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恩熙对紧张的田蕊点头示意,让她放松。
林舒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田蕊有意无意想躲避林舒的眼神,不是很想和她对视。
林舒低声道,“陆律师,罗子明可是出了名的泼皮破落户,咱们得小心点。”
陆恩熙点头,“那就会一会这个传说中的滚刀肉。”
外界所说的罗子明是个不择手段的奸佞小人,律政圈子里的斯文败类,或者直接说败类,不过从外表看,不太看得出。
他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佩戴无边框的近视镜,一米八多的身高,站在律师席后面,一手随意放在桌面上,翻了翻文件。
审判长敲下法槌,“现在请控辩双方做陈述……”
陆恩熙淡然欣赏罗子明的开场白。
他一开口,就把林舒给气的咬牙瞪眼。
罗子明说,“我当事人结婚以来不光包揽了全部的事业,还兼顾家庭,照顾妻儿,给赋闲在家的妻子丰厚的物质生活,而他的妻子挂着家庭主妇的名字,却从不做家务,孩子更是两个保姆一手带大……另外,我当事人的妻子私自转移夫妻共同财产,在海外置办产业,而我当事人并不知情……”
罗子明字字珠玑,说到哪里,相关的证据便由助理递上去。
最后他说,“我当事人的妻子田蕊女士,还和初恋情人关系甚密,存在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我当事人为了保护妻子的名声,一再隐忍……”
他的陈词说完,林舒都气疯了!
这些东西,田蕊一个字都没提过!
这不是被对方打个措手不及吗?!
而陆恩熙还是淡淡的挂着冷笑,欣赏罗子明如何在法庭搅动局势。
林舒侧过来,耳语,“陆律师,罗子明是不是在放屁?这是真的吗?”
陆恩熙手掌压在文件上,修长的指头扣着修剪圆润的指甲,“你不是和田蕊天天见面吗?”
林舒噎一下,“陆律师,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罗子明说的要是事实,咱们很被动啊。”
陆恩熙道,“别慌,先做你的陈述吧。”
林舒为了拿到更大比例的律师费,要求当主审律师,陆恩熙让给她。
她起身,对席上的人颔首,然后展开文件,因为罗子明那些话,她底气不太足,陈词说完,便看到审判长皱起眉头。
她心咯噔一下。
“稍等,我再补充一点。”
在周围压抑的气氛中,陆恩熙站起来,对众人颔首,“审判长,审判员,控方律师,我想请大家欣赏一些东西。”
审判长点头,“同意。”
陆恩熙拿出几张照片,是田蕊和初恋情人的,张梦瑶陪着影音工作人员,投在屏幕上,第一张,田蕊和初恋眉开眼笑,侧面看像在拥抱,正面看其实下面还跟这个孩子,距离有一米。
这是她让田蕊做的事情之一,和异性见面,让人拍到,然后被罗子明写进辩词,到时她出面澄清,便能给审判长留下第一印象——田蕊被污蔑。
一旦有这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审判长便会倾向帮助田蕊。
“罗律师给出的照片,借用错位造成错觉,在不清楚真相的情况下,随意污蔑我当事人的名誉,请你道歉。”
罗子明黑着脸站起来,“反对!这些证据我没见过,不能作为证据。”
陆恩熙冷笑,“罗律师手中的照片,我也没见过,还有,这些不是本案的证据,而是单纯想保护一位母亲的名誉,免得孩子受人诟骂。”
审判长点头,“辩方律师继续,控方律师请坐下。”
罗子明恨恨坐下,眼神中都是冷气。
陆恩熙坚持道,“罗律师,请你道歉。”
气氛一下凝固起来,四面八方都是无形的硝烟和凉气。
罗子明的脸迅速发黑,他近乎愤怒的瞪一眼,“不可能。”
陆恩熙平静的坚持立场,面朝审判长情真意切道,“此事无关离婚案本身,但我当事人身为母亲,不能平白承受污蔑,为了懵懂的孩子,我请求为她正名!”
审判长沉思片刻,看向罗子明,“控方律师,请你就刚才的错误证据道歉。”
罗子明压根快要咬碎在口中,驰骋法院这些年,他何时被人下过头?
“对不起。”
三个字,夹杂着火苗毒气。
但是足够了。
看到田蕊脸上绽放的一抹笑容,陆恩熙跟着点点头。
“另外,海外置业是误会,我当事人一个表亲想移民,而她有过留学经验,帮忙看外国房产而已,那笔从她个人账户汇出去的钱只是交给海外中介的押金,她朋友已经如数还回。”
罗子明眼球凸起,他暗骂一句玛德!Χiυmъ.cοΜ
他被算计了!
陆恩熙并没再要求道歉,但这两点相加,足够罗子明郁闷跺脚。
陆恩熙继续说下去,“还有,孙少勇在公司两年前因为资金周转不灵陷入困局,我当事人变卖娘家一栋别墅为公司解围,她并非从不插手公司事务,相反,她多次力挽狂澜,是公司的顶梁柱。再者,孙少勇应酬繁多,最高记录二十天不回家,即便回家也是睡客房,对孩子更是关心甚少,上个月18号,他们的孩子突发高烧导致扁桃体发炎,我当时人在医院守一整晚,最终联系到孙少勇,却被告知有应酬回不去,而我了解到,那天孙少勇和一名夜场女人在一起,无独有偶,上周孙少勇和那名女子在清水湾再次密会,举止不雅。”
陆恩熙说着,投影仪上便有相应的图片为证据。
罗子明再次站起来,“陆律师刚才说我的照片是角度错位,那么你的呢?我看也是刻意捏造。”
陆恩熙勾唇,“照片或许还有角度偏差,那么视频呢?”
孙少勇不在现场,罗子明这会儿想抓着他的领子问一句,你踏马不是说不会留下证据吗!
半个小时后,休庭。
张梦瑶笑嘻嘻道,“我看这个罗子明也不过如此嘛!”
陆恩熙道,“别轻敌,得看他等下的手段。”
这边,田蕊感激的握住陆恩熙的手,“谢谢你陆律师,还好你让我做了这些。”
一开始她不明白,搞那些障眼法干什么,现在全懂了。
多亏陆恩熙深谋远虑,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应该的,等会儿你先去休息室,不用露面。”
孙少勇够鸡贼的,自己不过来,全权当律师代理,是怕面对谁?
田蕊无比听话,简直把陆恩熙当成女神,“好的。”
林舒憋着情绪,压住火气,“陆律师,这些我怎么都不知道?”
陆恩熙道,“林律师不是有自己的门路吗?我这点小把戏,你看得上眼啊?”
林舒手中没有更多证据,她准备好的视频在陆恩熙这里,显得那么多余和可笑,她不敢拿出来,那么等于说,她的自以为的王牌,还没打出便成了废纸。
“这个官司,你来跟吧。”
她不愿意退让,但以前说过,谁拿到至关重要的证据,谁就当首席。
这个闷亏,她只能咬牙吞。
陆恩熙才不管她什么心情,“可以。”
林舒张张嘴,她以为陆恩熙至少会客气一下,谁知她接受的这么坦然!
陆恩熙提醒她,“你手里也有一份视频,指向孙少勇出|轨,而且视频中的女人是你找的,这个东西你最好藏起来,别让任何人看到。”
林舒慌的瞪圆眼睛,“你……”
“我怎么知道?很简单,我也去了浅水湾,而你找的女人,我恰好认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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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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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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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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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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