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梦梅一时激动,手中的银针没拿住,叮当掉在地上。
当真是落针可闻的安静。
四周只有呼吸和心跳声,小龙甚至双手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发出任何讨人嫌的声响。
他们没听错吧?都没听错吧??
司薄年说……他的脚动了,有反应了??
他们努力了一年多,从最初的满怀期待到后面一点点被消磨掉信心,看上去每天都过的平稳安逸,但内心的煎熬从未平息从未减少。
尤其滕梦梅,每次帮司薄年扎针时,心里都在默念神迹,希望一针下去便有一针的作用,不要努力之后大家都是一场空欢喜。
而现在,他们就像在无边无际的深海漂浮的溺水之人,终于看到彼岸!
司薄年一一扫过他们的脸,继续平淡道,“这几天我再次尝试过,但是没有反应。”
之所以一开始没告诉滕梦梅,就是怕给他们不该有的期待。
他自己也无法确认,当时是被陆恩熙摸到,心情太激动以至于产生错觉,还是真的触动到神经,激活了早已蛰伏的运动系统。
这几天他尝试不同的刺激方式,可是一无所获。
滕梦梅简单舒缓一下心情,顺了顺胡须,认真思索,“两种情况都有可能,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刺激,也许坏死的神经源终于有苏醒的趋向,也或许……小陆对你的刺激太大,直接打通了神经末梢,当然,还有可能是你太激动产生错觉。”
司薄年蹙起眉头,“藤老有什么提议?”
滕梦梅思考之后道,“既然不确定,不如再试试。找机会让小陆再刺激你一次。”
意思是,让陆恩熙再摸摸他的腿。
小龙忍不住问,“可是熙姐愿意吗?上次熙姐好像就是一时好奇……”
司薄年苦笑,“也许她已经知道了。”
他能隐瞒这么久,已是不易,陆恩熙心再大,长期看到他坐在这里,也会起疑,那晚验证之后,也许她已经证实了猜测。
她如今的平静,是在假装。
滕梦梅道,“也许是天意,注定你们要患难与共。”
可司薄年不想让陆恩熙陪自己患难,他只想给陆恩熙提供一片干净安全的天空。
他连她的谅解都得不到,又怎么要求她于自己患难与共?
就在这时,林修晨打来电话。
司薄年接起,“什么事?”m.χIùmЬ.CǒM
林修晨人在km大厦,刚刚结束的董事会商量了几件大事,他马不停蹄钻空子出来,给司薄年汇报。
“总裁,董事会今天通过几项议题,元旦过后全面启动日韩市场,日韩市场曾经是司副总负责的板块,这个时候加大力度,明摆着就是给他们放权,壮大他们的实力,另外,董事长要求拿下市委合作的医疗项目,并入宏润医疗科技旗下,而不是与平城疗养院合体,这一定是他们背后搞的动作。”
司鸣这么亟不可待要霸占地盘,在他离开公司期间壮大实力。
可见他们等不及要鸠占鹊巢。
司薄年道,“日韩市场正在展开的几个项目进展如何?”
林修晨道,“韩国目前最大的工程是首尔大学旁的五星级酒店,但是咱们的项目开始不久后,当地财阀便兴建主题酒店,对咱们的冲击很大,目前两个酒店相继建成,只怕要陷入一场旷日持久的恶性竞争……”
林修晨头口上将首尔的酒店做了一番陈述,紧接着说,“大阪和东京有两个综合购物中心,由于上个月海啸和地震的爆发,工期搁置,地震局对防震能力重新评估,咱们的一期工程比预期推迟一个月,木材和钢铁采购遇到阻碍,刚刚解决。”
听上去,一波三折。
司薄年冷声道,“区区三个项目全都做的一团糟,司鸣倒是有勇气,竟然要大力开发日韩市场。”
林修晨道,“也许司副总在国内市场没看到希望,把目光放在海外,想做出点成绩获得董事长的认可,情急之下,剑走偏锋。”
司薄年道,“以前做不成,以后也做不成,董事们不会拿钱给他儿戏,医疗项目的竞标进行到什么阶段了?”
“下周竞拍,已经确认了,唐氏也参与,他们从德国订购了一批设备,在骨科方面取得了重大突破,并且发布了上个季度的医疗报告,社会评价很高。还有几家大型私人医疗中心也志在必得,目前来看,咱们的竞争优势并不突出。”
km发展医疗卫生行业,依托的是平城的疗养院,打造一体化私人订制医疗服务体系。
但市政工作更看重广大市民的基本需求,而不是少数人的特殊享受。
尽管km提出将和社保医疗合作,推出平民化私人医疗,这一提议想获得老顽固们的认可并不容易。
司薄年道,“组织医疗专家和市场拓展部继续研讨方案,另外,在儿科、创后恢复、养老医疗方面加大力度,我们的目标是拿下竞标,获取市委的支持信任,前期投入不计成本。”
林修晨忐忑道,“总裁所说的不计成本,到什么程度?”
司薄年道,“保证工程质量的前提下,不亏本即可。”
林修晨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总裁对医疗工程怎么这么执着?以前也没见总裁这么热心救死扶伤啊。
安静片刻,司薄年给王景川通了个电话。
“你家不参加此次市委的医疗竞标?”
王景川懒洋洋道,“我爸说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他懒得插手,我很纳闷啊,你说你放着那么多赚快钱的工程不管,何必执着于公益性质的项目?市委这次做面子工程,摆明了找各大企业当冤大头,你上赶着给人送钱啊?”
潜台词就是,也就你们钱多,造!
司薄年直接戳穿,“医疗赚不赚钱,你比谁都清楚。”
“咳咳,赚钱是赚钱,但跟市委牵扯上,往后好多事儿掰扯不清啊,回头跑过来一大堆哭爹喊娘没钱看病的,抱着你大腿求你,你说怎么办?就连公立医院也不会免费给人开药做手术,何况商人。”
司薄年道,“不敢生病,没钱看病,看不起病,这些社会沉疴痼疾需要慢慢解决,不迈出第一步,问题永远是问题,如今医疗社保逐步完善,在可见的未来,或许将不存在看不起病的悲剧。”
王景川差点给司薄年烧香,“我说……司少你可是精明算计的商人,这话不像你说的!理想化,不现实啊!!你知道我们医院每年有多少烂账吗?算了说起来就头疼,我倒是纳闷了,你为什么在医疗上死磕呢?”
司薄年平静地,一字一顿道,“恩熙的母亲,我,我的女儿,这些理由够不够?”
只有亲身经历过疾病的折磨,才能深刻体会生命的脆弱,疾病的可怕,治疗的艰辛。
在病痛面前,人人平等。
王景川哑巴了几秒钟,清清嗓子,“你让我做什么?平白打电话,肯定不是为了抒发你的家国情怀让我领略你伟大的蓝图。”
司薄年道,“我们联手。”
“什么?”
“我提供资金设备,你们提供人员技术,来一场医疗变革,玩儿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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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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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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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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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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