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女士听完后,面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淡淡地朝着女儿笑了笑,“这就是他的命,怪不了别人。你能去这一趟,妈妈心里很是欣慰。以后你和郑家也就没有了其他联系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妈妈永远都会支持你。”
她握住赵宪放在床边的手,“出门在外,万事小心便是。”
多余的担心都不需要。曹女士向来就是一个大开大合的个性,连带她从未养育过的女儿,也在天性里将这点子特质完全地继承。
血缘有时候,真的是世界上最神奇的存在。
赵宪点头,看着曹女士床边的正气碑,“你也要保重身体。有它在你身边,我也放心多了。平时你要去哪里,也都把它带上最好。”
曹女士说,“这个自然。这个可是我女儿送我的第一份礼物,妈妈很喜欢。”
至于界石,赵宪自然是要带走的。这一次的旅程上,不知道会经历多少风险,有界石在,绝对能够帮上不少忙。
母女俩还在说话时,赵宪的手机响了,仍旧是郑老爷子。
老人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过来,“赵宪,你听说过一个叫贵门的组织吗?”
赵宪:呵呵,老熟人了。
郑老爷子并不打算铺垫,“他们说有办法救回你父亲。不过他们不需要郑家支付报酬,只想郑家牵线,和你谈一笔交易。赵宪,我就舍下这张老脸,最后一次拜托你了。”
赵宪没有犹豫,“见面可以。不过交易能不能成,我现在不能给你一个肯定的答复。”
郑老爷子,“这是当然。”
他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期待未来能有一天,郑家可以和赵宪握手言和。
郑老爷子将赵宪的意思和转达给了贵门后,贵门门主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也为解开人面结做着准备。
人面结是邪术的产物,是以人性中的恶为丝线,攫取想要对付目标的神魂,将其束缚在中介人的身体上。
神魂若是长时间脱离实体,又在恶中被吞噬,失去神魂的人就会陷入永久的昏迷,最终失去性命。
中介人当然也要承受同样的苦痛煎熬。所以不是极端疯狂的人,不会选择用这样的法术。
原本曹女士的神魂也要经由夫妻的气运线被攫取过去,幸好文茜找来的那伙人在做法的时候,赵宪带回了苏婆,也带回了界石和正气碑。
当下苏婆的扎针就中断了曹女士和郑父之间的气运链接,加上界石在曹女士身边构筑起一个绝缘的小境界,正气碑又消除了涌过来的鬼魅之气。
因此那伙人里面的施法者遭受了术法的反噬,郑父和文茜也没能躲过牵连,一人的神魂被缚在另外一人的背上。
导致的结果就是,一人陷入长久的昏迷,另外一人背负着不属于自己的神魂,不堪重负,大部分时候无法控制自己的意志,随时可能陷入癫狂之中。
会解开人面结的人并不多,这种邪祟的术法,在解开的过程中,解开人极有可能沾染上恶气,稍有不慎就会被恶气缠上,成为下一个中介人。
如果不是和赵宪合作的心态迫切,贵门门主绝对不会甘愿冒险。没错,贵门里唯一会解人面结的人,就是门主。
门主学会这门术法,也是一个他自己都不怎么愿意回忆的过程。总之,那一次付出了极大的代价,门主才算从恶气中逃离,成功地解开了人面结。
自从定下了要出这趟远门,曹女士就为女儿递交了长假的申请,理由是赵宪将暂时休学,外出游学。
鉴于赵宪恐怖的学习天赋,学校并没有感觉为难,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赵宪一定要回学校参加升级和升学考试。
赵宪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同意了。离假期还有三个多月,路上赶得急一些,应该来得及回学校参考。
和贵门见面的确切时间和地点也定了下来,时间在明天,地点在郑家老宅。
郑芸芸和文茜在贵门的基地里住了几天。这个在市中心最豪华的写字楼租下了整整半栋楼的组织,对外的招牌是人文咨询公司,业务多到爆炸。
前台每天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负责登记来客的信息和将预约排期,三个人都忙不过来。
在这里,文茜的状况也稳定许多,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还有精力和郑芸芸聊聊天。
几天以后,贵七将郑芸芸和文茜带到了郑家老宅。郑芸芸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宅子,心里的感触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深。
她在外漂泊的那段日子,已经让她在心里上消除了对郑家的依赖。她明白自己回不来了,也不再抱持着妄想。
郑佩贤迎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脸淡然的郑芸芸。这个她向来不怎么入眼的侄女,第一次让郑佩贤生出一点喜爱之情。
在磨难中历练和提升过的人,不管以前如何,总是会让人高看一眼的。
郑佩贤作出一个邀请的姿势,“家父已经在里面恭候几位了。请吧。”
贵门门主带着一行人,跟着郑佩贤到了宅子里规格最为正统的会客厅。这里历来迎来送往的都是贵客。
赵宪等人已经在会客厅里等候。
这是她和郑芸芸第一次正式面对面。两个女孩脸上有着部分重合的轮廓,但是她们彼此之间,全然没有血缘上任何天然的感触。
彻彻底底两个陌生人。
贵门门主坐下后,贵三在他身边坐下,眼睛瞟了一下赵宪手边的紫皮西瓜。
她怕是永远都忘不了被这个小东西喷出的汁液麻痹到不得动弹,随后,她也看见了那个可恶的猎宝人。
陈狱冲着她咧出一口白牙。
贵三心里跑过一群羊驼,表面上连个白眼都懒得翻。
这一刻,她明白了一个词的真正含义。
物以类聚。
陈狱是个贪财的无赖,据说那个赵宪也做出不少让人目瞪口呆的事。
所有人都坐下后,郑老爷子用茶盖磕了磕茶杯,“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我就长话短说了。贵先生,你的要求我已经做到了,剩下的就由你和赵宪谈。无论结果如何,”他看着赵宪,“老夫都甘愿接受。”
贵门门主也不废话,“听说你们抓到了一条宿樑?”
苏婆犀利的眼神立刻朝着贵门门主看过去。
赵宪,“是有这么一回事。”
贵门门主说,“那我的条件就是,让他跟你们一起走一趟。”他指着贵七,“无论生死。”
贵七眼神惊愕,却没有立即出言反驳。
贵三则嫉妒地看着贵七,腹诽,“傻人有傻福。”
关注赵宪的人太多,宿樑的出现根本瞒不过。而且还是一条可以随意化形的宿樑,意味着产生这条宿樑的地方,一定有神奇的存在。
暗中打算走一趟的人本来就不少,不过能跟赵宪一起行动,是最好的选择。
跟在一个人形幸运星身边,保不齐有好东西自动送到手上来,何乐而不为?
只是赵宪一人无法决定,她的意见等同于陈狱的意见。不过苏婆和葛叔的意见,她做不得主。
多一个不拖后腿的队友,赵宪并不反对。当即她用眼神询问苏婆的看法,苏婆盯着贵门门主,露齿一笑,“可以是可以。作为交换,你解人面结的时候,我要旁观。如何?”
贵门门主没有不答应的理由,甚至他巴不得。赵宪手上的界石他有所耳闻,一个能够构筑起小境界的灵物。
有这样功效的灵物在身边,贵门门主就不再惧怕解开人面结的过程中,反而被恶气缠上。
两人愉快地达成一致,这笔交易就算成立了。
前几日,贵门门主对文茜进行了一番调理,也准备了一些术法上要用到的东西。
他们的谈话结束后,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郑芸芸,终于开口了,“赵宪,伯母她,还好吗?”
赵宪看着她,“她恢复得不错。”
虽然不是亲生母亲,但是曹女士确实对郑芸芸很好,郑芸芸的脸上露出一丝怀念,“对不起,这句话我一直很想说。对你,还有伯母,还有爸爸,我都很抱歉。”
赵宪,“我会把你的话转达给我妈的。”
郑芸芸,“那就足够了。”
歉意说出了口,郑芸芸突然感觉轻松了不少。一直以来压在她心上的、沉甸甸的石头,也被挪开了。
就这样吧。不管以后如何,起码她在用行动赎罪。
郑老爷子也在看着郑芸芸。这个孙女在郑家的第三代里并不出色,向来是被忽略的。
出事以后,郑老爷子甚至不想再见到郑芸芸,一心要把郑芸芸驱逐出郑家。
如今看来,这段时间的磨难,倒是把郑芸芸的另一面激发出来。
虽然比起赵宪还是差距甚远,但是至少成为了一个有勇气能担当的孩子了。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让她回到郑家,也未为不可。
郑老爷子默默地想着。
郑芸芸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够回到郑家来。在她现在的想法里,只要人面结解开后,郑家能够看在她也曾经是郑家人的份上,允许她带走文茜,这就是郑芸芸最大的期望了。
其实在这段漂泊的日子里,郑芸芸发现,很多时候未知是最让人惧怕的存在。就像以前,她从来没预计过自己会离开郑家。
也像一开始的时候,母女俩躲在一个治安极其没有保障的地方,一到晚上,一点声音都能让她惊恐不已,甚至想哭出声。
等她慢慢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自己照顾神志不清的文茜,郑芸芸觉得,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
文茜被带到郑父的房间,准备解开人面结。郑佩贤走到郑芸芸面前,轻声说,“看起来你很需要休息。走吧,我带你去客房。”
郑芸芸没有拒绝,她确实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下来后,一阵阵强烈的睡意袭来。
她点点头,“谢谢你,郑小姐。”
郑佩贤没有纠正她的称呼,“走吧。”
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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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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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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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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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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