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妹也检查完了,再过一会儿,也快晌午了,不如我们去吃顿饭?”谢如故忽然望向宋时蕴,笑吟吟地开口。
宋时蕴着实不明白他,是怎么站在刑部牢房内,站在尸体旁边,说出这样的话的。
她扫了一眼固云的尸体,意有所指地道:“世子爷如今还能吃下饭?这番心胸,时蕴当真佩服。”
谢如故却淡笑了一下,“区区一具尸体算得了什么,以前我见的尸体多了去。”
宋时蕴微微一顿。
隐约记起来,谢如故年少曾经上过战场。
那地方的尸体,自然是最多的。
思及此,宋时蕴提了口气,“既然世子爷还吃得下去,那就走吧。”
她以前见的尸体也多了去。
更见过不知凡几的恐怖画面。
边看那些画面,边吃饭,对她来说都轻而易举。
她自然也不在乎这个。
只要赶紧把欠谢如故的人情还了,让谢如故没借口继续缠着自己就好。
思及此,宋时蕴便率先向牢房外走去。
谢如故见此,眼底滑过一抹流光,跟在宋时蕴身后,便走了出去。
就在宋时蕴和谢如故打算去吃饭的时候,平宁侯府内外,已经一片悲戚。
慈安堂内外,更是哭声一片。
宋思文从国子监出来,和平宁侯府派去传话的人,碰了面,便赶回了平宁侯府。
一进入慈安堂,他听到里面一片哭声,他心里一沉,快步走进正屋,便见老夫人捶胸顿足地嚎啕大哭,近乎昏厥。
杨氏和宋清远此时都在慈安堂,两个人俱是一片悲戚。
宋思文快步走到近前,便忍不住问道:“父亲母亲,大表弟出事了,是不是真的?”
听到这话,老夫人又加大了哭声。
杨氏见此,拉住宋思文的手,低声道:“是真的,今早那边刚来了信,送到曲远侯府上,说是……骏儿那孩子,没了。”
宋思文瞳孔微震,“怎么会?”
杨氏擦了擦眼角,叹息道:“听说,是自尽。”
宋思文更加不敢相信,“好端端的,大表弟怎么会自尽?”
杨氏望着自己的孩子,就想起来那个外甥。
冯骏,那孩子跟宋思文是同年的。
只比自己的儿子,小了几个月。
杨氏为人母,想到那么小的孩子自尽,心里也忍不住难过,“不知道是怎么了,听闻前一日的时候,他和明哥儿还有说有笑,说是过一阵子,就要回京来,可第二日,跟着同窗们,去游湖的时候,突然就从船上跳了下去,毫无预兆,等他们同窗将人救上来时,已经晚了……”
听到这话,宋思文脸色白了白。
下一秒,他正想问,那他要不要去曲远侯府帮帮忙?
这时候,老夫人忽然提了一大口气,咒骂起来。
“都,都是宋时蕴那个小贱人,都是她!是她的诅咒,我的骏哥儿才会莫名自尽!她就是个灾星!她就是个厉鬼,她就是回来索命的!”琇書網
宋思文听到这话,一脸莫名,“祖母为何这样说?”
杨氏昨日在现场,自然知道老夫人为什么这么说,便拉着宋思文的手,小声地把昨日,宋时蕴说过的话,告诉了宋思文。
宋思文一听,想起来今早,宋时蕴让他走时,那好像意有所指的模样。
也许,当时,二妹就知道,曲远侯府的人,是来报丧的。
宋思文不明白,宋时蕴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要自己去国子监。
但他心里清楚,那些话必然不可能是宋时蕴的诅咒。
宋时蕴那么说,肯定是看出来的。
宋思文正想着的时候,宋清远已经忍无可忍地反驳老夫人。
“母亲,都到了什么时候,您还要这样说话吗?昨日,您闹也闹了,大师也请了,符水也让时蕴喝了,您怎么就不能认清现实?”
老夫人闻言噎了一下。
徐妈妈守在床边,替她顺气,闻言,也忍不住说:“老夫人,曹大师今早不是也派人来说了吗,是他看错了八字,我们家二小姐,是真正开了灵窍的人,您怎么还不相信啊?”
老夫人咬了咬牙,想要反驳,但想到曹大师今早派人来传信说的话,又无法理直气壮起来。
曲远侯府的人来报丧的时候,曹大师今早也派了人来,修正了自己之前跟老夫人说的话。
承认是他看错了宋时蕴的生辰八字,并且说,宋时蕴是星宿转世,开了灵窍,是天生要入玄门的人。
这几乎间接承认了,宋时蕴拥有铁口直断,一眼辩命格的能力。
老夫人想到这,心里更难受。
她大哭起来:“那骏哥儿的死,也是她害的,她早就看出来了,却不同我说实话,她要是跟我说实话,骏哥儿说不定还有救!”
徐妈妈:“……”
她心想,二小姐当时就算说了,老夫人您只怕也不相信啊。
宋清远紧皱着眉,不想对自己的母亲,说多么难听的话,只能缓缓地说道:“母亲,我们这里距离蜀中,千山万水的,骏哥儿是在前几日出的事情,就算昨日,时蕴跟您说了实话,又有什么用?我们又不可能跑回前几天,将这件事告诉骏儿,让他小心一些,您说这些话,又有什么意义?”
老夫人再次被宋清远噎住,旋即拍着大腿,再次崩溃大哭起来。
宋清远头疼不已,懒得跟老夫人分辨,便看向宋思文,低声道:“换身衣裳,跟我一道去曲远侯府,看望你姑母。”
宋思文应了一声是,便快步离开了慈安堂。
杨氏也说:“我也回去换身衣裳,跟你们爷儿俩一块去。”
宋清远点点头。
杨氏便也转身离开。
宋清远又看向老夫人,“母亲身体不大好,且去的是个晚辈,您也不好过去,就在家里好好养着身体吧。”
语毕,宋清远对老夫人拱了拱手,不等老夫人说话,便快步走了出去。
见他们这么无视自己,老夫人再次伤心地哭了起来。
这次,是真的伤心了。
也是真的心慌了。
她有点害怕,宋时蕴的话,还会继续成真。
万一,骏哥儿死了之后,明哥儿也要出事怎么办?
思及此,老夫人心里便被揪了一下,她一把抓住徐妈妈的胳膊,情急地问道:“对了,宋时蕴那个小……她,她在哪里?怎么没见她回来?”
老夫人脱口而出,便想叫宋时蕴小贱人。
但似乎后知后觉,这个时候,才这么叫宋时蕴,不太合适。
最后,她就改了口。
徐妈妈闻言,迟疑道:“许是二小姐没过来吧?”
宋时蕴和老夫人关系不和。
冯骏死亡这事儿,宋时蕴好像提前知道了一样,自然不会再过来询问。
老夫人一听这话,一把将徐妈妈往外推去,“快,快去看看,宋时蕴在哪儿,让她过来见我!”
她得问问宋时蕴,她的明哥儿,会不会再出事!
她的二女儿,就只有这两个孩子。
若是两个孩子都出事了,别说是她,只怕她的女儿,更加没办法接受。
徐妈妈知道老夫人的打算,连忙答应下来,飞快地走出慈安堂。
但打听了一番,徐妈妈带着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回来。
“老夫人,老奴去打听过了,二小姐不在家,听说府上的人,去国子监找大少爷的时候,二小姐就不在国子监中。”
老夫人一听这话,急忙问道:“那她人呢?她不是和思文一起去国子监了吗?”
徐妈妈摇了摇头,“不知,大少爷那边只说,二小姐有些事儿,府上的人去传信时,二小姐已经离开了国子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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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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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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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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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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