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煮完粥没有立刻走,她笑道:“师弟,一会一起走吧。”
“谢谢师姐!”
“那小孩叫什么?”
“你问……花缘?”
“他叫花缘?挺好听的,几岁了?”
“五六岁吧,这孩子不爱和人说话,师姐见谅。”
“没事,就是觉得这孩子挺有意思的。他是凡人吗?”
“看气息是凡人,但那只栗毛鼠有些修为。故人托我照顾花缘,也没太说他的事,我问他也不和我说话。”高腾边烧菜边说。
安然:“……嗯,我先出去和花缘聊会儿。”
“好的师姐,我会尽快的。”
安然走到门外,花缘坐在椅子上,手里的伞仍撑着,怀里的栗毛鼠安静地窝着。
“你睡着了吗?”安然出声,没人回应。
安然想了想,拿出一条毯子要给花缘盖上。
“呲——”栗毛鼠突然睁眼,对着安然龇牙。安然失望地收起毯子,然后温柔笑道:“你好,我是安然,我没恶意的。”
“呲——”栗毛鼠仍是龇牙,但很快它就不能了。花缘提起它,然后,向后一甩。
安然:“……”好残暴。
紧接着安然看到花缘抬手捶自己的腿。
安然:好吧。她知道了,这是腿麻了。
“嘤!嘤!”栗毛鼠跑回来,乖乖地蹲在花缘脚边,睁着大大的眼睛似乎是在向花缘卖萌。
花缘站起身跺了跺脚又拿着伞走来走去。
安然想笑,转头发现高腾提着两个食盒出来。
高腾笑道:“师姐,粥我帮你放进去了,走吧。”
“多谢师弟。”
三人一同走进院子。
“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杨圻满院子跑,安宁拿着剑柄追在后面狂打。“什么弱柳扶风!我身体好着呢!你教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么闲,看了多少话本!”
“虽然有些是话本的但是大部分都是我的经验所得!你怎能如此说!”杨圻边反驳边躲,“你这样粗俗!能有男人看上你都是你的幸运了!”
“你是不是找死!”
夜风筠弱弱开口:“杨兄,师姐,有话好好说……”
唰——
安宁御剑直刺夜风筠,夜风筠别过头躲过,“师姐,莫冲动——”
“闭嘴!你还好意思说!你怎么——”
“阿宁,不要胡闹。”安然开口。
安宁赶紧收起剑,还瞪了两人一眼,然后乖乖站好,“阿姐……师弟,你们一起回来了。”
“师姐!我给你们带了很多好吃的,你快尝尝看!”高腾举起两个食盒。
安宁生无可恋看向安然。
安然微笑。
饭桌上高腾一直给安宁夹菜,杨圻吃的不亦乐乎,夜风筠随意吃了几口然后称赞。
安然没吃,因为她去照看方处林了。
花缘也没吃,他躺在躺椅上看星光去了。
“师姐,你尝尝这个,看看是不是太咸了。”
安宁吃了一口,“是有点,不过也很好吃。”
“师姐再尝尝这个。”
安宁:都很好吃,但是为什么偏偏这家伙要在呢?
“阿林,你可好些了?”安然扶起方处林。
方处林突然皱眉,安然知道是触到伤口了,赶紧不再动她,又加了一个枕头让她趴着舒服。
“谢谢阿然。”方处林点头道谢。
“举手之劳。”安然笑道,端起粥,“你这样子不方便,还是我喂你吧。”
“……其实我可以不用吃东西的。”方处林淡笑道。
“可是这粥我都熬好了……罢了。”安然把粥要放回端盘。
“阿然,我吃吧。”
安然露出欣慰的笑容,“谢谢。”
“为何道谢?”方处林不解。
“自己做的东西,总是希望有人能用的。”
方处林淡淡笑了一下。
安然小勺在粥中转了转,然后舀起一小勺轻轻吹了吹再递到方处林唇边。
方处林含住,“阿然这么会照顾人吗?”
“照顾阿宁久了就都会了。”
“幸苦吗?”
“不辛苦,因为阿宁在我才能一直坚持,我们谁也离不开谁。”安然说着又是一勺。
“你们的父母呢?”
“我们是……孤儿。”比孤儿更卑微的的奴隶。
“比我好。”方处林又喝了一口粥。
“?”安然抬眸,“为什么这么说?”手上动作还是不停。
方处林喝了一口,说:“我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
“然后呢?”安然轻声问。
“因为当时娘亲生下我和妹妹,父亲经常喝酒,每次喝完酒就打娘亲,我们长大了些就是打我们。”
安然不再说话,安静地做好自己的事。
“娘亲每天都哭,哭的时候也打我们,骂我们,但是哭完又抱着我们道歉……我们知道她的痛苦,所以每次都原谅她,而父亲,我们没有资格恨。
我和妹妹成了对方的依靠,虽然生活痛苦,但我们有对方。我六岁的时候,弟弟出生了,家里终于变了,父亲不再打母亲,也不再夜不归宿和酗酒,我们也因为弟弟的出生日子过得好了,但也只是一点。
弟弟是被宠着长大的,我们所有人都要依着他,我和妹妹不知不觉中就变成了他的狗。”
安然皱眉,但方处林还是语气淡淡地讲着自己的故事。
“他想要什么,我们都要满足,不满足他,父亲就会打我们。我们为了他,开始课余放弃学习去工作,只为让父亲让我们继续学习……可他的野心一直在增长。
为了妹妹能继续学习我放弃了学业去工作满足那只猪的欲望,我想妹妹能好好学习,总有一天我们可以远离这里。我辛苦地工作,我无视一切恶意,我低声下气,我委曲求全,可是某一天我回到家,妹妹不见了。”
方处林突然低声笑了起来,“你能感受到那种痛苦吗?那只猪和人打了架把人打残了,对方让赔钱,不赔钱就让弟弟坐牢。那钱,我们家根本赔不起,但是又不能让弟弟坐牢。所以,父亲把妹妹卖了,卖给当地有名的疯子……我妹妹只有十二岁。”
安然看着方处林,她语气平淡,眼睛里也是淡然,并没有丝毫动容。“……”
“我去找我妹妹,没找到,他们不让我见我妹妹,所以我想办法让他们消失了。我最后找到了我妹妹,她在我面前自杀了,但她没有死,我不会让她死,因为他们还没死,我亲手把他们施加在我们身上的痛苦还给了他们,但是妹妹没看到。
妹妹不愿醒来,我知道她在怪我没有早点回来,我一直在等她原谅我。等她醒了,我想带她去很多地方,看很多风景,她一定会喜欢的。”
“会的。”安然收起空空如也的碗,轻柔道,“她会喜欢的。”
方处林笑了笑,“这次后,妹妹就会醒了,我们又会在一起了,谁也不能来阻止我们。”
“嗯。”
“阿然。”
安然温柔地看向她,“怎么了?”
方处林握住她的手,“阿然,你可以帮我吗?这是我的最后一次,我知道你也有妹妹,你一定能理解我的,求你帮帮我,如果我死在这,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我想看她笑!”方处林的眼眶终于红了,“求你帮帮我!”
安然看着她,许久叹气,回握住她的手,“我会帮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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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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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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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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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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