橱窗时摆放着圣诞节主题的咖啡杯、马克杯和保温杯,袋装的咖啡豆也绑着红色蝴蝶结,旁边的小型圣诞树挂满红色小圆球,枝杈间错落着圣诞老人玩偶。
在某些场合,圣诞节比过年气氛还要浓郁。
何居正反复摩挲之中的丝绒礼盒,有些紧张,有些忐忑。
没想到自己活到三十多岁,有一天还会像个青涩小男生般手足无措。
陆恩熙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坐在落地窗边的男人。
室内温度高,他脱了呢大衣挂在椅背上,身上穿着典雅的西装三件套,空着的椅子放了个公文包。
看样子刚从工作场合出来。
他永远都是那么得体优雅,从发型到皮鞋全都满分,不张狂、不浮夸,讲究得像个欧派绅士。
“嘿帅哥,可以和你拼桌吗?”
“不好意思……”
何居正只顾着低头想事情,说一半才抬头看到陆恩熙坏笑的表情。
他扬起眉梢,“我朋友心眼儿比较小,我怕她生气。”
陆恩熙拉开椅子坐下,“听说漂亮的女人心眼儿都小,还特别矫情做作,你朋友是那样的吗?”
何居正笑道,“以前没觉得,现在……嗯,有点。”
“哈哈哈哈!”陆恩熙放声大笑,一点包袱和压力都没有。
她发现跟何居正在一块儿特别解压,特别放松,什么也不用防备,也不用多想。
如论什么时候。
等她笑完了,何居正才问,“喝点什么?还是美式?”
陆恩熙手掌托腮,“这么好的节日气氛,想喝点甜的,焦糖玛奇朵。”
很快,两杯咖啡端来。
何居正依然是美式。
陆恩熙泯了口甜滋滋的咖啡,“你们男人为什么基本上不爱吃甜的呢?”
何居正想了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每天都在欣赏漂亮甜美的女性,不需要另外补充糖分?”
“咳咳!!!”陆恩熙抽出一张纸擦去嘴角的咖啡,“别介啊老何,油得措手不及,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何居正很无辜,“油?这就是油?”
知油而油,油而不自知。
那绝对是两种境界。
陆恩熙有些被他无辜的蹙眉给撩到,“要命啊!你们这种功成名就的三十多岁成熟男人,但凡不油不腻,绝对是人间极品,秒杀无数少女少妇的好嘛!拜托收敛一点。”
何居正依然不知道怎么界定什么叫油腻,他拿出丝绒盒子隔着桌子推给陆恩熙,“给你的礼物,圣诞节快乐。”
方形的礼盒,手掌那么大。
陆恩熙提起的心脏放了放。
吓死了,万一收到一枚戒指,他要不要活了?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天平造型的钻石项链,边缘刻着品牌logo,某国家奢侈品大牌。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何居正道,“冲着吊坠买的,作为法律人,一生要铭记的便是公平正义四个字,虽然咱们的行业很难端平这杆秤,但我还是会经常提醒自己,尽量不冤枉好人,放过坏人。送给你,共勉。”
听他说完项链的特殊意义,陆恩熙不收也不合适了,“但是我没给你准备礼物啊,这……”
何居正道,“现场给我买个?”
于是陆恩熙就地取材,给何居正买了个马克杯,包装在红色礼盒里。
两个礼物从价钱上看,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陆恩熙琢磨一下,决定做个补救。
她问服务生要了几张彩色的包装纸,稍微裁剪之后,叠满天星。
好久没折星星了,有点手生,动作很慢,折的格外认真,格外慎重。
女人郑重其事的抿着唇,微垂着头,长发滑落在腮边,长长的睫毛在发丝旁眨巴。
折一颗,她就取得重大成绩般露出笑容。
何居正微微笑着,很有耐心的陪着她,等待她。
“小时候每个女孩都有一个玻璃瓶,里面装满千纸鹤和满天星之类的东西,还迷信只要折够一千个就能实现梦想,那会儿班级里面总流行用满天星表白,搞的全班女孩都会。”
何居正听她说起少女时代的天真往事,好似被代入了某些时光。
隔着漫长的流年和时差,他窥到了属于她的青春梦幻。
星星一共十颗,一字摆开。
“纯手工制作,送给你!”
陆恩熙把星星放进杯子的礼盒里,一并放何居正手里,“我的礼物独一无二,何大律师赚到了啊。”
何居正收好礼物,“是,赚到了。”
就算她没有叠星星给他,她出现在咖啡厅那一刻,陪他度过圣诞节这一天中的一杯咖啡的时间,他已经赚到了。
……
开庭前,陆恩熙一直在家埋头看书查卷宗,做笔记,准备庭审方案。
朵朵在家没人玩儿,每次郭嫂带她上去喝药,她就留在司薄年那里大半天。
开庭当日,转眼即到。
陆恩熙收拾好东西,交代郭嫂带朵朵喝药,随即驱车离开。
等红灯时,她对着后视镜简单理了理头发,不经意看到脖子里滑出来的项链。
小小的钻石天平,在阳光照耀下璀璨夺目,格外耀眼。
仿佛正义的光芒正在释放。
手机响起,陆恩熙收敛起情绪,拿出电话。
屏幕上的号码,顿时将她的好心情打得七零八落。
肖凛标志性的坏笑,“小熙熙,你真是薄情啊!分开这么久都不联系我,过圣诞节也不祝我节日快乐?”
陆恩熙手指卷握着方向盘,从齿缝里蹦出一句,“我和你没话说!”
“怎么会没话说呢?咱们之间发生那么多精彩的故事。”
陆恩熙窝着火,尽量不露出情绪,“找我什么事?”
“每逢佳节倍思亲,想你了,想听听你迷人的声音。”肖凛一丝也不觉得这样的话违和,将调|情气氛发挥得淋漓尽致。
陆恩熙恶寒不已,“我还有事,没空陪你闲扯!”
她电话还没挂掉,旁边一台黑色路虎的车窗摇下来,驾驶席上露出一张带笑的脸。
浓黑的长眉,深刻的眼睛,薄唇挂着冷若毒蛇的笑。
陆恩熙后背忽然一阵刺骨凉意,骨头缝儿也跟着灌入了一股寒风。
手,死死握着电话,视线被拉得笔直。
肖凛挥挥手,“小熙熙,过节还工作啊?”
“节早就过完了!神经病。”
陆恩熙挂掉电话,偷偷找司薄年的号码。
肖凛回来了,他知道吗?
他采取行动了吗?
“我特意来找你,你却偷偷想着别的男人,我会伤心的小熙熙,乖点,一会儿见!”
绿灯亮了,肖凛的车率先走进滚滚车流。
陆恩熙抓起电话,“司少,肖凛在洛城,我刚才看到他了。”
“我知道,别担心,你后面有车跟着。”
陆恩熙回头一看,果然有两台黑色的轿车,紧随肖凛追了上去。
头皮发麻,靠,这些人玩儿什么把戏?各自都有暗线,又各自肆无忌惮。
“我今天有个官司开庭,当事人是selina,你能设法保证我当事人的安全吗?我担心发生在纽约那种悲剧。”
司薄年道,“能。”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字,陆恩熙却安心了。Χiυmъ.cοΜ
奇迹般踏实,甚至不想再多问半句。
这边。
司薄年放下手机,长指在漆黑的屏幕上敲了敲,“修晨,给肖凛制造点麻烦,五个小时内别靠近法院。”
“是!”
林修晨很快联系好人手,交代清楚总裁的命令。
“总裁,肖凛胆子够大的,才被你教训过就迫不及待过来送死。”
司薄年轻哼,“憋着火气没地方发泄,来泄愤了。”
林修晨道,“要不要提醒司总?他应该不知道肖凛在洛城。”
“他很快就会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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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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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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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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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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