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仁想了想,感觉可以接受。
最起码比过了几年,整个大赵都被蛮国占领,以一人一植之力面对一个庞大的国家要好。
紧接着,江仁又问出第二个问题:“现如今,蛮国与大赵的战况如何?”
“小人知道。”
鲁贵华再次先一步出声,然后说道:“大赵皇都已经入蛮国之手,大赵皇室逃往了天河以北的雪城。”
虽然蛮国现在自称大正,但眼前两个神秘人显然与蛮国不对付,他当然也不会傻傻的去说什么大正。
“就这些?”江仁感觉听了跟没听似的。
他扭动了下僵硬的脖子,骨头与骨头之间摩擦,发出了咔嚓咔嚓的脆响。
“就,就这些。”
听到追问,鲁贵华有些慌张。
作为一名最底层的小兵,这些已经是他知道的全部信息。
“一个月前,在蛮国二十万大军和两百万仆从军的震慑下,大赵皇帝就抛弃了皇都,逃往天河以北的雪城,依靠着天河天险防守,暂时没什么危险。”
阿巴泰找到机会,立马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详细说了出来:“但我前些日子听说,最善战的正绿旗收到大汗命令,已经火速赶往了天河,到时大赵还守不守得住,就不好说了。”
在旁边听了半天的他,也将自己的国家称作蛮国。
蛮国这个称呼是由数百年前的中原大国给予的侮辱性称呼,他通常不会这样称呼自己,但眼下他可不敢得罪掌握自己生杀大权的两人。
江仁记得,当初侵入业城和颁布屠杀令的正是正绿旗。
“胜儿……”
万景浩想起被掠走的侄子,情绪瞬间低落起来,隐约又有一张面孔从脑海闪过。
黄兰曦、司老,去往皇城的他们,现在又是否还活着呢?
只是一瞬间,他便甩开了这个念想,作为一个已死之人,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报仇。
“接下来的问题,由你来问。”
江仁对万景浩抬起示意。
万景浩点点头走向地上两人,铮的一声拔出刀,挥向阿巴泰的脖子:“把你知道的所有与正绿旗有关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刀尖在阿巴泰的脖子上划开了一条浅浅的血痕,一股温热的湿润感出现在他下身。
即便身处寒冷的冬夜,仍旧发出了浓郁的骚臭味。
相隔不到两个身位的鲁贵华苦不堪言,但因为手脚被制无法捂鼻,说话请求更是不敢,只能无奈忍受着。
“大仙,你不要激动,我这就说。”
阿巴泰见到刀身的寒光,回想着关于正绿旗的事情,颤颤巍巍地把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但在蛮军之中,他只是个不受待见的小卒。
所知道的也大多是道听途说,先不说准确率的问题,较为隐秘的事情也无从得知。
全部说完之后,阿巴泰紧张地看着万景浩。
“你等为何要剃头,留这么一根……”
万景浩面无表情地看向鲁贵华,看着他脑后那根难看的辫子,不知该怎么形容。
“猪尾巴。”江仁适时出声。
万景浩点点头,又道:“好好的人不做,为何要留个猪尾巴?”
鲁贵华见他尖刀指向自己,连忙摇头说道:“不是我想留猪尾巴,是蛮人用我们的性命威胁说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
听到这句话,万景浩冷笑:“好一个留发不留头。”
“自古以来,中原之地讲究身体之发受之父母。”
江仁把掉在地上的斗笠捡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然后戴在万景浩头上,继续说道:“不论何时何地,除了和尚需要剃头,其余人但凡敢剃头,都是与千百年传下的习俗和礼仪做对。”
“但欲以少数人控制多数人,最佳的方法便是在精神上奴役他们。”
“正因为如此,通过留发不留头的方式,可以对大赵人进行精神上的阉割,还能轻易地挑出抵抗之人,即便有人忍辱负重剃头,在大部分人已被阉割的情况下,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说完最后一个字,江仁便闭上了嘴。
“阉割......多谢江兄告知,我已经没有问题了。”
万景浩苦笑一声,杀意再次从心底浮现。
江仁见状,笑笑说道:“一共四个问题,蛮人回答了一个半,另一人回答了两个半,所以另一人可以活下来。”
惴惴不安的鲁贵华,立马面露喜色。
阿巴泰则是恐惧的扭动身子,挣扎大喊道:“你们不可以这样,我也回答了两个问题,而具第二个问题鲁贵华不算,第四个问题你们没有给我公平竞争的机会!”
“公平竞争?下去与死在你手中的大赵人说吧。”
万景浩用刀背在他脖子前轻轻划过,看着他在面临死亡时的丑恶模样,只觉索然无味,反手就准备割开他的喉咙。
“两位恩人!”
小楼中突然传来一个女声。
只见一名秀丽女子走出大门,长发披肩衣衫不整的她停在原地,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凌慧心,快救我,快告诉他们,我是无辜的。”
阿巴泰见到女子,顿时欣喜地喊道。
要不是身体被死死压住,他早已忍不住冲向女子。
“你想保他?”
江仁看着女子,饶有兴趣地问道。
他早知道小楼里还有一人,并且是一名柔弱的女子,而且还在悄悄看向这边,之所以没有点破,就是想看她准备做什么。
万景浩闻言,眼神变得锐利。
凌慧心摇了摇头,满脸恳求地说道:“小女子请求两位恩人,给小女子一个手刃仇人的机会。”
“你的仇人是他?”江仁指向阿巴泰。
凌慧心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恨意,随即重重点了下头。
“我一向喜欢成人之美,今日也不例外。”
江仁从一名被操控的死者腰上摸出一把带鞘匕首,对着女子丢了过去,并控制死者们把位置让开,只用压住阿巴泰的四肢即可。
对一个没经过训练的女子而言,刀剑有些显重,匕首刚好合适。
万景浩神色回归平静,将刀收回。
同样怀着深仇大恨的他,懂得这种报仇的信念有多强,自然也不会去阻止。
“多谢两位恩人。”
凌慧心将匕鞘扔在地上,走向了满脸震惊的阿巴泰。
“贱人!贱婢!”
看着越来越近的女人,阿巴泰破罐子破摔,口中吐出各种不堪入目的话:“枉我平日里给你吃给你穿,对你那么好,你既然还想要杀我,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我活着,就是为了杀你。”
凌慧心来到他身旁,蹲下身子,双手握着匕首对着他的右臂刺下。
噗!
谷</span>匕首刺入肉里,随后又被拔出,再刺再拔......
先是右臂,之后是左臂,再之后是两条腿,最后则是躯干。
而阿巴泰也从先开始的辱骂,变为了求饶,再到后面的气息短弱,连哀嚎声都已经听不到。
鲁贵华感受着溅到脸上的血液,完全不敢动弹。
心中庆幸因为阿巴泰不愿分享,所以自己从未碰过这名女子,也没说过什么轻佻的话,否则难保她不会顺便捅自己一刀。
凌慧心似乎学过相关知识,接连捅出了数十刀,阿巴泰都还没有死。
距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江仁也不着急。
足足两炷香的时间。
确认阿巴泰已经咽气后,凌慧心将匕首次刺入他嘴中,然后气喘吁吁地跪坐在地上,脸上不知何时已满是泪痕。
她原本愁苦的脸色,此刻终于多了一丝轻松的解脱之意。
“多谢两位恩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凌慧心对江仁和万景浩分别磕了一个响头,说道:“来世,小女子必当做牛做马回报。”
下一刻,她拔下了发簪,用锋利的那端刺向自己心脏。
万景浩脸色一变,刚想阻止,就被江仁拦了下来。
“多……谢……”
发簪顺利地刺入了凌慧心心脏,她微笑倒在地上,缓缓合上了双眼。
万景浩沉重地闭上眼睛:“江兄,你为何阻止我?”
“心有死志之人,救她等于害他。”
江仁摇摇头,接着转移了话题:“距离天亮还有两到三个时辰,我们要抓紧时间赶路,最好在此之前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万景浩没有再问,看向正在装死的鲁贵华,问道:“他呢?”
鲁贵华心中叫苦。
没想到这个“大仙”还记得自己,只希望另一个被称作江兄的“大仙”能够言而有信。
江仁道:“说放他一条生路,那就放他一条生路。”
压在鲁贵华身上的五个死者,在这一刻同时松开了手,失去控制的倒在地上。
鲁贵华顿时欣喜若狂,但很快就见一道刀光闪过。
“啊!”
手腕脚腕处传来的疼痛,使他忍不住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江仁把刚出了一招的绣春刀收回储物空间,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万景浩看着被挑断手筋的鲁贵华,愣愣道:“这是放他一条生路?”
江仁回道:“不杀他,可不就是生路?”
咔嚓!
驿站的大门从外面被推开,十数具高度腐烂的死者走了进来,在他们中间是三只被提着四肢的野狗。
“江兄,这又是为何?”
万景浩知道那些死者是由江仁控制,于是疑惑地看向他。
“如今正值初冬,又是兵荒马乱之际,外面找不到什么粮食,可怜了这些好畜生。”
江仁伸手从一只狗头上摸过,见其惊得夹起尾巴,轻笑说道:“既然遇到我们,那就是它们缘分,不如请它们吃一顿饱饭。”
“饱饭?”
万景浩看向尚在惨叫的鲁贵华,顿时明白“饱饭”代表什么。
三条骨瘦嶙峋的野狗被扔在地上,由于死者带给它们的威慑力太大,大门又被堵住,它们只好夹起尾巴躲到了角落。
“你们一起把她的尸体运到外面,找个地方埋了,埋深一点。”
江仁指着凌慧心,对这些死在附近的人下令。
能力能让他控制很多死者,但他的精力是有限的。
同时只能保持一个人发挥出最佳状态,其他被子藤控制的死者,只是能听到他下达的命令,以及掌握部分源自于他的战斗经验。
十几具骷髅一拥而上,将凌慧心的尸体抬了出去,顺带还将驿站大门关上。
江仁转身走向一侧的木墙,准备翻墙离开。
“江兄,我想留几个字。”
万景浩叫住他,有些纠结地说道。
江仁没有回头,只是摆摆手:“那就留吧。”
万景浩一愣:“不问原因吗?”
“为什么要问?”
江仁伸手抓住木墙顶部,手脚并用的翻到了墙外。
作为一具比常人还弱些的骷髅架子,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内力,只能用这种有点不雅的动作翻墙。
“是我太矫情了。”
万景浩轻声一笑,把身旁尸体上的衣服撕下一截,然后沾了沾血作为笔,在小楼前的门框上写上了一行字。
见字迹工整没有错误,他便将血布甩下。
运气内力凌空虚踏数步,翻越了一人高的围墙,落在了守候在外面的骨马身上。
“哧——”
两匹骨马哼鸣一声,四蹄践踏地面,载着江仁和万景浩迅速离开。
驿站之内。
正在低声痛叫的鲁贵华松了一口气。
不论怎样,那两个恶鬼般的人终于走了,自己也保下了性命。wWW.ΧìǔΜЬ.CǒΜ
“我记得早上会有一支蛮军路过,只要把那两人的事告诉他们。”
鲁贵华看向周围几具不再动弹的尸体,想到他们刚才死而复生的样子,心中暗道:“那样,我或许可以活命。”
低低的吼叫声中,三只野狗从黑暗中走出。
来到了在场仅存的活人身旁,眼中冒出了饥饿的绿光。
饿了许久的它们什么都吃,而让它们感到恐惧的人又已离开,饥饿自然使得它们盯上了鲁贵华。
只要杀了这个虚弱的人类,这里面的几具尸体就能任它们处理。
“滚开,一群畜生……”
鲁贵华下意识想要用手去打它们,但很快就被手腕传来的疼痛,弄得脑袋一抽闭上了眼睛。
闭眼不过一瞬间,三只野狗就齐齐扑了上来。
一只咬向他的喉咙,一只咬向他的胸膛,一只咬向他的大腿。
一阵惨叫过后。
驿站内只剩下纯粹的嚼咽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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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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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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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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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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