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妈妈一番话还没说完,便见宋时蕴忽然向自己看过来。
那淡淡的目光仿佛在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徐妈妈的声音,顿时噎住。
宋时蕴眼底拂过一抹讥诮,“老夫人是心疼我,还是心疼她的外孙?曲远侯府来报丧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宋时蕴最后的尾音,却是拉成一条直线的。
代表着,她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徐妈妈脸色变了变,立即道:“是,正如二小姐昨日所说,大表少爷确实出了事儿,听说大表少爷无缘无故,便从船上跳了下去,人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曲远侯府如今已经挂上白幡。”
宋时蕴淡淡一笑,“我就说啊,如若不是曲远侯府出了事,老夫人怎么会想起我这个厉鬼附身的人。”
徐妈妈听到这话,脸上都觉得有些挂不住,支支吾吾地说:“老,老夫人并非存心针对二小姐……”
宋时蕴没有说话。
徐妈妈这话,自己就停下来了。
因为她自己也不相信这番屁话。
宋时蕴淡淡一笑,打起帘子,向马车车窗外看去。
徐妈妈坐在旁边,说不出话来。ωωω.χΙυΜЬ.Cǒm
马车里,一片死寂。
徐妈妈坐在宋时蕴身边,简直是如坐针毡。
好在,马车速度不慢,她们很快就赶回了平宁侯府。
她们回来的时候,宋清远和宋思文等人也从曲远侯府回来了。
冯明扶棺回京还需要好些天。
他们如今呆在曲远侯府也没什么用,安慰过宋清溪后,便先回来了。
不过,他们回来,也有另外一个目的。
……
宋时蕴被徐妈妈带着进入慈安堂的时候,便见宋清远杨氏和宋思文、宋时柔,一家人全都在老夫人的屋子里。
几个人神色肃穆沉重,像是在想什么。
听见有人进来,几个人齐刷刷地转头看过去。
看见宋时蕴走进来,几个人的眼睛都跟着亮了亮。
宋时蕴扫了一眼众人,故作不解地道:“大家怎么都在这里?”
“时蕴,你二姑母家的大表兄……”
杨氏闻言,拉住宋时蕴的手,刚想要说话。
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完,倚在床边的老夫人,忽然来了精神,一下子坐起来,一把拉住宋时蕴的手,哭诉起来。
“时蕴,时蕴,你可要帮帮你表兄啊……”
宋时蕴面无表情,毫不留情地,直接抽出自己的手,没有立即回答,反而疑惑地问道:“老夫人怎么还住在慈安堂中?”
屋里众人的神色俱是一愣。
老夫人耷拉的面皮,一紧。
宋时蕴眨了眨眼,满脸地不解,“老夫人如今不是应该去佛堂清修了吗?”
说着,她求证地看向杨氏和张妈妈,仿佛在问她们,这是怎么回事。
张妈妈愣了片刻,旋即反应过来,二小姐这怕是……要整治老夫人啊!
昨天晚上,雅轩没有任何消息,任由老夫人住在慈安堂,也没再提起去佛堂的事儿。
她还以为,宋时蕴在雅轩那里,只是嘴上说说。
毕竟真让老夫人搬去佛堂清修,说出去,宋时蕴的名声恐怕就不太好听了。
而且,也不算是多么地名正言顺。
还有宋清远在中间,很是难办。
她早就想过,宋时蕴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没想到,二小姐原来是在等今日!
就在张妈妈思考这些的时候,宋清远已经皱了皱眉,声音还算缓和,“时蕴,如今这个时候,便不要说这些了。你大表兄过身了,死得很是蹊跷,我们是想……”
“您此话差异。”
宋时蕴打断了宋清远的话。
“昨日是老夫人自己在雅轩内,对天发誓,愿意自请入佛堂清修的,如若不去,岂不是蒙骗神明?”
宋时蕴望着宋清远,不惧不畏,“这个节骨眼上,得罪神明,岂不更是糟糕?我这可是为了老夫人和二姑母好,老夫人得罪神明,自己说出去的承诺,都不愿意做到,素日里又不积口德,焉知不是长者不积德,伤及后辈?”
这话一出,房间里顿时一片安静。
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彰示着屋里还有人。
“时蕴,父亲知道,你不喜欢祖母,但是……”宋清远率先反应过来,深吸了一口气。
他还是认为,这些是宋时蕴不满老夫人的报复之语。
现在自家死了人,宋清溪在曲远侯府里醒来后,便一直念叨着,平宁侯府昨日派人去询问她两个孩子的事儿,还说起什么算命不算命的。
她想要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因为这原因,他们也不能这么快赶回来。
他们回来,就是想要向宋时蕴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明会不会也出事?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宋清远不想再说别的。
自家人之间的矛盾,都可以先放放。
但,宋时蕴显然不是他这么想的。
听到宋清远这么说,宋时蕴直接道:“父亲,您不懂玄门的门道,向神明承诺了,就要做到。长辈不积德,确实会影响到晚辈,这叫报应。父亲难道忘了吗?您仔细想想,老夫人平时的为人,再想想这一阵子以来,母亲身体不好、大哥生病、现下大表兄又去世了,焉知不是长辈不仁的罪过?”
宋时蕴又叹了一口气:“俗话说,家宅不宁总有灾殃,父亲,您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吧。”
宋清远被宋时蕴一番抢白给噎住了。
脑子不自觉地,跟随宋时蕴的话去思考。
这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
认真说来,家里这些年闹来闹去的不痛快,不都是老夫人惹来的吗?
杨氏病势缠绵,差点没命,就是因为老夫人不积口德,招惹阴魂的缘故。
这段时间内,平宁侯府内出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事情。
说不定,也是老夫人招惹来的阴魂,阴气太重,影响到了全家。
还有宋思文,人缘一向不错。
这次倒好,被人暗害,差点没命。
老夫人还当是宋时蕴暗害,去找宋时蕴的麻烦。
仔细想来,这每一件事,好像都和老夫人有着微妙的关系。
一时间,宋清远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杨氏眉心更是跳了跳,握紧手中的帕子,显然将宋时蕴的话听了进去。
她甚至都不知道,宋时蕴这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真话。
一旁的老夫人,更是怔愣住了。
她脸色惨白得吓人,满脑子都是,宋时蕴那句,是她导致了后辈频繁出事。
难道……
真是报应吗?
老夫人心里揪着疼,脸色愈发地苍白,她捏着自己的手指,呼吸有些急促。
她仰着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宋时蕴,“是,是我害了他们?”
宋时蕴淡淡地扫了一眼过去,“焉知不是?”
没有直接回答。
但这四个字,足够将老夫人打入地狱。
不管怎么样,宋时蕴说话都很灵验。
这是老夫人不得不承认的。
那如若宋时蕴说的,都是真的,那真是她害了自己的后辈?
老夫人蓦地倒在了床上。
众人怔愣中,便听到砰的一声闷响。
众人转头看过去,便见老夫人如同死人一般,仰面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看到这一幕,宋清远心下大惊,连忙跑过去,“母亲,母亲,您怎么了?没事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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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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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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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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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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