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蕴略有些诧异,“你……刚才不是说没准备蜜饯吗?”
谢如故扬了扬眉,“对,所以这不是蜜饯。”
宋时蕴:“……”
跟她在这咬文嚼字呢?
谢如故方才那话的意思,分明说是没给她准备什么压苦的东西。
这糖糕不也是一个意思?
“路上随手买来的,听说这糖糕是榆阳的特色,很甜,你尝尝。”谢如故见她盯着自己看,将糖糕递到她唇边,一股子甜味,顿时蹭到了宋时蕴的唇边,甜味慢慢蔓延开来。
宋时蕴顿了一下,才将糖糕接过来,咬了一小口下来,确实很甜,甜得浸心。
一下子就把刚才那些苦味给盖了过去。
宋时蕴抬起眼皮,看了看谢如故,想要说什么,最后只别别扭扭地说出来两个字,“谢谢。”
谢如故弯了弯唇角,便继续道:“汪京应该就是怕一切暴露,但没想到抢先下手,反而是自乱阵脚,也好在他自乱阵脚,所以才给了周真人机会。”
宋时蕴闻言,吃糖糕的动作一顿。
她抬头望向谢如故,眼里满是深沉的疑惑,“谢如故——”
难得叫了谢如故的全名。
谢如故看她,“怎么?”
宋时蕴抿了抿唇角,“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谢如故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宋时蕴往前坐了坐,几乎跟他膝盖抵着膝盖,但她此时心思全放在别的事情上,并未注意到,便直接道:“我们之前猜测的内鬼是什么人?能够让监察寮不设防,悄悄地毁掉探灵阵,又可以让诸多世家,对养尸一事毫无察觉,你觉得能够做到这一切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人?”
谢如故微微眯起眼,思忖道:“胆大心细,且足够高明。”
宋时蕴颔首,“对,是一个很高明周全的人,所以隐藏这么久,当地玄门世家那么多,都没有察觉。可是,为什么这次,仅仅是一个意外,在不确定我们俩到底有没有看见,昨夜袭击我们的人是谁的情况下,他便自乱阵脚,做出来这种祸水东引的事情,乍一看,好像合情合理,可仔细一想,这举动是不是太冒险,不够严谨?”
谢如故盯着宋时蕴,猜测道:“你的意思是,汪京的决定,可能有问题?”
宋时蕴颔首,“是,如若他真是那么严谨的人,这次做事情,怎么那么着急?”
宋时蕴和谢如故其实并没有掌握什么证据,甚至连怀疑目标都还没放在汪京身上。
汪京的自乱阵脚,和先下手为强,反而把他自己给出卖了。
如若说,汪京本来就是一个性子着急,不够严谨的人也就算了。
可若真是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监察寮的眼皮子底下,隐藏这么多年,丝毫没有被人发现?xǐυmь.℃òm
要知道,榆阳县不仅仅只有一个汪家,多的是玄门世家。
就算李家如今算是半退出的状态,那还有清虚观等等门派在。
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让汪京隐藏那么多年?
思及此,宋时蕴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谢如故,你去请其他世家门派的人,去查监察寮了吗?”
谢如故嗯了一声,“清虚观那边派人去了,探灵阵上被人涂抹了鲜血,毁掉了原本的阵法,现在清虚观的人,已经在修补阵法,不日应该就可以修补完成。”
宋时蕴蹙眉,“按理来说,每个门派都会轮流看守监察寮,之前清虚观就没发现阵法有异常?”
谢如故道:“这件事,清虚观倒是给了我一个解释,清虚观的玄虚真人闭关多年,清虚观的风头也不如往常,虽然天司局规定,是每个世家门派轮流看守监察寮,但事实上,如何轮值,现在都是由汪家安排的。”
“据说,汪家只允许其他世家门派,在监察寮外围看守,不允许他们进入监察寮内部,美其名曰,要更加严谨,以防有人破坏探灵阵,所以靠近探灵阵的地方,都是汪家自己人看守。”
谢如故解释起来。
而清虚观那边派人去检查时,遇上了汪家那些值守的年轻弟子。
他们发现,那些年轻弟子,也都很木讷,不像是正常人,倒像是一个个提线木偶。
玄虚真人怀疑,他们应该也都是被控制住了。
清虚观的人,将那些汪家弟子,暂时看管了起来,具体情况如何,还有待确认。
“就算汪家一手把持,汪京既然已经做到这份上,为什么这么着急?”宋时蕴皱眉,还是有点怀疑,“他就这么坐不住吗?”
谢如故沉吟片刻,“这恐怕得问问汪京自己了。”
闻言,宋时蕴便站起身来。
谢如故一把按住她的手,“你要去做什么?”
宋时蕴皱眉道:“我想去见见汪京。”
她总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
就算汪家可以把控监察寮,那么其他地方呢?
他在西平官道附近的山坳中,大大咧咧地养尸。
尽管有阵法屏障,但是,但凡是玄门中比较懂阵法的人,应该都会发现那个地方的异常。
怎么可能这么多年内,都没人发现?
还有,白毛僵伤人肯定不仅是这一次的事情。
以往一定还有过很多次。
为什么以前没有人发现,现在反而暴露了?
宋时蕴越想越想不通。
还是得自己去问问汪京,她才能安心。
谢如故却蹙了蹙眉。
宋时蕴知道他在想什么,抢在他开口前说:“汪京现在不是已经快死了吗?我不必和他动手,也不用动用灵力,李家主说了,我现在已经差不多痊愈,只是短时间内不得动用灵力,只要我不动手,就没事了。”
谢如故却还是皱着眉。
宋时蕴见此,犹豫片刻,退让一步,“这样,世子爷若是担心,你就跟我一起去?”
谢如故闻言,眉心才松开来,起身道:“走吧。”
宋时蕴:“……”
她怎么感觉,谢如故好像一直在等她这句话似的。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宋时蕴没时间跟谢如故计较这件事,便和谢如故一起,走出客房。
谢如故找到雷山,询问了一下,汪京被关押在哪里。
雷山说,李家不比汪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们将汪京带回来之后,就把人送进一间空着的柴房,现在由天司局过来的这些人看守着。
谢如故和宋时蕴闻言,便去了柴房。
雷山带着他们去时,门口确实站着不少的天司局弟子。
看上去,看守的很严密。
宋时蕴看了一眼左右,问道:“我们来之前,没人来见过汪京吧?”
看守的弟子,还有些茫然,“没有啊,汪家大长老被我们看押起来的事情,并没有外传出去,知道的人不多,真人又在疗伤,自然不会有人来看望他。”
宋时蕴一想也是。
是她多想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方才一过来,她就感觉到这里有一种奇怪的气息。
但那气息淡淡的,很快就消失了。
好像是宋时蕴的错觉一样。
宋时蕴将这点异样的感觉压下去,继续道:“我想进去见见汪京,有些事情,我想亲自问问他。”
看守的人闻言,下意识地看向雷山。
雷山道:“让宋小姐进去吧,真人之前说过的,宋小姐等同于他本人。”
看守的人便没再说什么,打开柴房上厚重的铜锁,将门打开来。
宋时蕴和谢如故一前一后走进去。
一进去,她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腐烂的味道和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腥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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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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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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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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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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