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没有发出声音来。
但她的神色变化,已经说明了,都让宋时蕴说对了。
她这段时间身体确实越来越差,就如同宋时蕴所说的一样,几乎每时每刻,都觉得身子不太爽利。
她本来以为,是自己大限将至。
也许等卢殷爱报完仇,她便会跟卢殷爱一道离开。
“人体被阴气侵染太久,阴气太重的话,阳气就会逐渐消失,一个人如若没有活人的阳气,那会变成什么,我想大夫人应该明白吧?”宋时蕴盯着卢大夫人的眼睛,反问道。
卢大夫人当然知道。
没了阳气,哪里还算什么活人。
也就是说,再继续和卢殷爱相处下去,她会死。
卢大夫人也知道,人鬼殊途,不能贪恋相处。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而有些期盼地问道:“那,我的女儿下辈子能够投个好胎吗?”
宋时蕴很想编织一个美好的童话,来骗骗卢大夫人。
但望着卢大夫人期盼的目光,她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五小姐杀了那么多人,即便保住她,不让她魂飞魄散,她到了阴曹地府,只怕也会受点惩罚,投胎或许会在很久很久之后,到时候是个什么光景,我也说不好。”xiumb.com
卢大夫人闻言,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她对宋时蕴福了一礼,恳求地道:“那便拜托宋小姐,多多照拂我家殷爱。”
宋时蕴对卢大夫人点点头,便转身和谢如故衡阳大长公主一道离开。
几个人一道坐在马车上。
待马车摇摇晃晃地行动起来,衡阳大长公主的余光,瞥了瞥宋时蕴,才叹息着开口,“今日卢家的事情,真是麻烦时蕴了,我也是没想到,卢家里面会有这么大的问题,有劳你了。”
宋时蕴回过神来,微微摇头,“大长公主客气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卢殷爱毕竟没有修炼过,全靠一腔煞气做事。
根本就不是宋时蕴的对手。
“我看时蕴好像很同情五小姐?”衡阳大长公主闻言,望着宋时蕴,试探地问道。
她脑海里,满是宋时蕴刚才盯着卢殷爱看着时的模样。
她感觉,宋时蕴对卢殷爱的情绪,不仅仅是同情,更有深深的共情。
宋时蕴那一瞬间涌出来的恨意,她都看在眼里。
宋时蕴闻言,怔了一下,旋即长叹一声,“大长公主难道不同情五小姐吗?其实她才是一个小姑娘,被自己家里人活活害死,而且害死她的人,还是往日最疼爱她的祖父主导的,所以她肯定很难过。”
其实宋时蕴可以猜到卢殷爱的心里想法,甚至和卢殷爱感同身受。
卢老爷曾经有多疼爱卢殷爱,后来将卢殷爱推入深渊时,卢殷爱就会加倍地难过。
所以,卢殷爱才将杀害卢老爷的事情,放在后面。
前面几个人的死,更是对卢老爷心理上的一种报复,让他每天活在惶恐之中,又不敢声张,只能战战兢兢地度过每一天。
这样,将来再杀掉卢老爷时,他才能够感受到加倍的痛苦。
但是,宋时蕴的突然到访,打断了她的计划,迫使她不得不抢先,对卢老爷这个主谋动手。
剩下另外两三个人,她都可以放过。
但她必须杀了卢老爷。
宋时蕴看着卢殷爱的时候,仿佛也透过她,看见了自己。
“是啊,五小姐确实可怜。”衡阳大长公主打量宋时蕴一眼,见宋时蕴说话时,神色如常,便也没有多想。
宋时蕴附和地一笑,将所有情绪都隐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谢如故看了她一眼,却几不可见地皱起眉来,完全没有衡阳大长公主那般放心。
“不过,这件事终究是卢家人太过分了。”衡阳大长公主话音一转,对卢老爷一家人的处理方式,还是有些不悦,“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到底是自己家的孩子。”
衡阳大长公主没有女儿,只有谢如故一个孩子。
但如若是她的女儿,她才不会让自己的孩子,那么凄惨地死去。
名声算是个什么东西。
只要她在一日,还怕庇护不了自己的孩子吗?
衡阳大长公主心有不满。
但这话,谢如故和宋时蕴都不好接。
毕竟定国公府和卢家有远亲。
衡阳大长公主可以吐槽,他们若是接着吐槽,那就不合适了。
瞥见他们俩的沉默,衡阳大长公主也知道,这些话小辈不好说,便摆了摆手,“罢了,现如今已是尘归尘土归土,不提了。”
谢如故和宋时蕴难得对视一眼,齐齐点头,没再继续刚才沉重的话题。
谢如故转过头来望向宋时蕴,开口轻松的语调,想要调解气氛,“但不管怎么说,今日的事情,都麻烦二妹妹了,我那有一套上好的法器,是从天机门带出来的,如若二妹妹不嫌弃,待回去之后,我便让人将那套法器送给你。”
“法器?”宋时蕴一愣,还真有点心动。
她手上现在缺少法器,除了一般的朱砂符纸铜钱外,也没其他东西了。
然而,市场上一般没有什么好的法器流通。
即便有,也不过是个雏形,还得自己养护。
宋时蕴现在没那个时间。
她以前倒是有不少的法器,可惜现在那些法器,大约都在宫内封起来了。
她想要拿到,也是难上加难。
如若是从天机门里出来的法器,倒是省了宋时蕴不少事情。
思及此,宋时蕴便不客气地道:“那我就先谢过世子了。”
看着她两眼发光的样子,谢如故笑了笑,“应该是我谢谢二妹妹才是。”
宋时蕴以为谢如故是因为今日卢家的事情而道谢,道了一声客气。
衡阳大长公主的目光,在他们俩之间穿梭,总觉得有一些异样。
定国公府的马车,先将宋时蕴送回了平宁侯府。
瞧见宋时蕴进入平宁侯府的大门后,谢如故才放下帘子。
看见这一幕,待马车重新启动,衡阳大长公主单刀直入,“如故,你是不是喜欢平宁侯府的这位二小姐?我记得,前几日就有传言,西昌侯府的筵席上,你曾经表明,你喜欢她,是真的吗?”
谢如故缓慢地一眨眼,笑了起来,“母亲已经听说了此事?”
衡阳大长公主怨怪地看他一眼,“事情闹得那么大外面流言纷纷,我还能不知道?”
谢如故淡笑:“母亲既然知道了,今日还见了时蕴,想必对二妹妹是满意的。”
以衡阳大长公主的性子,如若不喜欢宋时蕴,或是排斥宋时蕴,今日就不会再请宋时蕴来帮忙。
更不会见宋时蕴。
既然见了,那就证明,她对宋时蕴有些兴趣。
衡阳大长公主闻言,微微一挑眉,“这么说,你当真喜欢她?”
谢如故淡笑不语。
虽然没有直说,但衡阳大长公主看得出来谢如故的意思。
如若对宋时蕴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方才就不会跟她说那些话了。
衡阳大长公主思及此,回想着宋时蕴的模样,淡淡地道:“宋时蕴人倒是不错,有些本事,身份家世能力,与你也算是相配。”
毕竟,宋时蕴和谢如故一样,都算玄门中人。
加上平宁侯府也是世袭爵位,虽然还是稍微低了一点,但高嫁女低娶媳,倒也算合适。
只是……
衡阳大长公主想到宋时蕴面对卢殷爱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浓重的恨意,总觉得这个宋时蕴有点奇怪。
“但这件事,你还是需要仔细斟酌一下。”衡阳大长公主抬眼盯着谢如故,“你到底是定国公府的世子,总要找一个能够操持中馈,相夫教子的好姑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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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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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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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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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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