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城外的营寨中奔出数十队黄巾骑士,他们在广宗城外的原野上和十数队百骑的汉军骑兵追逐拼杀,为后续大军清除列阵的场地。
相比军阵严明的汉军来说,出阵的黄巾便犹如一群乌合之众,他们在几个月之前,不过一群食不果腹,艰难求生的蝼蚁。
即便是现在,聚集在黄天的大旗之下,本质上依旧只是一群贩夫走卒,地位卑微的农夫。
但是他们此时毫不畏惧,声嘶力竭的高呼着“万胜!”迎着这个时代最为强大的汉军列阵,哪怕手中的武器只是一把竹枪,一副农具,身上所穿不过是一件单衣,亦或者赤裸着上身。
无数黄巾军缓缓走出营门,土黄色的潮水缓缓涌出,经历了几个月征战的黄巾军,虽然略显混乱,但也算是久经战阵;而后在黄巾将校的指挥,慢慢开始列阵。
数队汉军骑士绕过黄巾的骑兵想趁机冲击黄巾军的军阵,但马上就被士气高昂的黄巾军给迅速击退了。
黄巾大军滚滚向前,汇成一片片绵绵无际的枪戟之林,前阵的黄巾力士已经铺满了整个正面,而后方的黄巾士卒还好像无穷无尽。
城上的战鼓声响起,无数力士高举着鼓槌狠狠的敲击着战鼓,浑厚的战鼓声在整个战场上回响。黄巾军的术士也在城楼之上开始施法,或持法剑,或持五色令旗,或持引磬,铜铃,令牌。
广宗城城门大开,土黄色的大医旗,以及人公将军旗帜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张梁头戴玄铁胄,额前绑着一条黄色巾带,顶上竖着一团黄色绒穗;身着玄铁重甲,外罩土黄色的战袍,粗绳绑腿、宽甲护膝,腿缚赤铜护膝甲,足蹬虎头战靴,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当先而出。
身后何仪、刘辟、黄邵、何曼、龚都等数十名黄巾将校黄巾将校亦紧随而出。
黄巾军被张梁分为四军,前军由张闿统领,左右两军,分别由何仪,何曼两将统领。背靠城外黄巾的营寨,列阵而战。
张梁策马行到大阵的前方,身后何仪手执一杆绣着金边的人公将军旗,何曼则高举着一杆足有一丈多高的土黄色的大医旗。
张梁高举长戟领着黄巾军一众将校在黄巾军大阵阵前飞驰而过,人公将军旗所到之处,无数黄巾军皆是高举着武器,口中大喊着“万胜”向张梁狂热的回应,直至此刻黄巾大军的士气已经攀升至巅峰。
许安此时穿着一身简陋的皮甲在站军阵之中,看着四周狂呼酣战士气高昂的黄巾袍泽。
想起沿路所见所闻,当张梁骑着战马从他前方经过之时,也不由高举手中的长枪大呼万胜。环顾四周,人头攒动,彷佛置身汪洋之中。
许安身旁,一个只到他肩头的半大小子,这小孩双手紧紧握着属于许安的队率旗,由于过于用力,双手都在轻轻颤抖,指节也微微泛白。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唯有头上的黄巾完好无损。
小孩名叫张季,也不知年岁,刚到许安的胸口高,许安在官道旁捡到他时,他饿得几乎骨瘦如柴,麻木的坐在父母的尸首旁边发呆,再然后就进了黄巾军中做了许安的旗手。
许安伸手拍了拍张季的略微有些颤抖的肩膀说道:“别怕,跟在我身后便好。”
皇甫嵩端坐于帅台之上,只听见一重接着一重,经久不息的万胜之声,脸色不由微变,心知不妙,黄巾军士气不减反增,但是此时汉军列阵完毕,如果不战,只怕是士气会一落千丈。
皇甫嵩此时压力与张梁不遑多让,他率领的乃是汉军各地精锐,更有禁军助战,若是他也败了,只怕各地黄巾便会如野火一般,形成燎原之势,将大汉吞没,皇甫嵩长出了一口浊气。
一挥手中旌旗。
“出阵!”
帅台上令旗飞舞,高台之上的战鼓也被力士所敲响,雄厚的鼓声敲击在汉军士卒的胸腔之上,四周力士尽皆大声传话。
“出阵!”
“出阵!”
“出阵!”
看到帅台令旗舞动,前阵早已严阵已待的孙坚一马当先而出,身后无数汉军甲士齐呼威武,踏步向前。前阵近万大军,缓缓而出。两侧汉军,亦是应旗而出。
汉军展开双翼伸长尖喙,走向城下的黄巾军
巳时五刻,汉军出击!
孙坚身为前阵主将,斩杀黄巾将校不计其数,军中称为江东猛虎,火红的旌旗一动,便引得山呼海啸般的“威武”之声。
张梁立在黄巾军大阵阵前,看见远方汉军红旗飞扬,火红的的洪流奔流而来,身前毫无障碍,竟好像一人面对千军万马。但是此刻张梁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之情,因为他的身后都是黄天的子民!
张梁领兵回阵,站上帅台上从容的发布出一条条军令,帅台四周的令旗不时飞舞,背插负羽的黄巾哨骑穿梭在方阵的过道之中。
两里的距离,汉军片刻便至,数百甲骑簇拥着孙坚的大纛旗立在汉军前军的最前方。程普,黄盖,韩当,祖茂四将,各领麾下兵马紧随其后。
百步处,汉军慢慢加快了脚步,黄巾军中床弩陡然发动,数十支木矛从阵中飞出,只一波枪雨,便带走了数十名汉军的性命。
一名倒霉的汉军队率更是连同身后两名甲士被穿成了葫芦,但是对于有近万兵力的汉军来说,并无太大的影响。在火红的洪流中连浪花都未泛起。
黑压压的汉军甲士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向前席卷,前方令旗一变,汉军军阵中,无数将校同时大吼。
“举盾!”
无数汉军甲士举起大盾,缓步向前,黄巾军中大量的羽箭攒射而出,透过大盾,甲叶射进了汉军士卒的身躯,汉军冲锋的势头随之一顿。
但黄巾军的软弓对汉军并未有多大的杀伤,除了少数的人倒在地上外,更多的汉军依旧缓步上前。
两军相隔四十步,进入了最佳射程汉军弓弩手,顿时射出数波箭雨还击,黄巾军前阵之中虽然早已竖起大盾,但汉军射出的重箭之下,仍然不时便有人倒下,黄巾军的甲胄实在是过于稀少。
两军相隔三十步,这时黄巾军将台的大纛旗,突然向前一挥,阵中激昂的战鼓乍然响起。
黄巾军阵本来如龟甲一般的阵型顿时破开,前阵黄巾力士挺盾出击,身后黄巾术士手持法器,念念有词,无数黄巾甲士高呼万胜而出!
汉军阵中也同时传来了响亮的步鼓。
“威武!!!”
“威武!!!”成千上万的汉军甲士齐声大喊迎着黄巾军冲锋,火红色的直线演变成了曲线。m.xiumb.com
转瞬之间,火红的的洪流便撞上了黄潮,在山呼海啸的喊杀声中,两军短兵相接,军卒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一阵阵迸发出来,锋利的环首刀和戟戈收割着战场上廉价的人命,惨烈的肉搏战开始了!
号角急鸣,战鼓通通,两方大阵被冲得阵势大乱,各级将校大吼着向前,维持着几近崩溃的阵型,有勇士上前连斩数人,而后又被乱枪刺翻在地。
堂堂之阵,千百人列队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
丛枪戳来,丛枪戳去,乱刀砍来,乱杀还他。
只是一齐拥进,转手皆难,焉能容得左右动跳。
一人回头,大众同疑,一人转移方寸,大众亦要夺心,焉能容得或进或退。
双方军阵纠缠在一起,刀枪剑戟金戈相击,重击之下甚至迸出火花,每分每秒都有无数汉家的大好儿郎在沙场中殒命,两军的士卒在血潭里疯狂的挥舞兵刃,在战场上搏杀争命!
广宗的原野上,火红的洪流一阵阵冲击在土黄色的龟甲之上,汉军前赴后继,黄巾大军在汉军一波波的攻势之下却犹如巨石一样立在湍急的河流之中,牢固的龟甲阵,让汉军凶鹤的两翼和尖喙找不到一丝破绽。
虽然汉军甲坚利刃,但黄巾军却悍不畏死,以命换命,相持了一阵后,汉军竟一时被击退了一阵。
进军鼓响,汉军又涌了上来,双方士卒军阵再度纠葛在一起,两军已经陷入鏖战,这时一声苍凉的号角声突然在汉军阵中响起起,阵中传来无比沉重的脚步声,就像马蹄踏在大地一般,汉军军阵的登时大开。
前方的黄巾士卒只见眼见一时间豁然开朗,随后汉军阵中突然涌出无数,全身披甲,几乎毫无缝隙的重装步兵,正是汉军的锐士!
当先一员将领披挂着雕琢着豹头的玄铁甲,手持一柄长杆松纹古锭刀,火红的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正是江东猛虎孙坚!
“儿郎们,随我向前!”
就在两军前阵士卒尽皆竭力之时,汉军锐士!出阵!
手持刀盾,身披重甲汉军锐士在孙坚的带领下如出栏猛兽一般冲向黄巾大军。
黄巾军士卒一时间恐慌不已,一名黄巾军的军候横戈立戟,努力想稳住军阵。
但如狼似虎的汉军锐士转瞬即至,虽然无数长枪从黄巾军军阵中刺出,却完全不能阻挡,汉军锐士挺盾撞入黄巾军大阵,锋利的环首刀疯狂的收割着眼前蛾贼的生命。
他们身上大盾和重甲几乎挡住了大部分攻击,少数人被人透过盔甲的缝隙刺杀,只有极少数的甲胄被拿着铁器的黄巾军刺穿。
孙坚犹如人形凶兽一般,古锭刀一挥,只听身前的黄巾军军候惨叫一声,古锭刀轻而易举的划开了他薄弱的革甲,将他开膛破肚。
四周黄巾军见军候被杀,尽皆大声叫喊着向他杀去。
孙坚欺身上前,猿臂一展,夹住来袭的竹枪,手中古锭刀一转,几名黄巾兵登时倒地。
长刀所向,矛戈盾甲无不碎裂,兵卒将校无不披靡,身后汉军锐士奔出,身前黄巾军如割麦一般倒下。
片刻的功夫,汉军锐士在孙坚的带领下竟然连破黄巾军数部,孙坚更是连斩黄巾十四员将校。
但……
但那些瘦骨嶙峋、衣衫褴褛,头裹着黄巾的黄巾军,却仍然是前赴后继,高声呼喝着“万胜”继续前行。
伴随着震天的战鼓声,他们握持着木枪、握持着农具,依旧在奋勇向前。
向前虽是死,但退后亦是一死,饿死在家中亦是死,死于战场之上亦是死。
贫无立锥,手无寸铁,所能凭借的只有人多势众!
这些升斗的小民聚集在黄天的战旗下,他们要让那高高在上的汉家天子,那些高高在上的豪强世家知道,他们并不是可以任意欺凌的。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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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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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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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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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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