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复盘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一连串事情。
仅仅隔了一个晚上,心态却有了很大不同。
波澜平息,生活照样,并没有被那些人搅动的颠沛不安。
至于梁超颖回去以后要进行怎样的计划,便与她无关了。
陆恩熙直觉,梁超颖最后面对的肯定是心碎,毕竟司薄年是什么样的人,她早已亲眼目睹。
至于司薄年……
嘴角噙着这三个字,心里产生了细弱的触动,品不出是甜还是涩。
或许经过那些听风是雨、地动山摇的年龄之后,再深的爱与恨,都被抹去了锋利的棱角,不再轻易割伤内心。
死里逃生的人,心态霍然间不同了。
辽阔了许多,明朗了许多。
伸手,陆恩熙放松的舒展懒腰……
忽地,她手臂触电般缩了回去,扭头往身边看,旋即楞在那里!
不大的病床,她躺在一边,原本应该空着的地方,此刻却躺着一个人,光线中,他睡意深沉,舒缓的呼吸连绵着,双手搁在被子外面,修长手指交织,每个指甲都修剪的干净圆润,趁着那骨节分明的双手越发好看。
只是……
陆恩熙咬咬牙,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
但很快,她看到司薄年脸上一丝淡淡的疲惫。
听说司薄年为了照顾她,两个晚上没合眼,现在叫醒他是不是不合适?
那也不行。
陆恩熙咬着嘴角的软肉,心一横,用力推了他一把,“醒醒!”
司薄年被吵醒,慢慢睁开眼睛,侧头,看到瞪大眼睛,正在审判他的陆恩熙,有限的晨光中,她洁白的脸上怒意澎湃,似要将他一棍子打晕。
司薄年手臂撑在脑后,揉了揉脖子,皱眉做了个放松的动作,“什么时候醒的?”
陆恩熙上下看他一遍,“司薄年,你别得寸进尺,下去。”
司薄年嘴角轻动,心情不错的笑了笑,“我的名字还不错?”
陆恩熙怔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他在撩她,“不要岔开话题,下去,别躺在我床上,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你自重。”
司薄年没有离开的打算,依旧偏着头,“我名字是奶奶取的。”
这人,耍赖到底了是吧?
陆恩熙往一边挪了挪,尽量远离他,“呵呵,是吗?老人家是希望你薄情寡义,年复一年?”
司薄年的手忽然伸过去,将她霸道地搂进怀里,“小心掉下去。”
她的头不经意靠到他胸口,耳朵里传来他一声声有力的心跳,有些快,有些快。
手撑着他的胸膛往外推,“司薄年,你到底想干什么?告白不成,求复合失败,所以连底线都不要了,直接爬上我的床,接下来要干什么?像以前那样对我用强?”
司薄年眉宇深深的拧了拧,虽是刚刚睡醒,脸上却没有狼狈的神色,双眼黝黑干净,瞳仁里装满了对面的女人,他手臂依然环抱着她,小心且温柔,狭窄的床上,他的腿平放着,她则蜷缩着,贴合的地方温度一点点升高,“太累了,就是想有个地方眯一会儿,没想到睡这么久,以我以前的睡眠质量,怎么可能一夜睡到天亮?无意冒犯,相信我。”
听他的解释,颇有点可怜兮兮的味道。
陆恩熙一个字也不信,哼笑道,“司薄年,你真以为我脑子被水泡傻了?一个双腿没有知觉的人,不小心睡着了,不小心爬到床上,不小心睡一夜,这话连朵朵都不信。”
司薄年轻笑,破罐子破摔道,“所以你想怎么办?”
怎么办?
陆恩熙眼睛往下瞥了瞥,然后膝盖蓄满力量,对着司薄年的胯骨和大腿那里,用力一顶!
扑通!
只听到一声重物坠落的声音,人高马大的司薄年翻了个身,直挺挺摔在了地板上。
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
他没做任何防护,身体落在实木地板上的刹那,全靠一身皮肉做支撑和回弹。
好在医院的床不高,倒不至于多疼。
但司薄年被踹下床,可谓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他躺在原地,足足一分钟都没动静,双眼望着吊灯,眉头皱的更紧了。
陆恩熙舒舒服服扯好被子,躺在床中间,解气,非常解气。
发力的膝盖隐约还有最后的触感,但整体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陆恩熙得逞的扯了扯嘴角,一股快感腾地爆发,心情不住飘扬。
看他下次还敢不敢。
过了一会儿,地板上的男人没出声,也没动,更没爬起来。
陆恩熙有些沉不住气的侧身看了眼,他还是保持着落地的动作,深邃的眼睛聚满光亮,脸上表情十分痛苦。
“司薄年,你不要装,床这么矮,摔不坏人,你要是愿意躺着就躺着,一会儿医生就过来查房了,丢人的是你。”
司薄年仍然纹丝不动,“我扭到脖子,动不了。”
陆恩熙:“……”
趿拉拖鞋走下床,陆恩熙绕到他身边,蹲下,“脖子不能动?”
司薄年忍着痛,“嗯,拉我一把。”
他伸出手,干净修长的手掌悬在半空,等待她的支援。
但期待的小手并没有过来,一身病号服的陆恩熙环抱,居高临下俯视他,“不能动了?这么严重?那我帮你叫医生啊,省得稍不留神伤的更严重,等着,我去找护士。”
刷!
司薄年一把拽住她的裤子,把她迈开的脚给拖了回来,黑着脸道,“陆恩熙,我不要面子?”wWW.ΧìǔΜЬ.CǒΜ
陆恩熙背对着他,好笑的抽了抽嘴角,“面子重要还是脖子重要?司少不至于这点都分不清。”
司薄年脸更黑了,无奈地单手撑地,把上半身支起来,“把轮椅给我。”
陆恩熙差点笑出声,没想到司薄年吃瘪是这样的,她哦了声,看到放在墙边的轮椅,摸摸鼻子问,“司少你厉害啊,不光徒手上床,还把轮椅放那么远,既然有本事放过去,肯定有本事自己拿过来,要不你自己去?”
司薄年的脸黑到极限,整个人都不好了,忍着一股气道,“昨天修晨在。”
就知道!
陆恩熙握着轮椅把手,偏偏不过去,就这么欣赏坐在地上的司薄年,头发有些乱,几根头发从头顶飘起来,轻轻晃动着,很有喜剧效果。
加上他忍着火气的臭脸,效果更佳。
陆恩熙瘪了瘪,没敢笑,“想要轮椅?”
司薄年长指捏眉,突然有些无力,“想。”
陆恩熙抿唇,“说两句好话听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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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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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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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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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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