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宽把手里整理好的资料拿出一份,隔着桌子交给陆恩熙,“这些都是戴少臣案子的最新证据,强拆工厂一案,这几天就准备审理,届时相关证人将一一到场,”
陆恩熙翻开卷宗仔细看了看,里面有不少东西都是她以前忽略掉的,比如戴少臣买通的那些人,此前为了拆迁,几个月前就捣乱找麻烦,大大小小制造了不少麻烦。
经过私下里的问询,严宽还得知,其中几个人被戴少臣恶意勒索,以前戴少臣答应他们给的报酬,临时变卦,威胁他们,厂房一天拆不掉,他们就一天拿不到钱。
那些人心里,挤压着对戴少臣的恨意。
如此一来,庭上作证更容易更有力,既然注定拿不到戴少臣的好处,这些人更要狠狠咬死戴少臣。
陆恩熙嘴角扬起,要说老奸巨猾,还得数严宽。
“没问题,到时候我和唐副主任都出庭作证,你还需要联系哪些人,我来找,当晚在现场的人少说也有二十来个,有必要的话,我召集他们全部出庭。”
戴少臣最近官司不断麻烦不断,往后的几年,他注定坐穿牢底!
严宽道,“用不着,选几个重要的证人出庭就能定性。”
“好!”
严宽又说,“乔小夏的案子也和戴少臣有关,法院那边的排期很可能跟这个案子时间不相上下,到时候社会舆论发酵,戴少臣翻身比登天还难。”
陆恩熙道,“最近一段时间,社会舆论已经把戴少臣推到了风口浪尖,到时候由不得他狡辩,法院也不敢公然抹黑司法威严。”
这个案子没有悬念,严宽的目的是给法院提供足够的证据,在量刑上给他个痛快!
正说着,他电话在桌上嗡嗡响了。
看到微信里跳出来的消息,严宽眉头紧紧一缩。
这丫头。琇書蛧
陆恩熙察言观色,估摸着让严宽这么头痛的,应该就是司琼华,便试着问道,“严教授,琼华这几天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严宽神色如常,极力维持以往的淡定,“还行。”
哟,挺纵容。
以前严宽可是出了名的冷血无情不讲情面。
陆恩熙又说,“琼华的立场不容易,一边是她的哥哥家人,一边是司法的严正,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琼华愿意抵挡家里的压力,一个小姑娘孤孤单单的出来,挺为难她。”
严宽还能听不出她的意思?
句句不提让他照顾司琼华,每个字都在暗示他,对司琼华好点。
严宽反过来手机盖在桌上,严肃的脸上露出几分发愁的神色,“她是我的学生,我只能尽到本分,不能越过师徒关系。”
迂腐。
扯出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正是要掩饰什么?
陆恩熙道,“她这不是马上毕业了吗?也就眼前的事儿,毕业以后,你们的身份就都是律师,师徒归师徒,其他的社会关系也要考虑,再说了,她又不是高中学小学生,犯不着总用这层关系禁锢彼此。别人喜欢叫你老干部,那你也不是啊,难道你想生活在七十年代?再说,就算七十年代,那不还有鲁迅先生和沈从文先生做榜样吗?”
严宽寻出味儿来,合着陆恩熙今日是替司琼华当说客呢。
举两个师徒相恋的例子,她是怕暗示的不够明显?
“陆律师,你管的是不是有点多?”
陆恩熙泰然自若,“琼华是司薄年的堂妹,从小就很依赖这个哥哥,你说我管的多吗?”
潜台词就是,我的婆家妹子,我不该关心?
严宽的眼神,终于从屏幕转移到陆恩熙身上,带着审视道,“所以你在质问我?”
陆恩熙微笑道,“质问不敢,你是我的上司,更是我在业内的前辈和榜样,从这个角度出发,我不能越矩,但是我也希望琼华被好好对待,小姑娘心思单纯,别把一腔热情错付。”
等陆恩熙走出门,严宽再次拿起手机,点开那条原本不准备回复的消息。
头痛地迟疑一下:【你想坐哪儿,让谢助给你换一个。】
那边回的飞快:【我可以坐你办公室里面吗?我是你的助理,这样更方便帮你做事呀。】
严宽发现,小丫头不能惯着,容易蹬鼻子上脸:【不行。】
发完,电话响了。
那边来电是戴少臣的辩护律师罗子民,“罗律师。”
戴少臣如今腹背受敌,胜算的几率微乎其微,看样子是想私下里寻找出路。
不同上次,罗子明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开口便客客气气道,“呵呵,严教授,有时间吗?”
严宽:“没有。”
罗子明的来意,严宽再清楚不过,不打算走的路子,他一句废话也不想应付。
“呵呵,严教授既然在忙,那我就长话短说,我在你们律所楼下,严教授能不能抽出五分钟下来?咱们当面谈。”
严宽:“我在学校。”
罗子明看着停在楼下的车,讪笑,“严教授,您的车在这儿呢,您这……”
“既然你知道我不想面谈,何必自取其辱?”
这一句,又把罗子明说的哑口无言,可他带着戴少臣的嘱托,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求情,“严教授,案子还没正式审理,咱们没必要搞的像仇人一样吧?要不这样,您说个地方,咱们坐下来喝一杯?”
“我看法院就不错,你觉得呢?”
罗子明:“……”
严宽句句都把他往绝路上逼,他实在找不到突破口。
电话被严宽挂掉之后,罗子明一脸愁容,“戴先生,和解的路,咱们是走不通了,我只能尽量帮你减刑,现在有几个减刑方案,你考虑考虑。”
戴少臣一拳头砸在座椅上,“你的意思是,我得先认罪?!”
罗子明最近为了戴少臣的案子,头发都要愁白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家伙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他?
“戴先生恐怕连主动认罪的机会都没有,你在美国迟迟不肯回来,法院已经默认你在逃避法律制裁,投案自首的减刑方案,你已经失去了,现在只剩下得到受害者谅解这一条路,你得想办法求得谅解,法院才可能从宽考虑。”
听到要低头道歉求谅解,戴少臣火气更大,“你什么意思!”
罗子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把文件一字排开展示给他看,将他涉及的违法行为罗列一番,然后说,“首先,拆迁案子最大的受害者杨厂长,其次,乔小夏。这两个罪名不管哪个成立,你都得坐牢,若是两个罪名都成立,到时候数罪并罚,我就算再想替你辩护,也回天乏术。”
戴少臣彻底瘫在椅背上,郁闷得猛搓几下脸,“老东西那里暂时走不通,我去找乔小夏,玛德小贱人,我不信整不好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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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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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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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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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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