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蕴看了他一眼,也说:“昨夜,我们去国子监打听贺公子行踪时,守卫也曾说过,你当时是一个人离开国子监的。”
贺业平急得想要站起来,可他刚一动,便牵扯到伤口,疼得他脸色一白。
脑门上很快出了一层冷汗。
“小心点!”
贺夫人连忙上前,扶住贺业平,小心翼翼地扶着他重新靠着床头坐好。
贺业平缓了一会儿,呼吸还有些急促地道:“可,可我当时真是和她一块离开国子监的啊,我,我记得清清楚楚……”
“可贺公子,你有没有想过,昨天只有你一个人出现在山庙,并不见王小姐。”宋时蕴提醒了他一句,“难道你昨天离开国子监后,就和王小姐分开了吗?”
贺业平再次怔住。
他……
他的记忆中,没有和王小姐分开的画面。
他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从国子监出来,自己就没意识了。
如若当时他和王小姐在一起,那自己突然没意识,王小姐应该会有所反应,应当让国子监的守卫帮忙将贺业平送回去,或者派人去找贺家人。
可是,贺家人之前都没得到过贺业平的消息。
如若,当时王小姐和他一起失去意识的。
那为什么,最后出现在山庙的,只有他一个人?
对方怎么就轻易放过王小姐,还让她好好地回了家?
绑匪不可能这么有良心吧?
即便绑匪只想绑走他一个人,但为了灭口,也不可能放过王小姐。
想清楚这些,贺业平身上出了一层冷汗,浸透了内袍。
“所,所以,我见到的那个王小姐,难不成是假的?可,可我亲眼所见了呀!”
贺业平脸色发白,有些着急地说着。
“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张真人正色道:“玄门中有障眼法或者纸兵之术,可以伪装成人,或者是让你出现幻觉,以为自己看见是真实的,但实际上,都是梦幻泡影。”
贺业平愣在原地,半天没再开口。
难以相信,自己昨天见到的那个王小姐是假的。
可事实摆在他面前,让他不得不相信。
贺业平思及此,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对了……还有一件事!”
他连忙看向宋时蕴。
“我,我刚才忘了跟张真人说,昨天在遇上王小姐之前,我去捡那张画轴的时候,思文兄塞给我的护身符,忽然一阵发烫。”
当时,他还挺害怕的。
想着急忙离开国子监。
结果一转身,就碰见了王小姐。
“什么护身符?”一直没说话的周真人,忽然开口。
贺业平呆呆地道:“就,就是昨天,思文塞给我的护身符,说是二小姐亲自画的。”
宋思文在一旁说道:“对,是有这么一回事,时蕴看出来,业平可能会受到伤害,时蕴就给了我一张护身符,让我送给业平,关键时刻保平安的。”www.xiumb.com
贺业平连连点头,“对对对,昨天我去捡那个画轴的时候,护身符就发烫了!这是不是证明,那个画轴是不是有问题?”
“那个画轴肯定有问题。”周真人皱着眉,怒斥道:“这么重要的信息,方才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贺业平愣了一下,呐呐地道:“我,我没想起来……”
周真人还想要说什么。
张真人拦住他,“现在说出来也不晚。”
周真人最烦他这时不时打圆场的模样。
看了张真人一眼,他别开脸去。
张真人像是没有察觉,笑着问:“除了这件事外,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贺业平摇了摇头,“没有了……”
谢如故在此时开口,“那张画轴,或许是第一个机关。”
屋里的人,一下子都看向谢如故。
宋时蕴问:“为什么这么说?”
谢如故对上她的双眼,“因为贺公子方才说过,他是接触画轴,护身符发烫后,才遇上了王小姐,怎么看,王小姐的出现,怎么都像是一计不成的补救后招。”
张真人眼睛一亮,“确实道理!还是世子爷聪明,果然是天机门的高徒啊。”
谢如故有些无奈地,对宋时蕴一笑。
大约他自己也觉得,张真人这夸奖,有些听不下去。
宋时蕴当做没看见似的,思忖道:“确实有道理。”
旋即,她忽然向贺业平问了一个问题。
“贺公子是不是喜欢王小姐?”
贺业平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脸上便升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宋时蕴见此,便道:“看来,余川水和民和真人,真的很熟悉贺公子的个人喜好。”
周真人哼了一声,“这还用你说?我们已经在排查贺家上上下下的人。”
宋时蕴没听见似的,懒得去和周真人吵。
贺夫人听明白了他们的话,心惊胆战地道:“等等,你们的意思是,我们贺家有内鬼不成?这不可能呀!”
贺业平这一房的下人,不是贺家的家生子,就是贺夫人自己买来的,家世清白的人。
而且,她和贺三爷、贺业平,都不是什么严苛的人,自认为对待上下的下人,都比较好。
没有什么苛待。
她想不通,谁会对贺业平下毒手?
宋时蕴没有说话。
张真人安抚道:“夫人不要着急,这个,也只是我们的一个猜测,还得查清楚再说。”
贺夫人闻言,仍旧有些着急和恐慌。
张真人的话,并不能安抚她。
可到了现在,他们也只能配合天司局的调查。
京兆府尹和天司局的人,很快就在贺家摸了个遍。
查来查去,却没有查出来什么可疑的人。
贺业平一房的下人们,家世清白,家里都没有什么急需用钱,或者出什么意外的情况。
而且,他们最近也都没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也没接触过和玄门有关的事情。
张真人和周真人京兆府尹,看着手下人收集上来的信息,一个个都皱起眉来。
贺夫人在一旁忐忑地问道:“查,查出来是谁了吗?”
张真人安抚地一笑,道:“现在看来贺家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其他的我们再查查,夫人别担心。”
贺夫人闻言,稍稍地松了一口气,“那,那接下来怎么调查?我们家业平,会不会再出什么事啊?”
张真人温声道:“这个,暂时是不会的,余川水已经进了大狱,我们天司局也会留人在这,贴身保护贺公子,您尽管放心。”
贺夫人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宋时蕴在这里,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很快便提出来告辞。
谢如故一听,便说:“我和你一起回去吧,正好我还有事情,要找二妹妹帮忙。”
宋时蕴看了他一眼。
谢如故对她笑了一下。
宋时蕴:“……”
张真人和周真人京兆府这边还有事情要在贺家处理,便没说什么。
谢如故见此,便笑着说:“二妹妹,走吧。”
宋时蕴犹豫了一秒,倒也没说什么,便跟谢如故一道离开了贺家。
跨出贺家的大门,宋时蕴便问道:“世子爷找我有什么事情?”
谢如故却道:“不是我找你有事,而是……二妹妹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宋时蕴疑惑地看他,“我……忘了什么事情?”
谢如故啧了一声,提醒道:“昨天晚上,我漏夜策马,赶去城门口,可是看在二妹妹的面子上,才去帮这个忙,二妹妹不应该有所表示吗?”
宋时蕴:“……”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宋时蕴无奈地道:“确实是我忘了这件事,不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世子爷应该不会计较吧?”
谢如故却笑眯眯地道:“可能让二妹妹失望了,我还没到这个境界,我还挺想计较的。”
宋时蕴:“……”
行,她说不过谢如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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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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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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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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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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