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一边小心地将整株植物都放在已经准备好泥土的花盆里,一边将刨开的泥土朝着根茎处填充进去,“这玩意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作用?”
赵宪听完何年叽叽喳喳的解释后,组织了一下语言,“何年说它叫梦兮,做梦的梦,可怜兮兮的兮。放在床边上,可以帮助睡眠。”
秦墨的动作顿了一下,难以置信,“就这?”
赵宪斜眼看他,“人家就生长了一百来年,你还想怎么样?”
秦墨看她怀里的何年,嘟囔着,“起码跟何年差不多吧。”
赵宪:呵呵,你在想屁吃。如今的年轻人啊,就是这么功利和急躁,完全无视岁月的力量。
梦兮的作用乍一听很鸡肋,不过在当今社会,压力山大,节奏飞速,能够拥有一个良好的睡眠也是许多人的目标。
梦兮堪称完全没有任何副作用的强效安眠药,天然环保无刺激。
所以秦墨虽然嘴上有点嫌弃,但是他的动作出卖了他的内心。他紧紧地抱住花盆,眼睛警惕地盯着在场三人中、唯一一个空着手的人。
秦砚接收到秦墨的眼神,先是不明所以,想明白以后,缓缓浮现出一丝微笑。
秦砚:你以为防住了我,就能够保住那盆花?
三人大眼瞪小眼地。直到何年提醒,“小姐姐,你上学好像快迟到了吧?”
赵宪发出一声惨叫。
秦墨随即也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目的,看了看手上的腕表,也发出一声惨叫。
然后赵宪反而释然了,也露出一丝微笑。
没关系的,迟到一分钟,多收一百万呢。
她慈爱地看着秦墨,“没关系,慢慢来。”
秦墨:好想顶你个肺!
可惜的是,秦墨的飞车技术不是盖的,加上对这座城市大街小巷快捷通道的无比娴熟,在关门前一分钟,踩点将赵宪送到校门口。
他摸了摸额上的汗,冲着赵宪比了一个心,“顺利完成任务!先撤了!”
看着那辆车一个利落的漂移就消失在了拐弯处,赵宪撇了撇嘴,“果然越是有钱人越小气。”
门口的安保大叔看见赵宪还在原地站着发呆,很是不满,“同学,你要不要进来?”
赵宪怂了,“叔叔,要进的要进的。麻烦叔叔了。”
赶在老师进门的前一刻,赵宪及时地窜到了座位。第一节课过后,以赵宪和姜悦的座位为中心,呼啦啦围上来一堆人。
都是赵宪补习班的成员。
班主任于老师从门边路过时,看到赵宪被一群人围着,大家都在那嘻嘻哈哈地,回到办公室后,他有点感慨,“还以为转学生得花一点时间才能适应班里的集体,没想到赵宪挺受欢迎的。”
数学老师有话说,“她受不受同学的欢迎我不知道,不过嘛,我确定她会很受我的欢迎。”
说话间,数学老师拎起一张试卷,得意地在其他老师面前抖了抖,“看到没?第一次随堂考,满分。”
数学老师旁边是物理老师,他知道数学老师出题的德行,那是什么偏门什么难就出什么的,“我看看。”
理科科目在一定秩序上是共通的,数学是基础,学物理的化学的生物的,都要过数学这一关。
区别只在于对数学深度的要求。
物理老师看见试卷的第一印象,就冲着试卷上的字迹和整洁的卷面,他都有一种想给满分的冲动。
先前也说过,数学这个学科是你不会的话、编都编不出来的。而赵宪的试卷,通篇都是排列整齐的解答步骤,中间绝对没有丝毫累赘的思路,包括用来作为说明的几何图形都规整得犹如印刷图。
但凡是老师,都会偏爱聪明的学生。虽然六班在高一年级并不受重视,但是能被学校录用的老师都是清一色的高材生。
物理老师将试卷递给其他等着看的老师,摩拳擦掌,“下午就是物理连堂,我也来一个随堂测试。只要赵宪的表现和数学一样优秀,我就是拼了我这条命,也要为她争取一个竞赛的名额。”
马上就是一年一度的物理竞赛了。竞赛的赛制为选拔制度,从县城一级的高中开始,分年级比赛,层层选拔。
云山高中作为在全省都是排名前五的高中,每年都会有三个名额,分别对应高中部的三个年级。
也就是说,云山高中不用参加海选,而是作为省一级的种子选手,直接晋级到全国级别的选拔赛中。
当然,云山高中内部的竞争已经足够激烈。因此采用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内部进行测试,每个年级的第一名获得晋级名额,代表云山高中参加全国竞赛。
只是有一个特殊的情况,就是高中每个年级的最后一个班,都被排斥在这场内部选拔之外。
这和班级里的学生本身的实力有关。校方认为,即使给了他们机会,他们也不可能有突围的概率。
因此在每一年度的内部选拔考试当天,每个年级最后一个班的学生们会放假一天,以便腾出教室给其他考生安排考试座位。
物理老师在这边热血沸腾,数学老师在那边凉飕飕地泼冷水,“我觉得你不要太执着了,一个竞赛也不能改变什么的。哪怕是不参加任何竞赛,赵宪该出头,还是会出头的。”
物理老师捂着耳朵,大叫,“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去做!”
数学老师受不了快四十的大男人在她面前恶意卖萌,她拍了桌子就要起身走过去暴力打断。
体育老师赶紧过来,挡在两人之间,好言相劝,“和谐,我们要和谐。大家都是为了六班好的,我明白,我领情的。”
老师们在办公室里吵成一团,教室里也一样。
早上时间紧迫,何年又不愿意离开赵宪,赵宪只能把它带着一起到了学校。一下课,程静指着何年大吼,“赵宪你居然带西瓜来上学?”
赵宪:我默默等着你的继续表演。
果然,程静转了口风,居然从课桌里翻出一只美工刀,“来吧,我们不能辜负了你的好意。”
赵宪,“你想死的话,尽管来。”
她说的意思是何年会对程静下毒手,但是程静领会成了赵宪会揍死他,他收起了美工刀,“开个玩笑。”
姜悦好奇地伸手,戳了戳何年,“这不是西瓜吧?西瓜有紫皮的品种吗?”
赵宪说,“这不是西瓜,这是我早上买的菜,准备晚上回去煮火锅的。呵呵,呵呵呵。”
众人:不加最后的尴笑,我们就真的信了。
赵宪也并不是真心要解释,不过再怎么样,她也不至于放宽心到把何年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那对于她以及何年,都太危险了。
中午快放学的时候,赵宪收到了秦墨的短信,“放学了出来一趟,我带你去你的新住处看看。”
又发来一条信息,“PS:梦兮太好用了吧。我一觉睡到现在,连个梦都没做。”
赵宪:白天睡觉你做个屁的梦。
下课铃一响,赵宪就收拾了书包,朝着门口走去。姜悦奇怪地问,“你中午要回去?”
赵宪拎着何年,“要把菜给拿回去啊。”
何年:其实我想一直跟着小姐姐的,但是被她无情拒绝了。
到了校门口,赵宪听到一阵喇叭声。秦墨的车停在一百米远的地方,人也没有出来。琇書網
等赵宪上了车,居然在后座上看见了梦兮。
何年顿时欢快地和梦兮叽叽咕咕。
秦墨也顺着赵宪的目光看过去,“没办法,我怕一离开,回去就见不着它了。”
秦砚本着我得不到你也别想留住的心态,把秦家大宅惊现百年那啥植物的消息,发在了家族群里。
消息一处,秦墨一下子成为秦家众人追赶的目标,手机很快就被电话轰炸到没电。等秦墨抱着梦兮脱身后,就赶到学校里来接赵宪。
赵宪的新住所定在一个物业给力、安保严格的小区里面,那里也是秦家的一处产业。
小区里面配套设施齐全,餐厅、诊所、超市一应俱全。秦墨给了赵宪一张一卡通,从出入刷卡到消费,只要滴一声就搞定了。
上次何年入药,赵宪并没有要求金钱,只是提出希望秦家能帮助她找出赵老头的下落。
她可以不提出,但是秦家不可以当做不知道。赵宪手上的何年相当于最后的救命稻草,他们无论如何都会和赵宪维持好关系。
在餐厅里吃了午饭,秦墨领着赵宪把整个小区逛了一圈,又领着她到了给她准备的房子里。
赵宪的行李不多,贵重物品都带在了身边,衣服这些可以重新买,没有必要回去整理。
把何年放下后,赵宪安慰了何年几句,它就不再闹脾气,只是提出一个要求,要赵宪给它买一个大鱼缸,还要买很多鱼。
何年喜欢泥土和水。
赵宪答应了,任务又交给了无所事事的秦墨。秦墨当即应承下来,准备把赵宪送回学校后就去买。
在车上的时候,秦墨问赵宪有没有驾照,赵宪诚实地摇头,秦墨就说周末来接她去练练车,等驾照办下来,秦家会给她准备一辆车。
下午的课开始就是物理连堂。物理老师兴冲冲地拿着一叠试卷走进教室,全然不顾讲台下学生们的哀嚎。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此时正望着窗外发呆的赵宪。
其实赵宪只是在脑海里听着何年的撒娇,“好无聊啊,小姐姐,我的鱼什么时候到啊?”
突然,何年一声尖叫,弄得赵宪也差点跟着叫起来,“怎么了?”
何年兴奋地说,“小姐姐,我看见了飨尽。”
飨尽,传说中只要在饭菜上滴上一滴它的汁液,不管多么难吃的食材,都可以变成美味佳肴。
比起梦兮,飨尽的作用显然更加让赵宪心动,“你先把它留住,我放学后马上回家来把它给弄回去,以后你们也可以作伴。”
何年就差快活地打滚了,“好啊好啊,飨尽说它也很寂寞呢,好多年没有植物可以跟它唠唠嗑了。它在跟我说这个小区里的八卦呢。”
赵宪:真是万物爱八卦。
于是当秦墨领着人把一个超大型号的鱼缸给搬到赵宪新住处的客厅时,他就看见,原本在沙发上的何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窗户那边。
而窗户外边,他貌似见到一个飞快缩回去的东西。
见识过何年自由飞翔的秦墨,在鱼缸和鱼都收拾好以后,给了小费,将其他人打发走了。
他则走到何年身边,“刚才那玩意是什么?安啦,我是你家小姐姐的好朋友,你可以跟我说的。”
何年:可是你的级别太低,我跟你无法交流哒。
何年没吭声,只是转了个圈,用尾巴指着窗户外。
秦墨眼睛都不敢眨地看着。
片刻后,窗户外颤颤巍巍地冒出一只红色的脑袋,脑袋上长着两只触角似的须子。见到秦墨后,那对须子上下摆动着,好像在打招呼。
秦墨呆愣半晌后,一个转身跑出去,几分钟后,他把在车里的梦兮一并带了上来。
于是放学后急忙赶回家里的赵宪,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那是食材本身的香气,不含任何添加剂的那种。
秦砚坐在沙发上刷手机,见到赵宪进来,抬手,“哟。”
赵宪:并不想“哟”回去。
秦墨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条围腰布,围在腰间,十分贤惠地在开放式厨房里切着菜。
饭桌正中,一个火锅正在冒着热气。
秦砚面前的茶几上,三株植物挨在一起,极其兴奋地相互交流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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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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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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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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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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