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致于那夸张数量的灾民队伍接近他们,才开始察觉。
她努力的睁大眼睛,揉了揉,试图分辨是不是在做梦。
为什么!
会有这么多的灾民!
出现在附近!
她撂下碗,飞快的跑到她爹身边。
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跟着爹就对了。
闫怀文起身站立,待扫清大致人数,微微蹙眉。
比他预计的要多。
闫老二真心觉得疯狂,这些灾民干啥来了?咱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不好吗?!
等那个叫梁满山的书生和他哥解释了半天,闫老二才弄明白,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和一直牵着他手的闺女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中的复杂无奈。
灾民留了一部分人在老松山搜刮一切有用的物资,另一部分连夜去官道找寻走失的亲人。
有的找到了,有的没有。
后者想要顺着官道一路追赶,为那很小的可能性,愿意冒险。
前者希望能和闫姓书生同路,他们手中有武器,仁义,灾民安全感满满。
趋吉避凶乃人之常情。
可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好事。
沿途的资源就那么多,人多就意味着平均到每個人身上的收获会减少。
还有一件更棘手的事,摆在闫怀文面前。
所有人都希望他能帮着将老松山上抢回来的物资分一分。
闫怀文半晌无言。
闫老二和闫玉也很无语。
这不是为难人么!
“为什么要让我大哥来分,谁多谁少的,不满意又得罪人!再说这关我大哥什么事!你们自己的东西自己分去!”闫老二脸色难看,直接怼到梁满山脸上。
梁满山和同来的灾民很难为情,要不是他们自己撕扯不开,也不会将事情麻烦到闫怀文面前。
罗村长原本在旁边安静的听着,此时也瞪起眼睛。
“你们是看出我们秀才公心善,讹上他了?告诉你们,没门!谁爱分谁分,我们也不惦着那些东西,不掺和!”
连闫玉都气呼呼的喊了声:“大伯不分!”
这些东西的组成非常复杂,老松山山匪自有,被掳上山山民,还有眼前这些灾民。
事实上,还有之前被穿云寨送走的那一批灾民。
他们的家当也夹裹其中。
每家有多少东西,除了自家,外人哪会知道。
这里面定会有人怀私瞒报多报。
原物返回行不通,重新分配更糟心。
按什么标准分,粮食和水都好说,其他东西像衣物被褥这些如何分?新旧程度不同,价值不同。
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些人被山匪抢夺一空,屁都不敢放一个,但要是分东西不能让他们满足,怕是会吵翻天。
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将这个难题摆到老闫面前。
谁也不服谁,唯一信服之人成了他们的唯一指望。
灾民们哀求道:“恩公,我们撕扯不开,又急着上路去找家中的老人和孩子,求您帮帮忙,让我们快些带了口粮上路吧!”
不少人灾民附和:“您放心,分多少我们都认,只求能快些赶路!”
闫玉看出来了,这些个想要走官道的灾民最是急切。wWW.ΧìǔΜЬ.CǒΜ
那些想与他们同路的,担心有人多拿,想慢慢分。
“闫兄,本是不愿让你烦心,实是……”梁满山一脸羞愧:“我亦身在其中,未免不公,只好避嫌。”
梁满山在灾民中还是有些人望的,但山民并不给他面子,读书人怎么啦,童生怎么啦,我们不认。
山民们看到安叔,脸色好看许多。
“安叔,他们没有多少粮食,山上的粮食都是我们的!”
“没错,安叔,那些粮食是我们背上山的,还有山匪吃用的,都是我们背上去的。”
“他们凭啥要分我们的粮食!”
“杀山匪我们也出力了。”
也怪这些山匪,山民们孝敬了粮食,你们吃用就是,偏偏他们抢了灾民之后,更稀罕吃米吃面,不吃山民种的高粱了,这就造成了两种粮食的数量混杂。
山民觉得高粱都应该是他们的。
而以梁满山为首的灾民觉得应该放在一起算。
闫玉恍然:矛盾主要集中在灾民和山民两个团体之间。
闫怀文沉吟道:“先将口粮统计出来。”
其他东西都是次要的,唯有粮食是现今最宝贵的物资。
至于水,山里并不算太缺,只是难找些。
老松山上的水源,无论是灾民还是山民都知道。
山民护自己的粮食护的紧,不让灾民查看。
没法子,只好让安叔带着闫老二去记数。
两相汇总后,闫怀文道:“有出力杀匪者,出列。”
灾民中站出好些人来,山民也有好些个。
闫玉拽他爹,朝伤员处瞥了一眼。
闫老二会意,大声道:“受伤的这些都要算上。”说完又补充一句:“咱这些人也算吧,杀了好些山匪呢!”
他这话没人反驳,大家伙都认可。
山匪属他们杀的最多。
罗村长和几个村老小声嘀咕着。
“还得是闫老二,秀才公面皮薄,这种时候脸皮不厚容易吃亏。”
“该争为啥不争,没有咱他们还关山洞里呢。”
“是这个理儿,咱们的小子也不能吃亏。”
闫怀文道:“这些人身先士卒,杀匪有功,应酬。”
闫老二很有眼力见的招呼戚家兄弟,各自搬动一个袋子,有米有面有高粱,又找出一个方斗,放到老闫前面。
闫怀文想了想,道:“各取一斗,皆按此例。”
有份杀山匪的人瞬间咧开了嘴,笑开了花。
闫玉想了想,方斗大概能盛十多斤,三斗五十斤上下,以当前的土地产出加灾荒的附加增值,这份奖励,很有分量。
闫老二也乐呵呵的领到了自家的那一份。
他自己、他哥、他大侄子、他媳妇都能领一份。
闫玉不开心的揣手蹲。
凭啥三宝的功劳不能算到她头上,还有胡二叔,抢了她的人头。
损失好大!
山民们有些躁动,被安叔说得一声不敢吭:“咋?你们不是我们救回来的?没我们上山救人,你们现在还窝在老松山呢,等卖完了灾民,下一个就是你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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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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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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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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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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