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柔愣了一下,有些紧张地点点头,“正好,我想同二姐姐说说话。”
宋时蕴看她一眼,应了一声好,便跟她一并向雅轩内走去。
宋时柔觑着她的神色,边走边说:“二姐姐,你身体没事吧?喝了那符水真没问题吗?”
说着,宋时柔又感觉自己的话好像有歧义,连忙补充道:“我,我不是怀疑二姐姐,我是担心那符水常人喝下去,也不利于康健。”
宋时蕴温声道:“没事,那就是正常的符水,没什么大碍。”
宋时柔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望着宋时蕴姣好的侧脸,又有点犹豫,“二姐姐,你是不是很生祖母的气啊?”
宋时蕴没说话。
宋时柔忐忑地继续道:“其实,祖母人挺好的,对我和大哥都很不错——”
她现在能够留在平宁侯府中,也有老夫人的助力。
老夫人对她这个孙女,确实很是疼爱。
宋时柔以往和老夫人的关系很是融洽,忍不住为老夫人说话,“二姐姐,其实祖母不是什么坏人,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今天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大约也是病糊涂了,二姐姐你别往心里去。”
宋时蕴闻言,扯了一下唇角。
刀子嘴豆腐心?
她可没看出来。
“二姐姐,祖母眼下还病着,今日之事——”
“对了。”
宋时蕴忽然开口,打断了宋时柔的话,“你今日落了水,身体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虽然在西昌侯府时,郭氏就让下人,给宋时柔换了一身衣裳,但如今春寒料峭,落水的滋味自然不好受。
宋时柔此时其实都有些鼻塞,闻言,有些瓮声瓮气地说:“不碍事,回来后,我喝过姜汤了。”琇書蛧
宋时蕴点点头,“没事就好。”
宋时柔摸了摸鼻子,望着宋时蕴,怯生生地说:“二姐姐,我知道我不该说这话,但祖母现如今身体不太好,不如——”
“明日,我要去国子监读书了,今晚要早点休息,时间不早了,不如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宋时蕴再次开口,淡淡地打断宋时柔的话。
宋时柔一噎。
如若说宋时蕴第一次打断她的话,她还没品出滋味来。
那,这一次,宋时蕴是什么意思,她再傻也明白了。
宋时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宋时蕴大约是不想提老夫人。
她尴尬地涨红了脸,揪着衣袖道:“二姐姐,那……那你早些休息,我,我先回去了……”
宋时蕴颔首,“你落了水,小心风寒,晚上不要吹风了,早些回房。”
这话,有着不想和宋时柔闹僵的意思。
宋时柔了然地点点头,乖乖地道了一声知道了。
宋时蕴便没再说什么,径直入了正屋。
刚踏进雅轩的宋时柔,看了看她的背影,只能带着自己的小丫环,转身离开。
宋时柔出了雅轩,还在想,自己的举止太莽撞了。
她只是不想老夫人受苦,却也不想和宋时蕴撕破脸。
她还挺喜欢宋时蕴这个姐姐的。
思及此,宋时柔不由懊恼地甩了甩手里的帕子。
不过,看宋时蕴那意思,并没有跟她计较的意思。
而宋时蕴今日也没再提让老夫人入佛堂清修的事儿。
大约……这事儿便不了了之了。
她跑过来提,反而不好。
宋时柔越想越觉得,自己所作所为不太对。
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宋时蕴那边,回到房间后,整个雅轩里,再次安静下来。
而有些地方,有些人,就没有那么好受了。
夜色凉如水。
曹大师带着自己的徒弟,紧赶慢赶到自己西城的老宅子时,便看见自家门口,已经挂满白幡。
曹大师脚下一滑,险些晕过去。
幸好旁边的徒弟扶了一把,他才没有摔倒。
旋即,他推开徒弟,踉踉跄跄地跑进了家门。
曹大师从小跟佛道有缘,家里本来贫穷,三个儿子有些养不活,正好碰上了普善真人。
普善真人见他有天资,就把他收做徒弟,带进京城。
他便算是道家的弟子,和自己本家这些年,来往便少了些。
但,毕竟是自己的家,待年岁大了一点,曹大师还是盼望着自己家好。
私下里没少贴补,对自己爹娘也多有孝敬。
他的徒弟,都知道曹大师记挂家里,寻常也会对曹家多有关照。
是以,曹家和他的徒弟们,都是互相认识的。
曹大师的徒弟,得知消息后,便赶过来看了,可还是晚了一步。
而曹大师如今赶回来,能够看到的,便只有一副棺材。
他整个人踉踉跄跄地跪倒在灵堂上,脑子都是木的。
直到旁边的兄嫂怪他连父亲最后一面都不来送时,他才反应过来。
他反手一把抓住大哥的手,沙哑地询问道:“父亲是怎么去的?”
他记得爹的身体,一直不错啊……
大哥听到他的话,哽咽着,说父亲去采买的时候,为了图便宜,去了远一些的老街,那地方破旧,店铺招牌墙头都是破损的。
曹大师的父亲,就那么不走运,买了东西回来,正好碰上有一家倒了一半的墙壁,哗啦一下全部倒下来,砸到了曹大师的父亲。
等有人听到动静赶过去,将曹大师的父亲,从墙砖下挖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没多少气了。
曹大师的父亲,毕竟年事已高,平时看上去身体再好,终究是没扛住。
大夫来看过都没有,没多久就没了气。
曹大师听到这话,脑子里莫名闪现出宋时蕴那张脸,呐呐地道:“报应啊——”
真是报应!
他心里觉得,是他算错了宋时蕴的卦,连带着报应到自己父亲身上……
大哥大嫂还在那抱怨,说是以前也没见过这种事儿,那墙壁早不倒晚不倒,偏偏这时候倒。
还指责曹大师,会算命也看不出来曹父会出这样的事情。
曹大师听得心神具震。
……
宋时蕴回到雅轩之后,草草地在房里吃了一顿饭,便去休息了。
这一觉,便直接睡到第二天。
一早起来,她便拿着东西,带着秋白,一道赶到了二门上。
宋思文已经在二门上等着她。
昨日,宋思文身体不舒服,也没去国子监。
本就打算,今天回国子监读书,没想到,宋时蕴竟然也要去国子监。
看见宋时蕴过来,宋思文和她一并往大门口走,一边好奇地询问她,怎么突然想起来去国子监读书的。
宋时蕴便推脱着说:“是柳太傅说,我刚回京,对京中事情都不太懂,也不知道京中规矩,他手头正好有去国子监入读的名额,便送我去国子监,好好读读书。”
这理由,有点牵强。
宋思文有点不太相信,但想着,宋时蕴似乎没什么骗自己的理由。
而柳太傅大约是觉得,宋时蕴帮了自己,所以想要还个人情,这么做似乎也正常。
宋思文思及此,便点点头,嘱咐宋时蕴,等会儿到了国子监,一直跟着自己便可。
宋时蕴一水儿答应下来。
两个人很快便走到了大门口。
同一时间,外头急吼吼地走进来一个婆子,满脸的急色,带着泪痕,脚步踉跄地跑进平宁侯府的大门,一路向慈安堂跑了过去。
宋思文和宋时蕴站在不远处,看见这一幕。
宋思文眯了眯眼,咦了一声,道:“那不是二姑姑身边的崔婆子吗?这么一大早,来家里作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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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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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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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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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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