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的胡思乱想,中岛敦狠狠地晃了两下脑袋。
月见里月见看过去的时候,只觉得他的脸红的要命,跟在火上滚过一圈似的,连一头的银发都仿佛有着要被染红的痕迹。
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笑,月见里月见抬起手,撩起了面前青年耳边的一撮碎发。
她的指尖凉凉的,碰上烧红的耳尖时,那点微凉的触感从耳尖上蔓延开来,让中岛敦几乎下意识地就要跳起来,不过没给他跳起来的机会,月见里月见将那缕碎发勾到了他耳后,就收回了手。
接着,她直起身。
因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而显得越发身形修长的女人自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她一边用指尖勾了勾自己的袖口,抚平衣服上多余的褶皱,一边压着从容的甚至有些漫不经心的眉眼,对着中岛敦温声道:“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地看家。”
连笑都不露声色,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淋漓尽致的女性魅力。
听着月见里月见脚下与衣服同色的高跟鞋踩出冷静而气势尽显的哒哒声,看着黑发女人走出房门,中岛敦这才从浑身紧绷的状态一下子松懈了下来。
依旧通红的耳尖上仿佛还有着那个人指尖留下的一点凉意,中岛敦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然而就在手指要碰到自己耳尖时,他却又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似的,猛地收了回来,一双手啪的一下捂在了脸上,挡住了自己绯红的脸。
十年后的月酱真的好不一样啊。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他所认为的和真的好不一样的,十年后的月见里月见在出了门后就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编写了几封邮件发送了出去。
然后她又摆弄了两下手机,手机屏幕就切换到了一张地图上。
从口袋里又摸出了一只耳机,月见里月见戴上后站在路边等了几分钟,就有一辆黑色的车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车窗摇下,刚想说些什么的月见里月见一抬头,就看到了坂口安吾那张疲惫又生无可恋的脸。
月见里月见:“……”
月见里月见:“噗。”
被嘲笑了的坂口安吾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你这是又连续几天没睡啊?”月见里月见笑着问他。
她打开车门,就在副驾驶的位置坐下了。
这幸灾乐祸的样子要是让中岛敦看到了,他心目中游刃有余的成熟精英女性的月见里月见形象估计能粉碎个彻底了。
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如果不是为了过来接你,我现在应该已经到家了。”
“你可以让其他人来接我啊。”月见里月见对他的控诉不以为然,“我又没有在邮件里点名让你来接我。”
坂口安吾:“……”这女人是真的没良心。
被自家上司气到胃疼的坂口安吾表示自己不想说话。
但偏偏他家上司就是不肯放过这个苦逼兮兮的社畜,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地图中那颗没有任何动作的绿色小点,就笑眯眯地开口道:“不过既然安吾你这么想念我这个上司,一听到我从京都回来,就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来接我,那我也不能浪费你的一腔情谊对不对。”
被她一通调侃的坂口安吾:“……”
看着自家参事官先生有咬暴走的冲动,月见里月见忙见好就收,开口道:“那么,就麻烦安吾君送我去档案馆了~”话毕,她还附赠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坂口安吾还能拿她怎么办。
黑发男人瞥了一眼副驾驶位的黑发女人,推了推眼镜,打转方向盘,向着档案馆开去。
车子和身后的房子开向了相反的方向,透过后视镜,坂口安吾看到后方那栋灰白色的别墅在镜面中随着距离的拉开越变越小,这才终于开口问道:“是中岛君出什么问题了吗?”
“敦他被十年后火|箭|炮打中了。”月见里月见也不奇怪他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她刚刚下发了监视和保护自家住宅的命令。
能随意进出她的住宅的,除了她本人以外,也就只有中岛敦和泉镜花了。
而之所以为什么不猜是泉镜花出了什么问题——
“安吾,有镜花的消息了吗?”
那是因为泉镜花早就已经在两天前便销声匿迹了,失去了所有的消息。
正开着车的坂口安吾:“截至刚才我来接你之前,没有。”
“呼。”轻吐了口气,月见里月见有些头疼地按住了额角。
坂口安吾又继续了中岛敦的话题:“如果单单只是中岛君被十年后火|箭|炮打中的话,你应该也不至于一回来就去档案馆吧——是去见他吗?出什么事了?”
知道他话语中的他指的是谁,月见里月见唇角的弧度冷了下去:“十年后火|箭|炮出现了故障,敦和十年前的他互换了以后,目前暂时无法互换回来。”她咬了下牙,脸上的从容和调侃尽散,只余下了压抑不住的恼怒和怒火,“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十年后火|箭|炮出了故障,镜花又不见了——镜花不见前可是和有和他说过话的。你说这是巧合呢,还是有人的算计?”她几乎都要气笑了。
坂口安吾沉默了。
或许单独的一件事可以说是巧合。
但这一连串的事下来就不好说了。
“明天就是第三年了,我就说他怎么不慌不忙的。”月见里月见冷笑了一下。
听她提起第三年,坂口安吾脸上的表情稍稍有些变化,有些复杂,有些纠结,又有些难以言喻。
顶着那样的表情沉默了片刻,他开口道:“你和太宰君还真是……”
还真是了好一会儿,坂口安吾才总算想出了一个合适的形容,“对他紧抓不放。”
“你以为他是谁。”月见里月见冷冷地开口道,“那可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差点没毁掉脚下这片土地的人。”内|阁那群脑子不清醒的人只想着怎么利用他,用他的脑子来解决各种难题,他们怎么就不想想,他现在既然能解决他们没办法解决的各种难题,那么有朝一日,他是否也能像解决这些难题一样,轻松地解决掉他们所有人。”
她一开口,就把全日|本最高高在上的那批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偏偏坂口安吾还没办法反驳她,“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是个只要大脑还在活动,就能轻而易举毁掉整个日|本的人。把他关起来又怎么样,只要他一天不死,横滨就一天活在白鲸悬在头顶,随时都会坠落的日子里。”
她说的白鲸,是七年前一个名为「组合」的组织为了捕捉她丈夫中岛敦,从而干脆让自己巨大的空中飞艇坠落在横滨上空,导致横滨差点被毁掉的事件。
当然,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也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这混蛋。
别说,混蛋归混蛋,这家伙的脑子是真的好使。
否则也不会让她和太宰治合力逮了他这么久,才把他关进牢子里。
不过最后要说是他们赢了,那也不见得,因为在那之间陀思妥耶夫斯基就已经先一步联系了内|阁——对,这丫自首了!
他可以说是摸透了内|阁那群人的想法。
那是群最自命不凡的人了,即便是刑犯又如何,只要对他们来说有利益,他们对此根本毫不在乎,哪怕知道被利用的这个人可能并不是他们所能那么简单利用的,但那傲慢的心态却让他们对此熟视无睹,认为自己能够完全地掌握他人的生死。
他用内|阁牵制住他们,又企图借由内|阁中的政客相互牵制。
毕竟陀思妥耶夫斯基只有一个,内|阁的政客却有十多个,谁都想借用他的大脑来创造更大的利益。
月见里月见傻了才会让他被内|阁带走,既然他想着搅浑内|阁的水,那她和太宰治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水搅得更浑点,让他们没办法放心把人带走,只能暂且将人交由异能科关押看守。
这一场下来,他们之间谁也不算赢,谁也不算输。
异能科虽然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牢笼,但同样也成为了他的保护伞。
只要那些想要用他的智慧来谋取更多的利益的内|阁活着,那么他就一天安然无恙。
“说什么知道他是个危险分子,所以只是让他将功赎罪,攻克各种难题,带领国|家走向更美好的明天,三年之后任凭我们处理。”月见里月见不无讽刺,“政客的话还真是冠冕堂皇。”
坂口安吾……坂口安吾又能说什么呢。
要知道身边的这人可是他上司,是现在异能科的最高执行长,掌握着整个异能科。
于是他最多只能轻咳两声,提醒道:“别动手。”
他家上司是真的敢对陀思妥耶夫斯基动手的女人。
坂口安吾还不止一次地在推门进月见里月见的办公室时,听到她和太宰治讨论怎么才能悄无声息地干掉陀思妥耶夫斯基。
他家上司是真的刚。
坂口安吾一路默默无言地将车开到了目的地。
随着车子经过一重一重的检查,车内的人员进行简单的面部识别后,车终于停在了档案馆的门口。
月见里月见将手里的手机扔给了坂口安吾,自己则是解了安全带下了车。
险些没接住手机的坂口安吾:“……这是?”
“我在十年前的敦身上放了武器组新研发出来的定位器,上面的绿点就是他现在的位置。到十年前的敦君回去之前,他的行踪就麻烦安吾你注意了。”这是她刚才替他理头发的时候趁机黏到他后衣领上的。
好几天没怎么睡,已经快猝死的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你想换个参事官就直说。”
“没办法。”站在车外,月见里月见微微弯下腰来,让那张虽然好看,却也同样因为最近的高负荷工作而显得苍白无比的面容暴露在敞开的车窗前。
黑发女人翘了翘唇角,温声道,“谁让现在我身边可信的人就只有安吾你了呢。”
到底是扛不住她直白坦然望过来的满是信赖的眼神,坂口安吾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那么——”月见里月见将目光落在了档案馆。
她轻轻地眯了眯眼,浑身的锋芒几乎都要从眼眸中溢出来了,“现在,我要去找某个把我家镜花拐走的家伙算账了。”
看着自家上司踩着高跟鞋,杀气腾腾地走向档案馆的坂口安吾:“……”
论上司是个妹控怎么办?
此时爆发出了妹控之魂的月见里月见一身汹汹的气势,把脚下的高跟鞋踩得蹬蹬作响,她径直穿过整个档案馆,有还在档案馆的下属看到她,皆是不约而同地往一旁退了一步,微微低了低头,以示尊敬。
月见里月见快步走到了专用的电梯前,刷了自己的身份卡。
这座档案馆是月见里月见继任执行长一职后所建立起来的资料库,囊括了包括横滨在内的世界各地绝大多数知名的异能者信息,以及各种异能所导致的事件。
月见里月见很清楚,三刻构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异能科就只是一个为了降低官方对民间异能组织产生抗拒而拉进去凑数的,而她本人无论是智力还是武力,都比不上太宰治或是中原中也这样的人。
她做不到江户川乱步那样一眼就看穿一切,也做不到太宰治那样能够能够瞬间想到应对方案。
她没有那种天赋——但是,她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方法来补救。
无法一眼看穿,无法立刻想到办法,那么就把可能造成计划影响的一百种可能性都列出来,再把每一种可能性所能造成的影响再写出来。
简单的来说,那就是在看到1的时候,江户川乱步和太宰治可以不经过任何思考的说出1后面是2。
她想不出来,那么就只能把1后面可能的数字都列出来,2、3、4……这些都是。
而2、3、4后面又分别接着是什么数字呢?
月见里月见就也一条一条地写下来。
和太宰治合作追捕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时候,月见里月见用三个晚上写了整整三千多条他可能的逃离路线,以及在这三千条路线后又衍生出来的他可能会走的路线。
太宰治曾用无比诡异的眼神盯了她半晌,然后问她:“小姐,想这么多,你的头会秃吗?”www.xiumb.com
月见里月见是这么回答他的:“你浑身上下都是心眼,你秃了吗?”
秃不秃这个问题最后没有任何结果,但算无遗漏地想到每一种可能性,这对月见里月见而言,所要消耗的脑力的确很大。
可没办法,谁让她不是聪明人呢。
月见里月见对此很有自知之明,太宰治一步就能考虑到位的事,她需要思考十步,二十步,甚至是一百步。
虽然有时候她也确实会因此而懊恼,但她却从来不会因此而放弃。
她确实没办法一步就思考到位,那么她就思考百步,千步,提前将自己的每一步,连同对方可能会走的每一步都算好,这不同样也是一种谋略吗?
除了这一点外,她和太宰治相比,还有最大的一点不同。
那就是,几乎她的所有计谋都可以说是阳谋。
所谓阳谋,就是你明知道她这是个坑,但你还是得硬着头皮往下跳,又或者说是不得不往下跳。
就好比这座档案馆,月见里月见根本不需要花太多的力气在对它的保护上,因为会有港口Mafia或是侦探社的人自发自觉地对它进行保护。
谁让这里存放的是包括横滨在内的众多异能者的档案。
港口Mafia,异能科,侦探社,光是看人数就知道哪个组织的异能者最多了。
你们港口Mafia不派人来守着,到时候关于你们港口Mafia的异能者档案被谁拿走了,可不管我们异能科的事啊。
至于你说,异能科里异能者资料的存放——月见里月见也的确同样存在在档案库了,但是相不相信就是其他人的事了。
她这就是正大光明挖了个坑给森鸥外跳。
森鸥外不跳也可以,你们港口Mafia异能者的资料到时候被别人偷走了就和他们无关了。
尤其是档案馆的下方还建着有一所专门用来关押高危异能者的监狱,谁知道到时候把资料偷走的会是什么人,又会不会用这份资料来对付港口Mafia,森鸥外就是不想跳,也得硬着头皮往下跳。
当然,月见里月见也不会让他吃太大的亏,礼尚往来,同时也是为了制衡彼此双方的关系,她同样的也提供了不少的便利给港口Mafia。
毕竟她和森鸥外可不同,月见里月见讲究的是阳谋,是双赢,不过这就和这一次的事没什么直接关系,就暂时不说了。
走进了电梯,对比了虹膜和指纹后,月见里月见按下了负十八层的按钮。
电梯门打开后,正对的是一扇白色的大门。
月见里月见刷了身份识别卡,输入了密码,大门才缓缓打开。
迎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也是白色的,头顶悬吊的灯光明亮,无数的摄像头在大门打开时就立刻将镜头对准了打开了大门的黑发女人。
月见里月见只当没看到这些摄像头,她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也不知道这条走廊的地板是什么材质的,让她的高跟鞋踩出了宛如踩碎了一片片玻璃的喀嚓声。摄像头随着她的每一步走动,都变换着角度,企图将她的每一寸眼神都捕入镜头下。
坐在监控室的人只看到他们的顶头大Boss用指尖慢条斯理地勾了勾袖口的内衬,女人的脸上明明没什么表情,但那漫不经心地向着摄像头横来的一眼却仿佛是一把匕首直直地对着眼睛刺来,锋利的近乎流艳,让人下意识地就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说不清自己到底是被那一眼所震慑,还是所惊艳。
“森川,把K-01当前的监控画面调给我。”
那明明是被无数的摄像头监视着的人,却坦然地宛如被鲜花簇拥着,众星拱月。
而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面屏幕就从上方降了下来。
咔擦一声轻响,月见里月见停下了脚步。
下一秒,屏幕黑色的画面被一间白色的房间所取代。
那是一间极为简单的房间,简单到除了一张床,房间里什么家具也没有。
而在那张同样是白色的床上此时正坐着一个穿着一身拘束服的黑发男人。
那是一个俊美而苍白的男人,手上抱着一本书,露出一点像雪一样的下颚和修长的手指,苍白的甚至可以说是楚楚动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正透过了房间里的摄像头看着他,正看着书的男人将手上的书往膝盖上压了压,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向了不远处正对着他的镜头。
他微一抬头,就露出了一双幽紫色的眼眸。
那双眼眸同样像是笼罩着病气一样,雾蒙蒙的,苍白又神秘。
就像是透过摄像头直接看到了另一头正看着屏幕的黑发女人似的,他合上了手里的书,笑了笑:“欢迎回来,月见君。”他一笑,那种脆弱的像是北国的白雪一样的精细和纤弱感就越发甚了起来,“刚从京都回来就马不停蹄地来看我嘛,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如果不是被关在这座监狱塔的最底层,光他一个人就动用了几十台摄像头没日没夜的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坐在监控室的人毫不怀疑地会以为这是某个此时正坐在庭院里享受着阳光和下午茶的贵族。
月见里月见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的他,眼神中的那种冷意几乎都要从她的眼眸中溢出来,从摄像头爬进他们的皮肤里。
监控室的众人忍不住就瑟瑟发抖了起来。
许久,黑发女人才张开唇瓣,发出了一声讥诮的笑声:“呵。”
监控室的众人当即抖得更厉害了。
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禁不住开口叫苦:“不是说这个陀思妥耶夫斯基很聪明吗,我怎么觉得他好像不太正常,这不是摆明了在挑衅执行长吗?执行长可是一直在向上面申请杀了他啊。”
“新来的吧。”也不知道是谁回道,“他们这样都三年了。如果不是这个陀思妥耶夫斯基喜欢看我们执行长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样子,那我就要怀疑他是不是斯德哥尔摩患者,爱上我们执行长了。”
男人:“???”这么刺激的吗。
男人:“说起来他手上那本书……我一直想问,但是没敢问,我看到那本书的封面写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学习读本》,是不是我看错了?”
“相信自己,你没看错。那本书是执行长特意从中|国买回来的,说是要让他接受下和平和包容性的熏陶,省的没事总找事,说要消灭异能者什么的,还让我们每天给他抽背。”
“???”
他们执行长这么硬核的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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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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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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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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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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