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冤这种事,无论如何都是找不到她的。
她有些好奇地看了看杨氏和宋时蕴,看在手帕交的面子上,她没说什么。
见此,宋时蕴便拿出来一张符。
大庆就没有不认识符纸的人。
章氏一看,便更加疑惑了。
不懂宋时蕴这时候,拿符纸出来做什么。
然而,不等她开口询问,宋时蕴手指一抖。
章氏便看见,一道影子从符纸里跌落出来,落在她面前。
章氏定睛一看,手中的茶盏,忽然砰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茶盏落在地毯上,滚了一圈,停在章氏的脚边,里面的水,喷溅了章氏一身。
章氏却视而不见,双目圆睁,怔怔地盯着地上那个影子,颤抖的声音,好像每个字都在彰示她的不敢置信。
“玉,玉珍?怎么是你,你这是……”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小姑子。
章氏嫁入柳家的时候,柳玉珍年纪还小,待字闺中,姑嫂俩的感情也还算不错。
就算是柳玉珍化成了灰,章氏也能一眼认出来。
更别说,柳玉珍的模样,和生前丝毫未变。
只不过……
看着柳玉珍那半透明的身影,章氏心里狠狠一颤,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薛夫人,也就是柳玉珍,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自己的嫂嫂。
听到嫂嫂喊自己的名字,柳玉珍眼里,便有两行血泪流下来。
整个花厅里的煞气,噌的一下弥漫开来。
见此,宋时蕴拿出一张符,啪的一下,贴在柳玉珍的背上。
她身上的煞气,立即得到压制。
看到这一幕,章氏提了一口气,猛地回过神来,错愕地望着宋时蕴和杨氏,失神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敏茹,你真是让我看不懂了,你,你们是不是给我用什么障眼法?不,不然我怎么看到玉珍了?”
杨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事儿,还是得让时蕴来告诉你。”
闻言,宋时蕴便主动开口解释道:“章姨母,这不是障眼法,也不是街头幻术,这是真的。大庆国风如此,章姨母应该也听过,神鬼之说吧?”
章氏倏地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你,你是说,这……”
“没错,这就是柳玉珍柳小姐的亡灵,俗称是鬼。”
宋时蕴没有给章氏自我否认的机会,直接挑明。
章氏愕然地望着柳玉珍,张了张口,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大庆虽然尚道,但正经的读书人,并不齿这些。
尤其是柳太傅这样的老古板,老学究,一向将礼法和圣人言,当成人生信条。
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
从不允许柳家内,有人谈论鬼神一事。
连带着柳家上下,都不太相信这些事情。
章氏也从来没想过,鬼……会出现在她面前。
对上嫂嫂呆愣的双眼,柳玉珍声音带上哭腔,“嫂嫂,当真是我……”
听到她熟悉的声音,章氏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忙站起身来,想要去扶起趴在地上的柳玉珍。
但双手,却从柳玉珍的肩上直直地穿过。
见此,章氏的双手,立即僵硬在半空中。
由不得她不相信。
章氏眉心狠狠一跳,强撑着理智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玉珍,你……怎么会在这里?”
闻言,柳玉珍忍不住大哭起来,“嫂嫂,我死得实在是冤枉,你要替我申冤啊!”
她这话一出口,章氏更加懵了,环顾四周,“这,这话是从何说起啊?你不是难产而死吗?”
柳玉珍拼命地摇头,“不,我是被人害死的!嫂嫂,害死我的人,就是薛振啊!”
章氏猛然一震,“什么?”
“这怎么可能?”
章氏倒吸一口凉气,脱口而出,“他那般珍视你爱重你,怎么会害你?”
柳玉珍闻言,恨得双眼冒火,“他那都是装的,他就是一个骗子!天底下最虚伪的人!”
章氏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见柳玉珍气头上说不清楚,宋时蕴便开口道:“章姨母有所不知,柳小姐并非真正的难产而死,这里面另有隐情。”
她按照柳玉珍之前跟她说的话,向章氏复述了一遍。
柳玉珍在旁边不停地点头,血泪横流,满脸的血泪,都是她的恨意。
章氏看到她的模样,额角突突地跳着,忍不住一把推开旁边桌上的茶壶。
砰的一声!
茶壶重重地砸落在地,迸溅成无数的碎片。
章氏气得,气喘吁吁地道:“他薛振怎么敢的?他怎敢如此!”
柳玉珍呜咽道:“嫂嫂,我们都被他骗了……”
章氏满眼的怒火,紧握着自己的衣袖,“我要将此事告知父亲和母亲大人!”
她看向柳玉珍,惋惜又难过。
“玉珍莫怕,嫂嫂一定会给你讨个公道回来!”
柳玉珍闻言,不停地点头。
章氏提了一口气,看向杨氏和宋时蕴,福了一礼,“多谢敏茹和时蕴,若不是如此,恐怕我们柳家还要被蒙在鼓里,玉珍之前险些害了老夫人和敏茹,当真是我们的罪过……”
方才宋时蕴,也将柳玉珍如何来到了平宁侯府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知了章氏。
章氏得知杨氏最近缠绵病榻,都和柳玉珍有关系,颇为歉然。
杨氏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不妨事,这事儿……原也是我们平宁侯府有做得不周的地方,如今遇到柳小姐也是缘分,这些事都不打紧,现在重要的是柳小姐的事情。”
章氏忙不迭地点头,“没错!”她暗暗一咬牙,“我定然不能让父亲母亲轻饶了薛振那厮,我这就带玉珍回家!”
宋时蕴闻言,却道:“如今正是光天化日,她出不去。”
章氏一愣,再次想起来,柳玉珍现在已经是鬼了。
青天白日的,鬼似乎不能出现。
章氏微微一皱眉,但脑子转的飞快,她立即看向宋时蕴,以长辈之身,向宋时蕴欠了欠身,“不知可否劳烦时蕴,将我家玉珍送回去?柳家虽然很少沾染这些,但我瞧着时蕴你定然是有办法的,对不对?”m.χIùmЬ.CǒM
方才,不就是宋时蕴带柳玉珍过来的吗?
宋时蕴如今提起,肯定是有法子。
宋时蕴闻言,面上出现些许的为难之色。
章氏见此,连忙说道:“时蕴若是愿意帮我们柳家,那我们柳家必定记得时蕴的大恩大德。”
宋时蕴叹了口气,松开眉头,“章姨母严重了,这是有些为难的,但为了两家的情分,时蕴也愿意试试,其他的便不提了。”
章氏闻言,心里颇为感激,越看宋时蕴越是满意,心想这一直养在乡野的女儿,却一点不输京中世家之女。
她忍不住再次向宋时蕴道谢。
宋时蕴抬手,阻止章氏再次行礼,道:“章姨母这样便是折煞晚辈了,章姨母稍等片刻,时蕴让人去准备一些东西,稍后便随章姨母一道,送柳小姐回家。”
章氏连连点头,不停地道谢。
宋时蕴摆摆手,又看向杨氏。
杨氏淡淡一笑,“去吧。”
宋时蕴微微欠了欠身,这才带着秋白和霜重走出去。
离开花厅,宋时蕴便吩咐道:“秋白,你去准备一把红色的伞来。”
秋白一顿,“红色的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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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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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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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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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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