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蕴眼皮动了动,提着一口气,抬起头来,向药童道了一声谢,“多谢。”
药童微微摇头,走过去,拿起药箱便走了。
谢如故从头到尾都没看药童,只盯着宋时蕴。
宋时蕴脸色还是白的吓人。
谢如故看见她这模样,情绪就不大好,眼底仿佛有风云在聚集,“怎么样,还难受吗?”
宋时蕴微微摇头,“不难受,就是胳膊有些麻,没什么力气,还有点犯困。”
说着,她还对谢如故笑了一下,想让谢如故别那么担心她。
但她不笑还好,一笑谢如故感觉心口都疼了一下。
曾几何时,他仿佛看见过宋时蕴这副模样。
谢如故皱着眉,双手扶着宋时蕴的肩膀,便将人在床上放下来,“犯困便睡会儿,我在这守着。”
他伸出手,替宋时蕴掀开被子,盖在身上,旋即握住宋时蕴的手,大拇指无意识地在,宋时蕴的户口出摩挲着。
仿佛在无声地安抚着宋时蕴。
宋时蕴是真有些困了,微微点了点头,没多久便沉沉地睡过去。
宋时蕴这边,刚睡下差不多半个时辰,连翘便端着汤药,推开门走进来。
连翘一进来,刚想说话。
谢如故便向她看过去,对她微微摇头。
连翘看了一眼正睡着的宋时蕴,一下子就明白谢如故是什么意思。
她走过去,将汤药放在旁边的小桌上,低声道:“要尽快服用。”
谢如故颔首,“谢谢。”
连翘福了一礼,便转身走出去。
谢如故伸手摸了一下药碗,像是刚出炉的,温度很高。
谢如故便没有立即叫醒宋时蕴。
他时不时地伸手摸一下药碗。
宋时蕴此时睡得很踏实。
但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陷入了一个梦境。
梦境里,她躺在地上,浑身是血,有个人拿着刀,站在她面前。
身影虽然模糊不清,但宋时蕴知道,那就是她的父皇。
宋时蕴心里闪过一丝痛苦和愤怒,拼命地睁大眼睛,想要和那人说什么。
这个时候,那人似乎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缓缓地靠近来。
紧接着,一张面容,逐渐在宋时蕴眼前变得清晰。
但那个人,却不是当朝的皇帝陛下!
谢如故方才伸手,去探一探药碗的温度,这个时候,宋时蕴却猛地睁开眼,倏地坐起来。
谢如故抬头望过去,便见宋时蕴满脸冷汗,脸色发白得吓人,不停地喘息着,身体都因为喘息而颤抖着。
谢如故看出来宋时蕴的状态不对,还以为她身体仍旧不舒服。
“哪里难受?”
谢如故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探宋时蕴的额头。
宋时蕴听见他的声音,却像是看见鬼一样,猛地一个激灵。
谢如故还没反应过来,她一把抓住谢如故的胳膊,猛地一拽,将谢如故死死地按在床上。
谢如故抬起眼来,便见宋时蕴一脸凶狠地盯着他,眼神里满是怒火和恨意。
谢如故不由一顿,声音却很柔和,“宋时蕴,你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宋时蕴闻言,愣了一下。
有些飘忽的眼神,这个时候,才渐渐稳定下来。
她望着谢如故,眼里升起一片黑雾,神色颇为复杂。
下一秒,意识到自己压着谢如故,像是触电了似的,瞬间松开手来,旋即她哑声道:“对不住——”
话音未落,她就踉跄着下了床。
双腿有些发软,刚一下来,就险些摔倒。
好在谢如故反应快,翻身坐起来,伸手揽了她一把,便将人揽进自己怀里。
宋时蕴还没反应过来,人便坐在谢如故怀里。
谢如故感觉到,宋时蕴有些气喘,伸手抚了抚宋时蕴的后背,眉心紧皱成一团,“你这是怎么了?”
宋时蕴这状态太奇怪了。
谢如故感觉,这里面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宋时蕴闻言,痛苦地皱起眉来,深吸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m.xiumb.com
过了一会儿,她紧绷的身体,才逐渐放松下来。
旋即,她额头抵着谢如故的肩膀,声音沙哑晦涩,“我,我刚做了一个噩梦……”
谢如故闻言,眼神一动,偏头靠近宋时蕴的侧脸,感觉宋时蕴脸上汗津津的,“什么梦,把你吓成这样?”
宋时蕴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来。
她刚才做了个什么噩梦?
那对宋时蕴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噩梦。
梦境里,拿着剑站在她面前的,并不是她的父皇,而是——谢如故。
看着谢如故那张脸,在自己面前逐渐变得清晰时。
宋时蕴心头猛地一跳,便醒了过来。
刚才她整个人都是蒙的。
她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她记忆中,最后见到的人是她亲爱的父皇。
拿着剑,亲手杀了她的人,她也可以明确是她那最最亲爱的父皇。
可为什么,刚才的梦境里,拿剑的人却变成了谢如故?
宋时蕴自己都想不通。
一醒过来,看见谢如故时,她一时间都分不清楚,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所以条件反射下,才对谢如故动了手。
谢如故感觉到宋时蕴的气息很乱,伸手握住宋时蕴的手腕,感觉她内里的灵气更乱。
谢如故心下一沉,“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宋时蕴张了张嘴,却没办法回答他。
她撑着从谢如故怀里退出来,坐在一旁,深吸了一口气,才摇摇头,“就是梦到了一大滩的血……很,很多死人……”
她半真半假的,把梦境说了一遍。
她还对谢如故自嘲地一笑,“世子爷也知道的,这种梦最吓人了。”
谢如故一瞬不瞬地盯着宋时蕴,紧皱的眉心就没松开分毫。
显然,他不相信宋时蕴的话。
宋时蕴不是寻常的小姑娘。
她一个玄门中人,看见各种惊悚的尸骨,都不曾有过片刻的害怕。
怎么可能因为梦境里出现的血和死人,就吓成这样?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宋时蕴确实是被这种梦境吓到了,有必要一睁开眼,就向他出手吗?
宋时蕴看见谢如故的眼神,就知道他不相信。
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谢如故解释。
瞥见旁边的汤药,她主动开口道:“那是给我的吗?”
看得出来她不想说,谢如故皱了皱眉,还是伸手将汤药端过来。
他用手摸着药碗,探了一下温度,正好差不多放凉了一些。
他便拿起汤勺,想要给宋时蕴喂药。
宋时蕴见此,有些慌乱地伸手,“还是我自己来吧……”
谢如故避开她的手,也没说话,便将汤勺送到宋时蕴的嘴边。
宋时蕴看了看他,最后还是没有硬抗下去,张口将汤药喝了下去。
味道苦得透心。
但一入口,宋时蕴便察觉出来,这里面用的,都是极好的药材。
这么三服药下去,宋时蕴就算之前真的伤得很重,也会彻底好起来。
看在这药材都是极好的,价格昂贵的份上,宋时蕴一声不吭地,在谢如故的投喂下,将一碗药喝了个干净。
只不过这样一口一口地喝,那真是一种折磨。
宋时蕴被苦的,脸都快绿了。
之前的梦境,都被她暂时遗忘了。
谢如故盯着她看了片刻,给她倒了一杯水,递过来,“漱漱口。”
宋时蕴接过来,想也没想,就灌了下去。
稍稍地缓解了一下嘴里的苦涩。
谢如故见她脸色逐渐平复下来,伸手探了一下她的脉搏。
宋时蕴内里的灵气,也平复下来,不再像是之前一样,到处乱窜。
看样子,李云鹤是真的有两下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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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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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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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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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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