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在他身边的郑佩贤明白,这次她的三哥是捡回了一条命,可是醒来之后,必定会被彻底边缘化。
由于郑父的错误行为,令得郑家损失了一个实力惊人的孙女。赵宪答应医治郑父,前提就是这件事后,她和郑家的最后一丝关联也要消失。
和郑家约定了时间和地点,赵宪联系了苏婆,让她和自己一同前去。如果何年搞不定,那么就要借助苏婆的医术。
苏婆倒是无所谓。反正她指望着赵宪能带着阿图找到开窍的方法,赵宪欠她的人情欠得越多,做起事来就越卖力。
赵宪没有让郑家派人来接她。照旧是由陈狱开车送她们过去。到了郑家的老宅附近,刚下车,就有人迎了过来。
是郑佩贤。她对赵宪说,“按理说你应该叫我一声小姑姑的,不过嘛,我估计你对郑家人都没什么好感,所以你称呼我为郑女士就可以了。走吧,我带你去我三哥那里。”
赵宪点头,“好的,那就谢谢郑女士了。”
她这样称呼了,郑佩贤脸上却显现出失望的神色,耸耸肩,“我就是那么一说,还以为能激发起你这孩子的同情心呢。”
赵宪:郑女士你原来这么皮的吗?
要不是郑佩贤是郑家人,赵宪觉得她还挺适合作为自己的长辈。
一路上,都有郑家人停住脚步,朝着赵宪看过来。目光里的含义很多,不过在赵宪看来,都与她无关。
到了郑父的房间,郑老爷子也在里面。看见他最想挽回的孙女走进来,郑老爷子站起来,“好孩子,那就拜托你了。”
赵宪朝着他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床上昏迷着的中年男人。
这就是她生物学上的父亲,在曹女士的病房外见过一面,也是造成一切事端的当事人。
赵宪心里没有其他感触,只是想快点解决郑父的昏迷,好彻底了断她和郑家最后一点恩怨。
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赵宪对苏婆说,“苏婆,接下来就拜托你。”
苏婆几步走到床边,仔细打量着床上病人的情况,又施了几针后,眉头越拧越紧,显然情况很是棘手。
郑老爷子心里一咯噔,“这位神医,怎么了?我儿子,我儿子~”他最害怕的就是眼睁睁看着儿子离世,却什么事都不能为他做。
苏婆说,“这位不是病了,是失了魂。”
“失魂?”郑老爷子问,语气焦急,“怎么会失了魂?”
郑佩贤提醒着老父亲,“爸,您忘了我们是从哪里把三哥带回来的吗?那个地方,当时摆放着施法的东西。”
郑老爷子这才想起,郑佩贤接到郑芸芸的电话后,安排人过去把郑父带回来。
根据过去的人汇报,他们去的时候,那间房的正中摆放着一张檀木桌子,上面还有一只香炉,以及一些看不懂的玩意。
还有淡淡的烟气在屋里飘荡。
苏婆说,“那些东西都带回来没有?如果带回来了,让我看看。”
郑老爷子忙命人把当天和郑父一并带回来的东西都搬过来,让苏婆一件一件地看。
看完了最后一样东西,苏婆摇头,“不是这些。这位的魂,在其他地方。”wWW.ΧìǔΜЬ.CǒΜ
郑老爷子眼神一凛,“难不成是被那些人带走了?”
苏婆说,“不可能。他们要是有那个本事,就不会被轻易破防了。我觉得咱们去一趟那间屋子,或许会有些发现。”
一行人到了当日的屋子。由于走得匆忙,没来得及上锁,屋子里已经有过其他人出入的痕迹,一些值点钱的东西都被一扫而空了。
放眼望去,只剩一间空屋子。
以及门边一块黑不溜秋的玩意。
对于赵宪而言,这块玩意,是她进入房间后第一眼就看到的,她走过去,蹲下来把那个东西捡起来。
入手的感觉很是奇怪,似石非石,似玉非玉,似铁非铁。
苏婆走过来,从赵宪手里接过这个东西,“东西应该是好东西,不过具体有什么用处,就不清楚了。”
意思就是先揣着吧。
赵宪点点头,将东西放进了口袋里。苏婆则在屋子里继续转着圈,搜索郑父失去的那部分神魂的痕迹。
许久以后,苏婆停下动作,摇头,“不在这里。神魂确实是在这里弄丢的,不过目前没有在这里。或许附着在其他介质上,被一并带走了。”
神魂从实质上来说,就是一股游离的能量。当能量找到依附的载体后,行动就不能脱离了载体。
他们回去后,向郑老爷子说明了情况。郑老爷子看着更加衰弱的儿子,一颗心不住往下沉。
他闭上了眼睛,半晌后,再次睁开眼睛,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你走吧。生死有命,这就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赵宪没再回答,冲着郑老爷子和郑佩贤点点头,和苏婆他们一起朝着门外走去。
城郊的一座破旧的房子里。文茜躺在床上,满头都是汗,脸上全是不正常的潮红。郑芸芸端着一盆水进来,用毛巾在水里蘸了蘸,拧干后为文茜擦拭。
此时的文茜闭着眼睛睡得安详,谁都不会想到,几分钟前,她还像只野兽一般嘶吼着,双眼通红,甚至试图咬下前来安抚她的郑芸芸手上的肉。
郑芸芸沉默地慢慢地为文茜擦干汗水。当她掀开文茜身上的被子,将文茜翻了一个身后,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片恐怖的疤痕。
一片长得跟一张男人的脸一模一样的疤痕,尤其是这片疤痕不止是外形恐怖,而且比起一般的疤痕来说,它像是活的。
没错,郑芸芸第一次见到这片疤痕的时候,惊恐到几乎尖叫出声,总觉得那片疤痕在缓缓睁开眼睛,随时会露出一口尖牙,朝着她扑过来。
被吓到的不仅是郑芸芸,还有郑芸芸好不容易找来的医生。医生在为文茜简单处理了伤痕过后,再不肯上门来,只给郑芸芸留下一些药物后就匆忙离开了。
医生可以逃,郑芸芸却不行。好在文茜发狂的时间极短,也有一定的规律,其余时间几乎都是在昏迷中度过的,因此郑芸芸咬着牙,还是应付了过来。
这段期间的剧变也让郑芸芸改变了许多,比如她学会了应对很多从来不曾想过的困难,生存技能大幅提升,同时人也沉默了不少。
最初她手足无措,一心想联系郑家,想回到她从小到大最熟悉的环境里去。可是每一次当她从手机上调出那些号码时,她的手指放在屏幕界面,迟迟无法按下。
她就在一室的静默中,迟疑着,直到手机屏幕上的光熄灭。
在血脉上,她是属于郑家的一份子。可是,造成目前一切的,是她的生母。郑芸芸明白,从所有事情曝光后,她已经无法回到郑家了,也无法被郑家再次接纳了。
她必须要学会自己活下去,还有照顾她的生母。
郑芸芸从未想过,她可以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从郑家不知愁的小公主,蜕变成一个在任何情况面前都能沉着应对的女生。
原来人的潜力真的大到无极限。
为文茜收拾好以后,郑芸芸给她掖了掖被子,关上灯,走出去后,将门轻轻关上。她走到沙发上坐下,在手机上查看着银行账户里剩下的余额。
幸好文茜这些年有些积蓄,因此母女俩仓皇逃离后,郑芸芸才能有钱租下这座房子,作为两人暂时的落脚点。
周围环境很差,偶尔会有意图不明的人影晃动。郑芸芸出入时,衣兜里都会揣上一把刀防身,衣着都换成了运动款式,便于跑路。
似乎那个偏好连衣裙粗跟鞋的小女生,只是郑芸芸一个华丽的梦。
梦醒后,现实犹如一大片黑雾,向着她和文茜涌过来。
郑芸芸甩甩头,把过去的一切都甩出去。反正已经彻底回不去了,何必再回忆起,只能让自己更加难受。
她目前面对的最大难处,就是不知道下一步自己该怎么办。
文茜昏昏沉沉,极少的清醒时间,也仅仅是在床上睁开眼,和她说几句话。两人根本来不及商量未来,由于极度的虚弱,文茜又会睡过去。
每一次当文茜醒过来,朝着她露出温柔歉意的笑容时,郑芸芸都会惶恐不安,生怕这是文茜最后一次清醒。
不管文茜做了多少罪不可恕的事,她是郑芸芸唯一的亲人了。失去文茜的话,郑芸芸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所以,无论如何,文茜必须要活着。
在所不惜。
“芸芸。”不知道什么时候,文茜从床上起身,走到了郑芸芸身边。郑芸芸抬起脸,惊讶地看着文茜,“妈,你怎么起来了?”
她担忧地站起身,想把文茜送回房间去。
文茜摇摇头,“我睡得太久了,浑身骨头都快散掉了。要不你扶着我,在外面散散步吧。”
今天的天气很好,久违的阳光把这间屋子照耀得格外温暖。有阳光的地方就有力量,因此连久卧在床的文茜,似乎也比之前精神多了。
文茜眼里的神色很是坚决,郑芸芸看了看窗外,心里的忧虑也在阳光下消散了一些,“好吧,不过不能走太远了。”
文茜笑笑,“好啊。”
母女俩出了门,慢慢地走在路上。郑芸芸挽着文茜,时不时和她说上几句话。这片区域的居住人口不多,行人也少,路上大部分时间,好像都只有文茜和郑芸芸母女。
“芸芸啊,”突然,文茜的声音变得很伤感,“妈妈真的很对不起你。要不是妈妈擅自决定,你如今还是郑家的掌上明珠,而不是像现在,”她看着女儿坚毅的面孔,和简朴的衣着,“过得这么艰难。”
郑芸芸摇头,紧了紧挽着文茜的胳膊,“我不是还有你在我身边吗?只要你一直好好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的。”
文茜的眼里浮现出了泪光,“芸芸。”
郑芸芸说,“妈,以前的事情,我们就当是一场梦。以后的日子就我们一起熬过,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就去找份工作。”
文茜着急了,“你还要上学啊。”
郑芸芸低垂着眼睛,竭力掩饰声音里的消沉,“过几年再继续念书也是可以的。”现在的情况,哪里会留给她继续念书的机会。
文茜还想劝她,谁知道一阵熟悉的汹涌的情绪陡然出现,顷刻间就把她给淹没了。
落在郑芸芸眼里,就是方才还安静温和的文茜,再次幻化成一只毫无理智的野兽。这只野兽嘶吼着,一双通红的眼睛转了一圈后,最终锁定了身边的女儿。
下意识地,郑芸芸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妈?”
这一声呼喊,就像是按下了一个启动键。
下一秒,她的脖子已经被骤然冲过来的文茜死死掐住,那个力道,根本容不得郑芸芸挣脱。
郑芸芸双手抓住文茜的胳膊,却丝毫不能卸除半分加在自己脖子上的力气。
形势千钧一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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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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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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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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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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