奔!我们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不死,我们屈家还有何颜面,在京城立足?”wWW.ΧìǔΜЬ.CǒΜ
‘桓庭’忍不住哈哈一笑,笑得满是嘲讽。
“屈家的颜面?若是姐姐做了这样的事情,父亲大人会忍心杀了她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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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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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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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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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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