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夜里,这些躺下的尸骨死而不化,阴森恐怖,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他们的躯体或多或少地,被血腥味围绕着,甚至有的躯体上面还染满了鲜红的血渍。
事实上,他们已经死了。
这里便是那酆都罗山之地,年轻人阳生子就是要从这里直下中原,不绕道,不攀捷径,就要从这里走!
酆都外有着令人窒息的湿土气味,还有不堪忍受的腐尸烂肉味。
这些腐烂的尸肉没有棺材,没有墓碑,只有一块裹尸席缠绕在这些尸骨,全都被抛尸荒野。
即便现在的时节是开春时分,可在酆都罗山却没有一丝温暖,处处死气沉沉。
天空,看着像是灰色的,但要仔细定睛细看,却是带着绿油油的浮游灰气。
这是由无数亡灵气息蔓延至天幕所至,用昏天黑地日月无光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据说在这里被割喉的人,都能听到一种类似于大峡谷里回旋着的狂风一般的呜呜作响声,荒凉却幽咽。
这便是传说中的,死亡之音。
年轻人阳生子依旧紧闭着自己的双眼,盘膝微坐。
膝盖上平摊着蜀山掌教无崖子赠予的云水望经录,呼吐着天地灵气日月精华。m.χIùmЬ.CǒM
自己反而没打算立马起身进入酆都城罗山地界内。
却与阳生子相反的方向,正在上演生死大逃亡!
有一名女子满脸血污,脚上的女鞋也已经磨烂,像是被人追杀一般,拼命地向前方酆都罗山奔去。
的确,该女正是一个逃难女,而且她来自将军府。
女子身后正有一队骑兵,人人都骑着一匹宝马,毛发金黑,马身矫健雄壮,一看就不是寻常的马匹,该马是哪一万匹马才能寻出来的千里马!
并且这队骑兵也很是不一般,它是所属八王诸侯帐下的敢死队,也是杀人队,号称敢死营,专门从事追杀的勾当,只参与追杀!
又因为要追杀,就必须要会两样本领。
第一个就是敌人不论怎么奔,怎么逃,都不逃出他们的手掌心,所以他们现在骑着的是千里马。
第二个则是杀人技,不论老弱病残妇女孩童,都要杀,军令如山倒,若是其中有人起了心慈手软或者怜香惜玉的心思,那么这人就会人头不保。
“贱女人哪里逃,将军府都已经亡了,前面就是酆都鬼城,束手就擒的话,谅你是那将军府的夫人,本将或许可以网开一面留你一命。”
敢死营中的其中一男子,威风堂堂,胯下那匹千里马更是不一般,竟有三缕金毛发色在马鼻子赫然呈现,金毛发轻轻甩动间,更显此人非同寻常。
肯定是这敢死营的头目,阴笑地对着说道。
果不其然,敢死营的将官一语道出真相,前面疯狂亡命奔逃的女子逃着逃着就到了一处山峭上,峭下正是亡灵之都的酆都罗山。
置身于高处峭巅的女子满脸血污的面庞上,有着缕缕寒风袭来,好像就要将她看不清面容的脸给撕裂,但她却回身凄然一笑:
“苟延残喘的一座将军府,都被你们杀得干干净净,妾身又何德何希冀能逃脱你们的掌心,只是可惜了胎中的孩子。”
“夫人的胎中婴儿必死!
你做为将军府的夫人应该知晓其中利害,这利害不是咱们这些手下人能够置喙的。
至于夫人可委屈一下,改嫁成咱们齐王的小妾,反正你都已经嫁过了两次。
将军府死去的将军不也是咱们太平令的子民?你前身本是楚姬当可知道楚境已经覆灭,而楚人则全部死绝。
但夫人你是独独例外的一个,改嫁到齐王名下,即便你是前朝楚人亦能活。”
敢死营为首之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这名女子,就等她一句话,是生是死全在她一言之下。
“大楚亡了,将军府也灭了,妾身已经无路可走,无路可逃,大人说的是没错”。
满脸血污的女子又接着一声恸笑:“大人看山峭下是什么,是我的故乡,是楚境,妾身愿葬身此地,这样大人们也能交差了。”
说罢,女子便转过身一步步走到山峭的峭尖儿,这下面就是她所言语的楚地。
“给我拦住她!”为首之人勃然大怒,纵马疾驰,身后其余敢死营的营兵同样是策马奔腾。
还是晚了,逃难的女子刚刚本就在前面,他们这些追杀她的敢死营兵在后方,此刻劝阻不成竟要坠崖,怎么也不可能拦住的。
接着便是一名满脸血污的女子身影直直地从峭尖儿坠下。
落坠期间,女子的眼中流下了泪水,轻轻地从两颊骨鄂顺滑出来。
两手抚摸了下自己身为孕妇的大肚子。
孩儿啊,与娘亲一起下地狱吧。
随后,这名前身是为楚姬的女子哼起了楚谣,随后缓缓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亲人离散,家破人亡,刚刚二月就要逃亡到西方远方啊,沿着长江下水到处流浪。
离开郢都离开故里,内心实在悲痛啊,神情恍惚不知要去向哪里。
举起船桨慢慢前行业可叹我再也不能见到君王。
看见高大的乔木我叹息不已啊,泪水如雪花般滴滴滚落。
过了夏首这个地方又继续西行啊,回头望去却再不见郢都城,内心不舍满怀悲切啊。
前路漫漫不知要在何方落脚,顺着风浪跟着水流走啊。
流浪在外四处漂泊,在波涛汹涌的长江上前行啊,如同飞鸟一样不知落在何处。
心中抑郁无法疏解,思绪烦乱心情不畅啊,掉转船头顺水而下,去往洞庭离开了长江。
离开世代居住的地方啊,漂泊到了西方,我的灵魂打算归去啊,没有一时忘记返回故乡。
登上水边高地远望故乡啊,感慨这里的士民生活安乐,可叹他们还保留着淳朴的民风。
面向波涛我不知从何而来,向西航行不知要到什么地方去,怎么也想不到都城的宫殿会变为废墟啊。
怎么也料不到都城的两座城门竟会荒芜,长时间心情郁闷啊,旧愁未去又添新忧。
回郢都的路途遥远,长江和夏水把归途隔断,时间快得令人难以置信啊,故乡郢都我已有五十年未回。
忧思郁结不能舒畅,失意难安我内心悲伤。
表面讨人喜欢姿态柔美啊,其实内心软弱不能依靠。
举目四望我到处看啊,鸟儿高飞必回旧巢。
狐狸死时啊,狐头会朝向出生时的山冈。
我不曾有一天忘记故乡啊。
楚辞·天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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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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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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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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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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