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薄年怀疑身边有爷爷安插的眼线。
“你别嫌我唠叨,我再跟你说一遍,七点,你和戴羽彤今天必须见一面,此事不能再拖延。”
司薄年看一天文件和电脑,眼睛疲惫,他闭目捏眉心,额头上浅浅几道抬头纹浮现,“爷爷就不怕她放我鸽子?”
司冠林中气十足道,“这次见面,多半是戴家促成的,她会放你?”
司薄年道,“既然这样,我急什么?爷爷从小就教我做事注意姿态,能高绝不低,我学得还不错。”
养大小狼狗,饿死老狼头,司冠林越发觉得孙子在气人这件事上,很有他当年的风范,“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如今戴家日益强大,说不定哪天就能和km一较高下,走上坡路的时候也不要太瞧不起对手,万一走下坡路,还能遇到他们。”
司薄年诧异,爷爷年纪大了,竟然学会了布洛菲克那一套,不长驱直入,改走圆滑路线,“km也许会放慢脚步,但不会走下坡路。”
司冠林鼻子里溢出嗤笑,“说这话证明你年轻。”
“年轻才有冲劲儿,不去想失败,只要成功。”
“单打独斗的时代过去了,薄年啊,现在要战略合作。”
司薄年道,“向来只有猴子兔子才成群结队,强者都是单打独斗。”
司冠林语气强硬道,“蛟龙尚且要聚群,你再能耐能上天去?你骨子里有狼性有虎胆,这是好事,商场是丛林,更是深海,有人替你潜水,何必亲自出马?有能耐的人,从不主动冲锋陷阵,不然你养一群虾兵蟹将干什么?”
爷爷的话一针见血,都是老人家的箴言,司薄年想顶回去,想想两人的时代跨度和代沟,还是作罢。
“我会准时出席。”
司冠林终于放了心,就怕倒霉孙子再搞出花样,这种事他可没干,“说话客气点,吃饭就是吃饭,不是谈公事,没必要太严肃。”
司薄年道,“怎么?我还得卖笑?”
司冠林不客气道,“你笑?你笑比哭还难看。”
挂了电话,司薄年蹙蹙眉。
他笑得很难看?
手机屏是暗的,可以映出他的面部,司薄年一时兴起,对着屏幕缓慢扯了扯嘴角。
一个微笑还没做出来,他觉得万分别捏,啪嗒将手机扣在桌子上。
他二十来岁就参与公司的高层决策,身边的人都比自己年长,他年轻不服众,于是练就了少年老成的性子,冷静又严格。
笑?
他甚至忘了上次是什么时候。
临近约饭时间,司薄年办公室门被敲响。
林修晨抱着公文包,风尘仆仆过来,“总裁。”
司薄年问,“如何?”
两天前司薄年安排他去一趟北城,调查戴羽彤的底细,她曾在北城读四年大学,而后出国深造。
既然答应爷爷先接触,必然得了解清楚。
林修晨打开公文包,资料和照片厚厚一沓,最上面是戴羽彤的个人简历,大学时代的照片贴在右上角,青涩漂亮的脸,长发,齐刘海,化了淡妆,发丝下露出梵克雅宝的吊坠。
十几二十的女孩子,把自己捯饬的挺精致。
“基本上查清楚了,学习成绩还不错,拿过一次全额奖学金,在学生会也有一官半职,挺会社交,朋友多,课余活动丰富,酒吧是常去的场所,酒量不差,最高纪录喝过一瓶伏特加,还利用自己的圈子帮她爸促成几个合作。”
司薄年英挺的眉头往斜上方牵了下,“然后?”
林修晨翻开下面一摞,“大学谈过两次恋爱,第一任是博阳制药的公子,第二任是雅客服饰的二少,分手原因不详,当时她在国外,好像闹得不愉快,有过打斗。”
司薄年道,“四年谈两个男朋友,倒是没闲着。”
林修晨心说,这年头哪个小年轻不得谈三五个对象?两个算少的了。
但是想想自家总裁,算了吧,奔三的人了,就结过一次婚,至于唯一的恋爱经验……
不提也罢。
林修晨道,“这两位前任,资料也都在呢,看不出特别,目前都在各自的家族企业供职,不显山不露水。”
司薄年懒得看,博阳和雅客他都知道,没接触过他们本人,老子们都认识,见了他还得客客气气喊一声司少。
林修晨看时间差不多了,出声提醒,“现在出发吗?”
司薄年没关注时间,唯独窗外渐渐沉落的余晖,在告知他时间如何流失,“急什么?让她等着,顺便看看戴家对这门亲事的诚意。”
林修晨偷偷扫一眼腕表,七点了,从这边过去十分钟左右,倒也还行。
主要是总裁的态度,傲慢的理所当然。
也是,工作和生活中,多的是人对他趋炎附势讨好奉承,哪一个都是程门立雪恨不能把心掏出来表忠诚,哪里用得到他示好?
一坐一站两个大男人,沉默的欣赏落地窗外的夕阳,华美的城市风景在眼底一览无余,却是各怀心思。
良久,司薄年道,“梁超颖回来了吗?”
梁超颖那晚给他做完催眠后,说去一趟南安市,这几天他没找她做催眠,梁超颖问过一次,他看了眼忘记回消息,后来想起又错过回复的时间,于是作罢。
林修晨道,“梁医生晚上九点落地,需要约她的时间吗?和以前一样,接家里?”
司薄年道,“我和戴羽彤聊不了几分钟,让她到饭店等我。”
“好的,我给她发个消息。”
司薄年漫不经心问,“梁超颖给我做催眠多久了?”
林修晨回忆,“两年十个月。”
司薄年道,“这么久了都没明显成效,回头我得问问王景川,是不是敷衍我随便找个庸医。”
林修晨实在憋不住,替梁超颖说了句公道话,“总裁一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梁医生做完催眠您才能入眠,时间虽然不长,也比通宵睁着眼看星星好一点吧?”
司薄年道,“鸡肋。”
七点半,司薄年不急不躁的出门,一路畅通无阻。
他车子刚到,饭店经理便大踏步过去迎接,热络的哈腰招待,“司少,您可有日子没来了啊。”
司薄年迈腿往里走,他脚步轻快,“有新鲜菜品还是新人?”
经理道,“司少吃遍了国内外的山珍海味珍馐佳肴,咱们想给您惊喜那是有些难度啊,不过应季的小菜添加了几样,你不嫌弃的话可以试试。”
司薄年穿过走廊,前面就是水榭和餐区,“女性朋友,你看着办。”
经理愣了一下,求助的看跟在他身边的林修晨,心说几个意思啊老兄,是字面上的朋友还是……可以蒙上被子聊天的朋友。ωωω.χΙυΜЬ.Cǒm
林修晨不忍心看经理可怜的面相,低声道,“帝华的千金。”
经理也是风里来雨里去的高手,一听信号,心里有了七分把握,当即对林修晨拱手道谢,那眼神分明在说,恩人,回头有事你尽管吩咐。
林修晨摆手让他先去忙,经理跑的比兔子都快。
就餐区没有遮拦,从外面可以看到就餐人员的一举一动,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的一景一物,这是司薄年当初特别要求的设计。
吃饭,吃的不光是食物,还有氛围和心思。
他约来这里的人,十之八|九都是客户、合作商、对手,任何细节都休想逃过他的眼睛。
当然,只要他本人来就餐,偌大的餐区绝不接待外客。
戴羽彤品茶看景,不急不躁,她有司薄年的联系方式,但没催促,懂事体贴的一等就是四十多分钟。
终于,她听到鹅卵石小路传来脚步声,逆光看去,潋滟余晖倾撒在男人肩头,高高砸下来的身影如画中人物,陌生又熟悉的脸笼在精心布置的灯盏中,风华绰约,气韵天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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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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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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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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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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