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稀罕银子不假,但不是自家的,他不稀得拿。
闫玉没吱声,还在各个箱子里挑挑拣拣。
很快,她找出了几块银锭。
“爹,你看这些,都是官银,但铸银的模子明显不一样。
再看上面的字,这两个,是京城铸的,这一個是临海的,还有这个,是江都府所铸官银,这一个,是德水的……”
闫老二接过来细看:“出处还真挺杂的。”
“除了京城,这些都是南方沿海大府,我在想,世子妃是不是南边人,如果她一路乘船沿海北上,这些东西的来处,倒是好理解,可能是沿途一路的贺仪礼金之类。”闫玉猜测道。
之所以会这么想,还多亏了那些零散小物。
银花生银珠子,还有几个造型逼真的银枣,金叶子金锁片……都不是寻常花用之物,寓意讨喜,而且成色很新,更像是特意打出来给世子妃随喜之用。
她觉得这些八成就是世子妃一路收的礼。
送礼的人多种类又杂,账目未必会记得那么清楚,才被人钻了空子。
闫老二:“好家伙,那可真没少收,这才是一少部分,大头可没动,现在这个时间,估摸着都随人进王府了。”
他啧啧感慨:“看看人家,结个婚收这么多礼,咱得卖多少木炭香胰子才能赚这么多。”
一边嘴里嘟囔着,闫老二一边将银锭扔回去,重新装箱。
拿起那死沉的铁链子,就要重新给它们套回去。
“世子妃也不是缺钱花的人,先放回去,等回头想法子传个信,你说咋样?”闫老二问。ωωω.χΙυΜЬ.Cǒm
“不能放回原处,咱给换个地。”闫玉坏笑道。
闫老二也乐了。
“成,就这么干。”
等回头那贼回来摸,将这一片摸的秃噜皮都找不到这些箱子。
嘿嘿嘿!
和人家还要做记号相比,他们有三宝,根本不需要。
甚至能在河底刨个坑出来,再给这些箱子埋的死死的。
但考虑到打捞的难度,想想还是算了。
闫老二听他闺女说那伙人可能是用两棵老柳树做记号,特特往下游走了好一阵子,找了差不多的两棵树,这才让三宝将箱子拉到河中间。
蔫坏。
闫玉和他爹商量:“这事得告诉大伯,到底要不要告诉王府,怎么和人家说,得大伯拿主意。”
闫老二一个劲的点头:“嗯嗯,你大伯要是说咱不管这闲事,咱俩就憋肚子里,除了你娘,谁都不告诉。”
爷俩忙活了一天,早就乏累的不行,索性又让三宝在水下拉着他们走,俩人裹着大被在筏子上打盹。
……
长平与临海遥遥相对。
隔着一片海域,一面是长平的平浪镇,一面是临海府祥云县的龟缘镇。
闫老二一睁眼,便见眼前一片汪洋。
天是蓝的,海是蓝的,白云如烟,红日初升。
好一幅如画美景!
“大宝!闺女!玉啊!你快醒醒!咱这是在海上?三宝唉!你咋给我们拉这来了???”闫老二后知后觉,惊慌不已。
闫玉支棱起眼皮,双目无神,聚焦中……
她打着哈欠道:“爹,是我让三宝快到龟缘镇的时候停在海里,你再看看,这边离海岸线不远,咱往那边划一会就到了。”
“可吓死我了,还以为三宝在水里泡久了,短路了……”
闫玉:……
龟缘镇离着海岸线有点远。
据说临海久受风灾水灾之苦,所有城镇都是这般,倒是一些村子沿海而居,以渔为生。
进了龟缘镇,依旧是直奔药铺和粮铺。
粮价倒是还好,只是这药,比当日在龙兴买时贵了两成。
闫老二决定付定金,和掌柜约定明日提货,又连着走了几家下定。
至于粮铺,还是以打听价钱为主。
一是钱不够了,二是他们的木筏子运不下那么多东西。
出了粮铺,街面上突然热闹起来。
几个壮小伙抬着猪头羊头牛头在前,踩着高跷做仙人打扮的男女,极力表现的自然轻松。
紧接着是一溜小道士,拿着那种一眼假的法器。
再后面是老道士,仙风道骨并没有,一个个挺瘦倒是真的,腮上没有二两肉,手持拂尘,虚虚的搭在肘间。
最出彩的就是走在最后的道士。
同样都是岁数大,这位鹤发童颜,是那种干干净净的相貌,配上他一头白发,就显得格外出尘。
他旁边跟着两个小道士。
一人手里端着一个铜盆。
童颜老道左边一捧水甩腕洒出,右边一捧水手指轻弹。
端是潇洒不羁。
追在他身后,围堵在两侧的男女老少挤挤挨挨,又想离近一些,又生怕冲撞了道长,神情压抑中透着疯狂。
“是浮云观的浮云道长,那是神水,神水啊!”被人这么一喊,整条街的人都躁动起来。
“哈哈哈,我接到了,接到了,百病全消,我好啦,好啦!”
“我的腿,我的腿有知觉了,呜呜呜!我能站起来啦!能走了!谢道长赐神水!谢道长赐神水!”
“浮云道长,我愿供奉道尊神像,求道长垂怜,为我儿赐下神水,救他苦难……”
看着像是闫老二拽着闫玉,省得她被人流冲散。
实际上正相反,是闫玉在拽着她爹……
好像一个眨眼的功夫,整个镇子的人都不正常了。
而他们为之疯狂的原因,就是这个招摇过市,以为自己很帅,一直在玩水的道士。
“爹,你看他有多大?”闫家父女找了一个墙角站着,一边是墙一边是三宝。
三宝将人流都挡在外面,留给爷俩一个巴适的小空间。
“可不像岁数大的。”闫老二说道。
“我看也是。”闫玉找出几个细节:“你看他笑,眼角都没有皱纹,真要是个老头,保养的再好也做不到。
还有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眼白的部分一点都不浑浊。
最暴露年龄的,其实不是脸,是手,真正上了岁数的人,他们的手和年轻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
这个道士的手,一看就是年轻人的手。”
闫老二好奇问道:“根据什么判断的?”他伸出自己的手细看。
“看手指甲,颜色粉粉的,撩水的时候还带着点光。”闫玉十分认真的答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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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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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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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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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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