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司薄年罕见的笑容,更像一道从天边扯下来的华美朝霞,顷刻间满室华彩,目不暇接。
陆恩熙从没见到过他这样的表情。
脱下所有的戾气,没有一丝丝攻击性,温柔的好像一团被微风吹起的蒲公英,轻软细腻,想要捧在掌心。
陆恩熙恍惚一下,声音轻软不少,“起不来就……躺着吧。”
反正包厢的沙发足够大,他在这里睡一晚上也不会遭罪。
司薄年颓唐地晃了晃手臂,腕表从手腕往下滑动,卡在小臂较粗的位置,折射出绚丽余晖,“扶我。”
又是该死的讨好语气,又是该死的温柔眼神。
陆恩熙望了望套间的门,想转移注意力,逼自己冷静点,不要被他醉酒的样子蛊惑,因为明天酒醒之后,他肯定完全不记得,以一句“我喝多了”来搪塞做过的所有举动!
“自己起来。”
司薄年一手撑沙发,往上挺了挺,又失败地跌回去,无辜道,“我手没力气。”
陆恩熙一看他用的手,吓得花容失色,“手放下!!”
这个人,就算喝多了,也不该忘记受伤的手吧!他是不是想趁着喝多了把手给废掉?
作死!
司薄年很听话,菲薄的嘴唇扬起弧线,手规矩放下去,眼睛亮亮的,“那你扶我。”
要了命了!!
谁能想到喝醉的司少竟然像个蛮不讲理的孩子?
陆恩熙咬咬牙,拉住他的手腕往上拽。
但司薄年整个人都铺在沙发上,看着不胖,却是浑身的肌肉,真实体重是个谜,她使出浑身力气也没能把人拉起来,“你自己也使劲儿啊!”
她恼了。
“嗯。”
司薄年答应着,很配合的使劲一挺。
扑通。
陆恩熙直接摔在他身上,下颌撞在他紧致结实的胸口,疼的脸都麻了。ωωω.χΙυΜЬ.Cǒm
让他使劲儿,不是往下使!
陆恩熙气呼呼的想给他一巴掌,抬头之际,目光撞入他的。
司薄年昂着下巴,探头看向身上的飞来物体,灌满酒水的眼眸摇晃着万种风情,薄而潮湿的嘴角,悠然撩起一角,“陆恩熙?”
好像才认出是谁。
而神志清醒的陆恩熙,整个人都僵了。
她盯着那双致命的眸子,好似站在湖边看风景的人,不小心跳进了无边无际的水流,而那些诱人的碧波并不致命,反而让她浑身轻飘飘的在里面浮游,沉迷,上瘾,
嗖地撑开两人间的距离,陆恩熙喉咙干涩难受,“你就躺着吧!”
她想起身,后背一个有力的大手压了下来,将她焊在原处,往那堵胸口贴的更紧,咚咚的心跳与她的深深共鸣,节奏感越来越契合……
他醉醺醺时,说话有点大舌头,但不影响质感嗓音释放的魅惑,“你怎么在这里?嗯?”
尤其那个“嗯”字,简直让人发疯!
陆恩熙咬紧牙关,“是你打电话让我过来的!好好想想。”
她能拿一盆水把人泼醒吗?
司薄年很享受这个姿势,把她后背搂紧一些,五指张开化作一张网,“我让你来,你就来了?”
陆恩熙有种被坑的无力感,“你……那我走。”
但她走不掉,那只手不给她离开的机会。
司薄年口中的酒香温润醇厚,随呼吸一起喷在她脸上,顺着她的呼吸进入她的肺腑。
这么近的距离,他嘴角的湿润快要把她的唇融化,偏偏他还不知满足,又昂头往她脸上靠一些,鼻尖触碰她的,像逗猫一样,摩挲一下,“你担心我?”
“不是!”
“你在乎我?”
“不是!”
“你心疼我?”
“没有!”
她否认一次,他便笑一次,笑得她心慌意乱,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答案是不是真的。
司薄年鼻尖磨磨蹭蹭,在她鼻尖上发电,“我喝多了……”
“我知道!但是你别想趁机发酒疯,没用。”
“我没发酒疯。”他又认真了,眼睛格外清澈,格外明亮。
像蒙了雾气的眼镜片突然被擦拭干净。
陆恩熙不敢细看,“松手!”
“不松……”他温润的唇一点点去寻找她,似碰未碰的边际线,若有若无的摩擦,“我一松手,你……你跑了。”
陆恩熙浑身都麻了。
有电流从脚底心往上涌现,穿透了她的尾骨、脊椎、颈椎、脖颈、后脑勺……
最后汇聚在天灵盖上,轰然又溃散到四肢百骸。
她被拆开重组,是她,又不再是她。
司薄年枉顾她呆怔的眼神,继续说,“你不会走了,是吗?”
陆恩熙说不出话,她舌头好像不属于自己了,操纵不了。
司薄年的手逆着她的长发,来到她的头顶,迟疑一下,轻轻揉了揉,“不要走了,留下来。”
他到底是喝醉了不省人事,还是借着酒力故意说这么多奇怪的话?
陆恩熙脑袋在发蒙,她搞不清楚了,“我当然要走,我得回家睡觉!”
司薄年突然搂住她的脖子,把她的头塞进颈窝,“我不准你走,我们一起睡。”
陆恩熙一呼吸,肺部都是清爽的大溪地气息,把她的呼吸系统和心脏全都攻陷。
她疯了,一定是疯了,竟然由着喝醉的司薄年胡言乱语。
“司薄年,你松手,再不松手我打人了!”
司薄年哼咛一声,大臂搂着她,箍紧,任性道,“你打,我也……不松。”
陆恩熙恼火又发不出来,一狠心,伏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他岿然不动,似乎感觉不到皮肉被牙齿撕咬的痛。
齿关嵌入紧实的肌肉,用力之后,又放开,两排深深的齿痕烙在他干净的皮肤上。
陆恩熙抿了抿唇,“你……你怎么回事?有什么毛病啊你!”
司薄年置若罔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自说自话,“陆恩熙……”
陆恩熙不搭理。
他又不依不饶地喊,“陆恩熙?”
她铁定是疯了,才会跟他在这里消耗时间,“干嘛!”
“你带我回……去吧。”
“回哪儿?”
司薄年含混不清的声音,夹杂了醉醺醺的气声,“回……你心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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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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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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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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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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