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业平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抽离,身体忍不住抽搐。
意识也逐渐模糊。
就在他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他真的快要死了的时候,忽然听见咔嚓一声。
紧接着。
一大股空气涌入进来。
贺业平猛地呛了几声,然后本能地,贪婪地大口呼吸着。
肺部剧烈的反应,告诉他,他还活着。
可他还没来得及庆幸,就听见了一道戏谑的声音。
“呦,还没死呢?”
贺业平浑身一僵,艰难地抬起头来,充血的双眼,让他只能模糊地看清楚一个影子。
他面前好像站着一个男人。
看模样,应该是个青年。
可他现在头昏脑涨,看不清楚对方的五官。
但他仍旧能够感觉到,那个人那张脸,此时一定充满了恶意的笑。
“没死也好,反正也需要放血。”
听到这话,贺业平猛地瞪大眼睛,张大了嘴巴,快要干裂的嗓子,一开始都没有发出声音来。
过了好几秒,他才听见自己那干哑的声音。
“你,你是谁……为,为什么要害我?”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身躯,对我来说,很重要。”
贺业平感觉,自己听不懂这个人在说什么。
没等他再说话,他便看见那个人,手里忽然亮起一抹寒光。
那是一把匕首。
在月光下,折射出一抹冰凉刺骨的光亮。
刺痛了贺业平的双眼。
贺业平一下子就惊恐起来,双手在地上摩挲着,拼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可他因为缺氧的身躯,此时完全酸软无力,根本站不起来。
看着他的挣扎,青年似乎挺高兴的。
他慢条斯理地望着贺业平,缓缓地拿起匕首,靠近贺业平。
下一秒,他便一把抓起贺业平的手腕,诡异地一笑。
“很快就不疼了。”
贺业平惊恐地瞪大眼睛,刚想说不要。
刀尖便已经划破他的手腕。
刺骨的疼痛,让贺业平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青年尤嫌不足,他又伸手划破了贺业平另外一只手腕。
鲜血一下子飙出来。
贺业平的两条手臂,立即被血液包裹住。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了。
他身上穿着一身纯白的衣服,在血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而那白色的衣服上,还有着一些红色的线条。
像是……符咒!
贺业平一边疼得快要昏厥,一边惊叹于,自己竟然还有心情去观察这些。
他咬着牙,强忍着疼痛,望向青年道:“你,你放过我……我们贺家定然有重金相谢,你要是杀了我,贺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青年闻言,嗤之以鼻,仿佛根本不把他口中的贺家当做一回事。
旋即,他又划破了贺业平的两只脚踝。
贺业平惨叫一声。
没一会儿,浑身便裹满了血液。
那些血液,顺着他的衣服,一点点和那些符咒,融为一体。
看见这一幕,青年的神色中,出现一抹癫狂。
紧接着,贺业平便迷迷糊糊地看见,他拿出来一个罐子。
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他一拿出来,贺业平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像是腐烂的坏肉。
又像是死人身上的味道。
想到这些,贺业平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惨叫着,也在拼命地呼救。
青年见此,也根本不阻止他。
可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无论他怎么呼叫,竟然都没有人能够来救他。
贺业平顿时明白,青年为什么不害怕他呼救了。
因为他敢笃定,哪怕贺业平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他。
意识到这一点,贺业平心都凉了。
正在这时候,青年却拿起罐子,扑哧一声,将里面的液体,倒在了贺业平的身上。
那刺鼻的味道,让贺业平差点吐出来。
那不是正常的液体,淡淡的黄色,还很粘稠,像是一种油。
可是,贺业平从来没闻过,哪种油水是这个味道。
他想要挣扎,可双手双脚都受了伤,根本使不上力。
青年却麻木地,拿出来一个又一个的罐子,将里面的液体,不断地倒在贺业平身上。
那些液体,很快就将贺业平淹没到,只剩下头颅。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封进了什么东西里面一样,浑身动弹不得。
体内仿佛有两个力气在撕拉。
他感觉到,自己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分离开来。
那切肤的疼痛,让他差点晕过去。
而就在恍惚的那一瞬间,贺业平的余光瞥见,旁边竟然还放着一排的棺材。
他猛地一震,转头看过去。
才发现,不是他眼花。
旁边确实摆放着一排的棺材,鳞次栉比。
每口棺材都差不多,里面也都躺着一个人。
不,确切地说,那已经不是一个人。
那里面的人,完全被液体浸泡,仿佛变成了一具具干尸。
不仅如此,贺业平还听见了,一声声噗嗤噗嗤的声音。
声音很小,像是小气泡一般。
他忽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那些干尸,仿佛在喝那些液体一样。
贺业平的头皮瞬间都快炸开。
就在这时候,青年又是一笑,“九九归一,就差你一个了。”
贺业平猛地看过去,“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青年却是诡异地一笑,没有回答贺业平。
而是又拿出了一个罐子。
这个陶罐里面,自然也是那种液体。
等到这一罐子的液体,再次倒下来,贺业平就会像是其他干尸一样,被完全浸泡进液体中。
知道这种结果,无法动弹的贺业平,只能拼命地尖叫,仿佛要将嗓子都撕裂一样。
可无论他怎么喊,都没有人听见。
同一时间。
马车疾驰在城郊的山道上。
马车内,贺夫人原本一直好好的,忽然尖叫了一声。
“业平!”
贺三爷心里咯噔一声,快速看过去,扶住她的双肩,“怎么了,你看见业平了?”
贺夫人瞳孔震动,毫无焦距地望着车外,“业平,业平……好疼,好疼,我的孩子他好疼啊……他浑身都是血,他要死了……”
贺三爷闻言,脸色愈发地惨白,猛地掀起车帘,朝旁边的快马看过去。
宋时蕴已经接受了和谢如故共乘一骑。xǐυmь.℃òm
情绪也平稳下来。
瞥见贺三爷的神色,她心里便明白过来。
而同一时间,她也在这附近,闻到了一股尸臭。
宋时蕴道:“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宋思文飞快地环顾一圈,“在哪里在哪里?”
“就在这附近,我能够找到。”
宋时蕴道:“世子爷先放我下来吧。”
谢如故闻言,没再像往常一样吊儿郎当,旋即便停下马,扶着腰将宋时蕴抱了下去。
宋时蕴脚步一顿,丢出来一枚铜钱。
下一秒,那一枚铜钱忽然一飘,落在了西侧的小道上。
那边有一片林子。
宋时蕴立即快步走过去。
见此,谢如故和宋思文皆翻身下马,要追过去。
贺三爷见此,也跟着下来。
谢如故瞥见这一幕,回头说了一句:“贺三爷就在这里等等吧,我们马上就回来。”
丢的是贺三爷的儿子,他自然急得想要过去看看。
可是,瞥见马车上几乎快要晕死过去,仿佛丢了半条命似的贺夫人,他紧皱着眉头,担忧不已地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没有再追上去。
谢如故和宋思文则追着宋时蕴离开的方向,一口气跑进了林子。
一进入这个林子,那奇怪的尸臭味,愈发地明显。
不是一具两具的尸臭味。
这混合的尸臭味,太杂乱了。
宋时蕴心里一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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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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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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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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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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